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怕蕭驚堂對他怎麼樣嗎?裴方物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嘴上說不喜歡他,卻總還是在他身邊。」
這是她能決定的嗎?溫柔乾笑:「理論上來說,我和他還即將再次成親。」
啥?!
旁邊的牽穗手裡的碗沒拿穩,差點就掉了,滿眼震驚地看著她。
裴方物倒是很鎮定,眼神平靜地道:「蕭二少爺手段了得。」
「倒不是手段,而是沒辦法吧。」溫柔聳肩:「誰知道皇帝抽什麼風,要給我跟他賜婚。」
低笑一聲,裴方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卻總是小看了蕭驚堂。蕭二少爺若是不想,就算是皇帝,這婚也賜不下來,擺明是放了圈套給她,她還一點也沒察覺。
搖搖頭,他嘆了口氣:「什麼時候辦婚事?」
對他這平靜的反應有點意外,溫柔眨了眨眼:「半個月後。」
「嗯。」裴方物頷首:「我會給你準備賀禮的。」
就說個這個?溫柔挑眉,她還以為這人會有點別的反應呢。
「反正你與他,本就是夫妻,我沒什麼好介意的。」面前的人繼續道:「只要你哪天想通了想跟我在一起,我隨時都會接住你,哪怕那時候你已經白髮蒼蒼。」
微微一頓,溫柔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喘不上氣。」呼吸有點急,裴方物調笑了兩句,臉色卻是蒼白了些,看起來像是不太舒服。
「怎麼了?」溫柔連忙問:「真喘不上氣?」
「奴婢去找大夫!」牽穗說了一聲,轉身就跑。溫柔只能在這房間里守著,替裴方物順著氣。
搬過來的時候可能太顛簸了,裴方物身上的傷口裂了,大夫來了好一通折騰,溫柔也就從早到晚都呆在裴方物的院子里。
蕭家書房。
蕭二少爺黑著臉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又看了一眼不聲不響的蕭管家,冷聲道:「還沒伺候完?」
蕭管家賠笑:「二少爺,那邊說是傷口裂了,有些嚴重。」
大男人有那麼嬌氣的?蕭驚堂很想說,他的傷口不知道裂了多少次,也沒這麼拉著人伺候的!但是想想,說了也沒用。
那還是做吧。
於是一炷香之後,忙得要死要活的溫柔就接到了蕭管家的急報。
「溫柔姑娘,二少爺傷口裂了,死活不肯吃藥,您幫幫老奴!」
啥?溫柔瞪眼:「他多大個人了,為什麼不吃藥?」
深深地嘆了口氣,蕭管家道:「二少爺忙於公事,非說忍得住不用急著吃藥換藥,可老奴實在擔心……」
工作狂啊這是?溫柔皺眉,看蕭管家一把年紀的這麼擔心也不忍心,於是對牽穗道:「我去一趟。」
看了她一眼,牽穗無奈地道:「您去吧,這兒還有奴婢。」
「好。」點點頭,溫柔提著裙子就跟蕭管家走了,路上還在想,蕭驚堂也真是拚命三郎,一點也不會用苦肉計,還得蕭管家來說。
一點也不會用苦肉計的蕭二少爺頂著撕裂的傷口,坐在書桌後頭寫著摺子。
溫柔闖進來,二話沒說就將他手裡的東西都搶了,將人拖起來按在旁邊的軟榻上,然後吼了一聲:「蕭管家,葯!」
嚇了一跳的蕭管家連忙捧著葯遞給她。
溫柔眯眼,坐在蕭驚堂旁邊,一點也沒省勁兒地給他抹葯,聽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才緩了力道,哼聲道:「多大的人了,吃藥換藥還要人強制的?」
皺眉看著她,蕭驚堂硬氣地道:「不用你管。」
「嘿,我就愛管,你咬我啊?」翻了個白眼,溫柔把喝的湯藥接過來,吹涼了直接給他灌了下去,末了把人塞在被子里,皺眉道:「傷員就老實休息吧,還做什麼事兒啊!」
嘴角微勾,又很快壓下去,蕭驚堂抿唇道:「朝中最近局勢變化很快,我自然有很多事要忙。」
說起朝中局勢,溫柔有了點興趣:「如今淑妃越發得寵,三皇子的勝算是不是更大了?」
「是,只是淑妃娘娘得寵時間還不夠長,要長期固寵,才能與皇后抗衡。」蕭驚堂道:「你功勞不小,就算最後他們沒成事,我也有理由救你一命。」
「那就多謝了。」溫柔笑了笑,想起點事兒,正色道:「對了,你知道樓東風最近是什麼情況嗎?」
樓東風?蕭驚堂沒好氣地道:「我最近不都被你耽誤了,哪有空打聽他的情況?不過西南最近有戰事,帝武侯可能要出征。」
出征?溫柔愕然:「你們這兒一出征是不是就是好幾年?」
「是啊。」蕭驚堂道:「不過此戰役若是立功,帝武侯的地位便再無人能撼動。」
「他地位有沒有人能撼動我不知道。」溫柔道:「但他離開個幾年,回來妙夢說不定就改嫁了。」
改嫁?眼皮一跳,蕭驚堂皺眉:「她想嫁給誰?」
「不是她想,是我覺得有可能。」溫柔道:「最近她身邊有個去照顧她的漢子,叫曲理的,說是精通香料藥材,對她很好。我瞧著,那人雖然傻兮兮的,不過倒是踏實。」
臉色黑了黑,蕭驚堂道:「你別亂瞧了,他們不可能的,以樓東風的性子,一定不會讓阮妙夢改嫁。」
「將來的事,誰說得准呢。」溫柔撇嘴:「他一走,山高皇帝遠的,誰管得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蕭驚堂道:「你別插手就對了。」
不插手就不插手,溫柔撇嘴:「我最近都不用進宮了是不是?」
「嗯,也不要出門。」
那呆在這府里還不悶死?溫柔瞪他。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蕭驚堂淡淡地道:「蕭府的人在路上了,不日就會抵達京城,這府里的事情你還得操心一二。」
蕭府的人?溫柔一愣,反應了半晌才明白是哪裡的人。
蕭驚堂已經當了尚書,要在京城常駐,那幸城的蕭家人肯定都要搬到京城來。也就是說,他那一院子的姨娘丫鬟們,以及蕭夫人,要過來了。
那還真是夠操心的。
垮了臉,溫柔道:「有宅院的地方就有宅斗,我又不是多稀罕你,為了你跟人家鬥來鬥去的多不好啊。」
尤其那位巧言姑娘,似乎分外看她不順眼。
閉上眼,蕭驚堂裝作沒聽見她說的話,直接休息了。
溫柔磨牙,瞪了他好一會兒,發現拿他沒什麼辦法之後,還是老實去吃晚膳了。
三天之後,幸城的蕭家眾人抵達了京城。
溫柔沒出面,只讓疏芳去接了人回來安頓。晌午剛到,就聽見嘈雜的聲音一路吵進來。
「真不愧是京城,府邸都氣派了許多!」
「是啊是啊,等會放了東西,可要好生出去逛逛。」zwwx.com
這是幾個姨娘的聲音,溫柔聽著倒有些想念,於是還是去正廳看了看。
「呀,二少……不對,溫柔。」一看見她,蘇蘭槿等人倒是很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溫柔掃了一眼,沒看見蕭夫人,倒是巧言跟在後頭,目光不太友好地看了她一眼。
「我跟蕭家二少爺有婚約,在這兒等著成親呢。」溫柔老實地道。
三個姨娘傻了眼,後頭的巧言也是一愣。
「什麼婚約?」慕容音問:「沒聽夫人提起過啊。」
自古婚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都不知道的婚約,算個什麼?巧言嗤了一聲,垂著頭沒說話。
溫柔笑了笑,道:「是皇上賜婚,你們剛到,自然不知道。」
皇婚?!三個姨娘震驚了,巧言也嚇了一跳。
皇帝賜婚,那就是妥妥的一輩子正室夫人,任憑是誰也不能撼動地位的,比生個兒子還牢靠。
「那就恭喜二少奶奶了。」雲點胭笑道:「一路上都聽聞二少爺在京城頗受皇上賞識,沒想到皇恩浩蕩到連婚都賜了。」
「是呀,二少爺也真是厲害,年紀輕輕的……」
「都別站在這兒說話了吧。」溫柔笑道:「下人去歸置行李,你們準備用午膳吧。」
「好。」眾人應了,嬉笑著去飯廳入座。巧言跟著進了飯廳,雲點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不是說下人去歸置行李么?」
再是通房丫鬟,那也是個沒名分的下人。
巧言一怔,咬唇看了溫柔一眼。
溫柔裝作沒看見,徑直招呼其他人坐下。
咬咬牙,巧言也沒什麼法子,屈膝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見她走了,雲點胭才撇嘴道:「命生得賤,心倒是比天高,這丫鬟可真不得了。」
「怎麼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溫柔笑道:「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你們還沒這麼討厭她。」
「您是不知道啊!」雲點胭皺眉道:「這段時間她在幸城,可諂媚了,前前後後討夫人歡心,就想自己跟著來京城,夫人沒讓,她又想著法兒要賬本,想要個位份,您說可笑不可笑?」
巧言有野心她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明顯。溫柔咋舌:「她想做姨娘?」
「可不是么。」蘇蘭槿搖頭:「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可半點沒掩飾,看著就讓人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