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喜娘已經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兩次時辰到了,這一群人完全當沒聽見,自顧自地說著話。
眼瞧著蕭驚堂要發火了,木青城恰好趕到,推開眾人笑道:「各位大人可真是熱情,不過這都是要迎親的時辰了,新郎官怎麼還在這裡?趕緊出發吧!」
嘴裡這麼禮貌,手上的力氣卻是一點沒省,直接將蕭驚堂從圍堵之中拽了出來,一把推向門口:「迎親隊在外頭等著了。」
緩和了神色,蕭驚堂朝他微微頷首,然後便上馬朝鳳凰街的方向狂奔。
溫柔被花轎顛簸得要死要活,正要大喊停轎,轎子卻提前停了,有人一腳踹在轎門上,直接將轎簾給掀開了。
「跟我走。」蕭驚堂的聲音,帶著點緊張。溫柔聽著,好奇地掀開了蓋頭,腰身卻猛地一緊,直接被這人攔腰抱起,帶上了馬。
外頭一陣驚呼,溫柔嚇得低聲叫喚,雙手抱緊這人的脖頸,瞪眼道:「怎麼還有這麼胡來的?」
「這婚事,不胡來是成不了了。」神色凝重,蕭驚堂將她放在身前,認真地問:「你可信我?」
都這樣了,還有不信的餘地嗎?溫柔哭喪著臉點頭,接著就聽見這人一聲呵斥,身下的馬跟瘋了一樣就開始衝刺。
「啊啊啊——」一手扶著鳳冠,一手抱著馬脖子,溫柔嚇了個半死:「慢點啊!」
伸手扶著她的腰,蕭驚堂低頭看她一眼,微微勾唇,帶著她就直奔蕭府。樓東風等人善後,帝武侯府的護衛攔截了不少尋事之人,拖去巷子里處置。
一場好好的皇婚,莫名地就變得殺機四伏。
在奔跑的路上溫柔還覺得,可能就是些小打小鬧的障礙,有人想拖延吉時,讓他們背個違背聖意的罪名。
但是當一排飛箭從衚衕里射出來的時候,溫柔發現了,這根本就是趁著人多熱鬧,要搞一次明目張胆的謀殺。
身子繃緊,她咬牙問:「這婚還成得了嗎?」
躲過飛箭,蕭驚堂認真地道:「成得了。」
前頭就是蕭府,蕭二少爺直接在門前勒馬,將溫柔抱下來,整理好她的蓋頭,然後徑直將人往裡面背。
木府的護衛也都到了,將府里所有的賓客分成兩路,好讓蕭驚堂順利地進去。
然而,就算是蕭府之中,也有人投擲暗器,人多嘈雜,只看得見暗器的來處,看不見動手的人。
好在蕭驚堂功夫不弱,從容地背著溫柔繞了幾個圈,將人重新抱進懷裡,身形一閃,直接將她放在了禮堂里。
主位上坐著的是淑妃和百忙之中抽空回來的蕭老爺,旁邊站著的依舊是蕭家的叔伯,以及一眾宮人。看著這場面,淑妃臉色鐵青,蕭老爺也有些心驚膽戰。
「今日不是很太平啊。」木青城笑道:「還是快些行禮吧,正好是吉時。」
喜娘哆哆嗦嗦地喊:「一拜天地。」
溫柔已經被轉暈了,還得蕭驚堂拉著她,才知道該往哪裡拜。結果這一拜下去,手裡的同心結又被一扯,繞著蕭驚堂就轉了一圈兒。
有什麼帶著寒氣的東西從旁邊擦了過去。
賓客霎時鴉雀無聲,溫柔蓋著蓋頭,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但氣氛好像頓時緊張了起來。淑妃身邊的護衛刀劍都出了鞘。
「這喜堂之上,見不得兵器的,快收起來!」喜娘連忙道:「不吉利啊,不吉利的!」
眾人都沉默,蕭驚堂已經站到了溫柔的身後,臉色難看極了。
「二拜天地還沒行的話,在下可否送件賀禮?」外頭突然響起了裴方物的聲音。
溫柔一愣,蕭驚堂也回頭,冷眼看著他。
那人依舊披著厚厚的斗篷,破開人群走出來,伸手接過了牽穗手裡捧著的盒子,微笑著進了禮堂。
「我看新娘子穿得單薄了些,這一點賀禮,不成敬意,還請尚書大人莫要嫌棄。」
沉甸甸的盒子,蕭驚堂接了過來,微微一掂量就打開了來。
是一件金絲軟甲,樣式很精美,和溫柔身上的嫁衣極為相襯。
「多謝。」伸手抖開,蕭驚堂直接把這東西披在了溫柔身上,然後朝裴方物微微頷首。
裴方物勾唇,退到了一邊,沒看他,目光只安靜地落在溫柔身上。
肩上一沉,溫柔也能感受到這是軟甲一類的東西,瞬間覺得十分有安全感。
「行了,繼續行禮吧。」蕭驚堂道。
喜娘回神,結結巴巴地喊「二拜高堂」,蕭驚堂牽著溫柔,朝主位上的人拜了下去。
淑妃被人護得死死的,不過看著行了禮的兩人,還是輕輕鬆了口氣,笑道:「平身吧。」
溫柔起身,朝蕭驚堂的方向轉了過去,低聲道:「媽的終於要結束了,快點,等會又有暗器飛過來了!」
蕭驚堂一頓,竟然在這麼緊張的氛圍里微微笑了笑,嚇得旁邊的眾人一個哆嗦。
「夫妻對拜——」
一聽這四個字,溫柔猛地就朝前頭彎腰低頭。蕭驚堂看著她,勾了勾唇,跟著躬身下去。
「禮成!送入洞房!」
喜娘喊完就準備讓一眾丫鬟送溫柔去後院,然而蕭驚堂的動作更快,直接將溫柔扛起來就往後院走。
「哎哎?!」呼吸不暢,溫柔掙扎了兩下:「你就不能用抱的嗎!」
「這樣走比較快。」蕭驚堂低聲嘀咕了一句,便扛著她飛奔。
人群熱鬧起來,要攔的,要鬧的,都一哄而上。然而就算帶著個人,蕭二少爺的輕功也還是不錯,越過人群就躲去了後院,關上院門,鎖上房門,關上窗戶,簡直一氣呵成。
自己伸手扯了蓋頭,溫柔扶著脖子直叫喚:「要斷了要斷了……哎!」
蕭驚堂斜眼,走過來替她取了鳳冠,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後頸,掃了一眼她的妝容,抿唇道:「你這裝扮倒是不錯。」
平時這人懶得上妝的,乍一打扮,還……挺誘人。
翻了個白眼,溫柔拆了自己的髮髻,往床上一趟,累得直喘氣:「我想睡覺。」
坐在床邊看著她,蕭驚堂道:「今日危機尚未解除,你怕是睡不了多安穩。」
「有你在,我還連覺都不能睡?」抬起腦袋,溫柔瞪眼:「那你這丈夫當來做什麼的?」
低頭想了一會兒,蕭二少爺道:「他們一般是要鬧洞房的,只有一種情況,他們不會進來,你若是想安心睡,那就得犧牲點什麼。」
「什麼意思?」溫柔滿臉問號。
蕭驚堂沒說話,伸手撐在她耳畔,直接就低頭吻了下來。
溫柔:「……」
瞪眼看著他,她腦子裡混沌一片。
這人的毛孔好細啊,分明是個男人,湊這麼近都看不見臉上的瑕疵,鼻樑也好挺,輾轉磨蹭著她的鼻樑,嘴唇軟軟的,有些溫熱,撬開她的唇齒就長驅直入,吞噬輾轉,慢慢消耗著她的理智。
其實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推開一下,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這婚房的氣氛太好,還是身上這人的侵略性太強,她呆著竟然一直沒動彈,任憑這人解開她嫁衣的紐扣,將她按在那軟甲上纏綿。
這人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也是她第一個孩子的爹,其實怎麼想也沒有矯情要推開的必要,就當約炮了唄?
自我安慰了一番,溫柔很沒出息地沉浸在這許久未碰的歡愛之中,理智很嫌棄人家,身子卻是很誠實地迎合,糾纏,跟小貓咪似的軟。
沒受到阻礙的蕭二少爺心情很好,當即就將外頭所有的腥風血雨拋在了腦後,慢慢地品嘗著這難得的美味。
中途他甚至有點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忍不住就在溫柔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溫柔驚呼,憤怒地道:「你屬狗的啊!」
不是做夢,她是真的。
蕭驚堂失笑,一張臉瞬間春暖花開,看得溫柔怔愣了半晌也沒回過神。
洞房花燭,到底是沒有辜負,外頭想來鬧洞房的人聽見那一聲聲沒羞沒臊的動靜,都漲紅了臉沒敢靠近。
天還沒黑透呢!蕭尚書也太急了點吧?
淑妃與木青城和樓東風坐在房間里,三人也是趁機在一起商量事情。今日這婚事轟轟烈烈,但也沒傷著人,報去給皇上不合適,可就這麼算了,誰也忍不下這口氣。
「驚堂怎麼說?」木青城問。
樓東風面無表情地道:「他什麼也沒說,掉進溫柔鄉了。」
淑妃一愣,繼而失笑:「驚堂也真是性情中人,那就莫要去打擾他了,咱們解決了就是。」
眼下皇帝態度曖昧,他們這邊得了不少好處,現在最差的就是議事院的人脈,只要能拿下那些個老頭子,再提立太子之事,他們的勝算就大多了。
「娘娘,這是議事院幾位老臣的身家消息,您收好。」木青城遞了冊子過去:「殿下也已經收到了,正在尋思該如何做。」
打開看了看,淑妃頷首:「等明日,本宮會讓溫柔與蕭尚書好生商量的。」
現在,還是讓他們好好過完這洞房花燭夜吧。
溫柔疲憊極了,奈何這不要臉的蕭驚堂精神得很,抱著她死活不讓她睡覺。
「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蕭驚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