桃花廟?溫柔一臉懵逼:「娘娘要求姻緣符啊?」
「嗯,」蕭驚堂頷首:「那邊的雪景很美。」
雪景美,跟淑妃要求符有什麼關係?溫柔皺眉,蕭驚堂卻已經大步往大廳走了。
想了想,她還是蹦蹦跳跳跟上去,吃飯的時候看了他兩眼,有些遲疑地問:「今兒你幫了我跟妙夢,會不會得罪帝武侯?」
「會。」面無表情地點頭,蕭驚堂鎮定地吃飯。
會?!溫柔瞪眼:「那你怎麼辦?」
帝武侯怎麼說也是侯爺,皇帝面前的紅人,蕭驚堂就算有了官職,也只是刑部侍郎,萬一被為難了……
微微一頓,蕭二少爺抬頭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動,臉色也柔和了下來:「我自有分寸。」
說是這麼說啊,溫柔還是有點擔心,畢竟是因為自己,要是因為別的,她才不愧疚呢。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她問。
抬了抬嘴角,蕭驚堂道:「你做好你的『大將』就可以了,有要用你答應我的條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剛還擔心呢,一聽這話,溫柔直接翻了個白眼。
他還惦記著她說的什麼都能給他的話呢,那她就不愧疚了,公平交易嘛,風險他自己擔著好了。
用過午膳,蕭驚堂沒立馬出門,而是讓她先在他房間的軟榻上休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他的房間,不過已經到了,溫柔也懶得出去吹雪風,就趴在他的軟榻上,蓋著厚厚的狐毛被子,香甜地睡了個午覺。
醒來的時候,榻邊就多了一件衣裳。
「穿這個出去吧。」見她醒了,蕭驚堂合攏賬本站起來:「外頭的雪正大。」
「我有衣裳和披風,你給我這個做什……」拎起來嘟囔了兩句,可還沒說完,溫柔就摸到了這衣裳里的絨毛。
錦緞長袍,裡頭有夾層,塞滿了不知道是什麼絨毛,不是很重,但是非常暖和。
詫異地看了蕭驚堂一眼,溫柔一時有點回不過神。
羽絨服……
蕭二少爺去了外室,帘子放下來,溫柔愣了半晌,還是將這衣裳給換上了,戴上披風的大帽子,整個人在暴風雪裡都不會冷的樣子。
冰涼的手腳熱熱和和的,心裡也有點動容。她隨口說的一句話,這人竟然真的記在了心上,並且這麼短的時間就做出來了……
「換好了?」外頭的人道:「快出去吧。」
掀開帘子,溫柔乖順了不少,感動地看著蕭二少爺,走到他身邊正想說點什麼,就被丫一把給推了出去。
雪風刮過來,溫柔有點茫然。
「冷嗎?」門口的人問她。
「不冷。」搖搖頭,溫柔道:「湯婆子都不用抱。」
「那就好。」裹了披風出來,蕭驚堂面無表情地道:「真的不冷,我就再做兩件給母親和我自己。」
溫柔:「……」
敢情丫把她當小白鼠了?!
感動個毛毛球啊!這人分明還是這樣討厭,她剛剛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竟然覺得他很好?
鼓嘴想踩他一腳,豈料這人身法極好,往旁邊一閃,她這一腳就踩進了雪裡,差點摔下去。
「我靠!」華爾茲專業踩腳選手溫柔不服氣了,提起裙子就繼續踩,結果她踩一腳,這人就閃一步,跟逗她玩似的。
越踩越來勁,溫柔抓著蕭驚堂的手,蹦起來兩隻腳踩他,終於把他的靴子上踩了兩個腳印!可是,還沒來得及歡呼,她重心不穩,整個人就朝著前頭倒了下去。
蕭驚堂也沒躲,承著她的重量就倒在了雪地里。雪花飛濺,身上的人撲了他個滿懷。他垂眼看她,勾了勾唇。
「嗷嗚」地叫了一聲,溫柔半天才站起來,嫌棄地看著蕭驚堂:「你身上的骨頭怎麼這麼硬?」
「你骨頭是軟的?」蕭驚堂斜眼。
「……」好有道理的樣子哦!溫柔齜牙,甩了袖子就蹦蹦跳跳地往前繼續走了。
地上積雪很厚,下人掃了一條路出來,可沒一會兒路就沒了,溫柔只能蹦跳著走,走到門口上了馬車,身上已經是一層薄汗。
「你們這兒的冬天可真累人。」坐在車上喘氣,溫柔道:「穿這麼厚就算了,走路也這麼難。」
「想走得輕鬆嗎?」蕭驚堂問。
「想啊!」溫柔道:「你有辦法?」
「很簡單。」上下掃了她一眼,蕭驚堂道:「按十斤肉一兩銀子算,你有多重我收你多少銀子,然後我背你走。」
十斤肉一兩銀子?溫柔掰著指頭算,然後就怒了:「你背我一下,就是十兩銀子?!搶錢呢!」
「我是個商人,不虧本也不會坑人。」蕭驚堂斜眼:「十兩銀子我可以一直背你,到這冬天過去。」
眯眼想了想,溫柔雙手抱胸:「花錢讓你占我便宜,我有那麼蠢嗎?」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蕭驚堂沒吭聲了,等馬車到了地方,他便先下車,徑直往前走。
溫柔跟著跳下車,差點沒被雪給埋了。
「怎麼會這麼厚!」看著地上這雪,溫柔抓狂了:「這怎麼走啊?」
前頭的人一步步走得頭也不回。
「喂!」溫柔咬牙:「你真的不打算帶我一程嗎!」
「十兩銀子。」蕭二少爺冷麵無情地道。
「……八兩,不能再多了!」溫柔咬牙:「我一點也不重的!」
前頭的人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不過只一瞬,還是轉身回來,將她拎到肩上扛著走。
「不是說好的背嗎!」溫柔慘叫。
「十兩銀子是背,八兩銀子就扛。」
「你個奸商!」溫柔氣急:「十兩就十兩!」
唇邊泛了沒人看得見的笑意,蕭二少爺手一轉便將她背在了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那桃花廟裡去。
眼下大雪,廟裡只有和尚,一個香客都沒有,格外寂靜。坐在屋檐下喝熱茶看雪景,溫柔嘖嘖了兩聲:「這兒可真像世外桃源。」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蕭驚堂捏了符回來,看她一眼:「世外桃源是什麼地方?」
「就是隱世的一群人住的地方,沒有戰亂,也沒有剝削和壓迫。」溫柔道:「理想的居所。」
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蕭驚堂倒也沒急著走,只在她旁邊坐下,與她一起喝茶看雪。
這一刻的時光特別靜好,好到溫柔恍惚間覺得自己什麼煩惱都沒有,身邊是自己的愛人,在大雪的下午喝茶聊天。
然而,旁邊這個人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就是:「你最近好像變醜了。」
什麼叫不會聊天?這就叫不會聊天!好好的氣氛全被破壞了,溫柔血紅著眼就轉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看了她一眼,蕭驚堂轉頭看向外面,淡淡地道:「不信你去照鏡子,瘦得顴骨突出了。」
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溫柔才發現,哦,這又不是她的臉。
「丑就丑吧。」無所謂地聳肩,溫柔道:「我也沒指望靠臉吃飯。」
一時語塞,蕭驚堂眯眼:「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到底是誰?」
要是先前,他覺得可能是杜溫柔性情大變,可事到如今了,這人跟杜溫柔完全不是一個性子,大變也沒這麼變的。
溫柔笑了笑:「我是誰重要嗎?反正現在同您也沒什麼關係了。」
「正是因為沒什麼關係,你便可以說實話。」蕭驚堂道:「我實在好奇。」
「想知道是嗎?」狡黠一笑,溫柔伸手:「五百兩,我就給你說實話。」
眼睛也沒眨,蕭二少爺立馬拿了五百兩的銀票出來,放在她的手裡:「說。」
溫柔:「……」這人隨身帶這麼多銀子的?她開個玩笑而已啊!誰要真說啊!
拿著銀票,這場面就有點尷尬了,溫柔笑了笑,正想要怎麼說呢,一聲鐘響,竟然有和尚端著點心過來了。
溫柔已經很久沒見過和尚這種生物了,現代的和尚看起來都不是很清心寡欲,瞧著也就不能讓人心生敬畏。可迎面走過來的這和尚不同,沒穿袈裟,就是普通的青色僧衣,慈眉善目,臉上隱隱有光。
身子莫名地動不了了,溫柔瞳孔微縮,有些恐懼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眼裡滿是他瞭然的表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溫柔?」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蕭驚堂皺眉,看了那和尚一眼,起身擋在了她前頭:「這位大師?」
「阿彌陀佛。」和尚笑了笑,朝他行禮:「貧僧法號苦海,雲遊至此,聽聞有貴客到,就來送些點心。」
遞給他一碟青團,苦海看了溫柔的方向一眼,笑道:「您的這位朋友,似乎身子不太舒服。」
回頭看了看溫柔,蕭驚堂皺眉:「不勞大師費心,我這便帶她走了。」
也沒攔著,苦海只念了一句佛號,便站在原地看著。
蕭驚堂轉身,抱起手腳僵硬的溫柔就往外走,直到離開了桃花廟,溫柔才緩過神來,一身的冷汗,臉色煞白。
見狀,他心裡微沉,上了馬車,替她輕輕揉著太陽穴,等她恢復得差不多了,才問:「你害怕苦海大師?」
「不是害怕。」溫柔皺眉:「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看見他就身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