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頓,溫柔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變了。」
以前的大男子主義,可不是那麼說的。
將她抱在懷裡,蕭驚堂用下巴摩挲了一下她的頭頂。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他道:「夢見你只是來這裡做客的,我惹了你生氣,你便走了。」
溫柔眨眼,回頭看他:「沒錯誒,我就是來這裡做客的,這一場風花雪月,說不定當真只是你我的夢境。」
伸手將她抱得更緊,蕭驚堂沉了臉抿唇:「那誰也別醒了,我不醒,你也不準醒!」
溫柔失笑,拍了拍他的胸口:「不用擔心,我回不去了。」
從她到這裡開始,其實就已經算是輪迴轉世,重新活過了,雖然很多次很難過想回現代,但……既來之則安之吧,這裡有個冰山傲嬌怪,日子似乎也不是太無聊。
「回不去了?」挑了挑眉,蕭驚堂鬆開她,一本正經地道:「那我就不用抱這麼緊了。」
氣不打一處來,溫柔翻了個白眼:「你這樣很容易失去寶寶的!」
「寶寶?」眼眸一亮,蕭驚堂問:「你懷孕了?」
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溫柔道:「這個寶寶不是那個寶寶……」
冷靜了下來,蕭驚堂突然道:「這麼一想,的確是來不及了,咱們要努力一點。」
眼瞧著自己又被撲在了馬車上,溫柔哭笑不得地問:「什麼來不及了?說清楚啊!」
「凌挽眉懷孕五個月了,樓東風也說計劃要兩個孩子,你我再不努力,那豈不是最早上車,最後下車?不行,我從不落人後。」
「這他媽是落不落人後的問題嗎……啊,你給我放開!」
蕭管家耳朵里塞著棉花,笑得一臉慈祥。後頭的一溜兒車隊上,疏芳在跟修月玩遊戲,徐掌柜還在辛辛苦苦地算賬,每個人都裝作沒有聽見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愉快地玩耍著。
躺在蕭驚堂的懷裡,溫柔偶爾會想,自己再也見不到父母,再也不能吹空調玩電腦,留在這裡,是不是失去了很多東西。
可是轉念一想,愛情從來就不是野菜,隨便扔那兒不用照顧就能茁壯成長。感情本來就要付出,要失去。她被迫失去,找不回來的東西,也沒必要一直糾結了,只要……
只要蕭驚堂讓她覺得值得,那她留在這裡做客,就不會太過痛苦。
京城。
妙夢坐在庭院里發獃,樓東風帶著個女人從旁邊走了過去。
回頭看了一眼,妙夢皺眉。這該不會又是要迎誰回府吧?
樓側妃最近是很久沒看見了,這院子也安靜得很,她以為樓東風是改了性子了,沒想到還是要帶女人回來。
輕笑一聲,她看著走到面前的人,問:「有事嗎?」
「有件事要跟你解釋一下。」樓東風正經地道:「這是蕭侍郎府上的丫鬟,你見過的。」
妙夢一愣,恍惚間回想起來,很久之前她來帝武侯府告別的時候,就遇見過這個丫鬟,這丫鬟上來就說自己是樓東風即將迎過門的姨娘,還問她是誰。
當時她也是被這件事氣著了,所以說話很沖,直接就要走,結果被他給扣了下來。
那丫鬟不情不願地被推了上來,抿唇道:「奴婢膽子大了些,想給侯爺做通房丫鬟,那天遇見夫人,全是胡說八道的,還請夫人別往心裡去。」
她在蕭少寒府上算是半個管事,上上下下都聽她的話,所以有些膨脹了。見了帝武侯一面,就求蕭驚堂把她送了過來,想蹭個名分。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那日她還準備勾引樓東風的,結果剛躺在床上,蕭二少爺竟然帶著他夫人來了,壞了她的好事。帝武侯的性子剛烈,本是不打算解釋,她也樂得讓人誤會,但是今日不知道是怎麼了,威脅她過來解釋清楚。
靜靜地看了看這兩人,妙夢別開頭,淡淡地道:「知道了。」
讓那丫鬟退下,樓東風抿唇:「這麼多年了,我似乎欠了你一句話。」
「你說。」
「留著你我都要死了的時候再說吧。」抿了抿唇,樓東風道:「我……」
「侯爺!」
話還沒吐出來,就有家丁急急忙忙地進來。樓東風黑了臉,不悅地轉身:「怎麼了?」
沒長眼的家丁低頭道:「有人帶著曲理來府上了,小的攔不住!」
心裡一沉,樓東風滿臉戾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有些心虛地看向後頭的妙夢。
妙夢起身,淡淡地道:「人是我找回來的,侯爺若是不想收留,那我帶著他走。」
想也不可能讓這兩人一起走吧?伸手拉著她的手腕,樓東風咬牙切齒地道:「我能收留他。」
「那多謝了,我去看看他。」
「……」
堂堂帝武侯,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啊?他惱死曲理了,可現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者說,拿妙夢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等等我!」
看人走遠了,他還是嘆口氣追上去,低聲道:「咱們先商量商量重新辦個婚事吧?你看木青城那次婚事多熱鬧?」
看他一眼,妙夢沒興趣地道:「不辦。」
「哎,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院子里回蕩著侯爺氣急敗壞的聲音,天上的白雲翻滾,太陽笑得燦爛得很。
幸城的琉璃軒重新開張了,依舊有三家,一家溫氏,一家蕭記,一家裴記。蕭驚堂滿臉不悅地看著對面的裴方物:「你怎麼還沒死?」
「勞您惦記。」裴方物笑眯眯地道:「你們還沒分開,我怎麼可能死?」
「……」蕭驚堂眯了眯眼。
溫柔從店鋪里出來,蕭驚堂立馬迎了上去,低聲道:「回家,有二兩肉吃。」
眼眸一亮,溫柔立馬跟著他走,不過路過裴記,還是伸了伸爪子跟人問了個安。
裴方物有禮地頷首,看著那兩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站在他面前,盯了他很久了。
裴方物扭頭,看著凌修月道:「我不打架。」
「不是想問這個。」滿臉苦惱,凌修月道:「我最近很不明白,他們說的兩情相悅到底是什麼感覺,你能告訴我嗎?」
「不能。」裴方物垂眸:「因為我知道的,只有什麼叫一廂情願。」
凌修月滿臉同情地看著他。
回去蕭府,一家人都在,飯後,凌修月逮著溫柔問:「溫姐姐,什麼是兩情相悅?」
溫柔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蕭驚堂一眼。
蕭二少爺起身,目光正好迎上她。那眼神旁若無人,有深邃的東西在裡頭。
溫柔笑了笑,低聲道:「這就是兩情相悅吧。」
也許是水到渠成的一見鍾情,也許兩個人不是同時喜歡對方的,要經歷很難的過程。不管怎麼說,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正好愛著你,人世間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
景德二年,江南首富易姓,變為溫氏。
景德二十二年,女承母業,江南首富再度易姓為蕭,名夢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