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名叫連昕的女孩子面色平靜,拿著手機猶豫不決,屏幕上顯示的是個撥號界面。她知道,自己要是打下這個電話今天這件事十有八九就能解決,可與之相應的,她以後可能就很難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和這群室友吃飯了。
從高中她就知道,高官子女是很難收穫到純潔的友誼的,尤其是父母在本地做官的。
也正是蕭雪兒這句話,讓她終於收起手機,打算再等等,看看蕭雪兒口中的安陽哥哥是不是那麼厲害,反正只要她報出身份,這群混混應該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安悠臉色也很難看,沒心情和蕭雪兒爭論。
一般不愛四處惹是生非的女生很少會遇到這種事,所以才會更加不知所措,安悠想她現在的感覺應該就和曾經蕭雪兒差不多,都是那種無助到幾乎絕望。
「雪兒,連累你了……」
蕭雪兒臉色蒼白搖了搖頭:「安陽哥哥很快就會過來的。」
安悠不說話了,焦急的望向窗外。
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希望安陽能來救她,她不想被這幾個男人帶走。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安陽來,出於天生的固執和從小在安陽面前的自尊,她極其不想讓安陽見到她無助的一面。
可除了安陽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電話也不能打,第一次感覺安陽就像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安陽不來,她就死定了。
外邊男人大喊一聲:「還有五分鐘,再不考慮好老子就要用強了,到時候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幾名女孩子頓時一驚,尤其是首當其衝的安悠和蕭雪兒,她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天知道去了會發生些什麼,想都不敢想,可不去似乎又會連累到三名室友一同受罪。
旁邊楊彩怯懦的說:「要不,小悠,雪兒,你們就跟他們去一趟吧,現在是法治社會,估計他們也不敢拿你們怎麼樣,」
安悠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楊彩,平日里兩人關係還算不錯,但萬萬沒想到一遇到麻煩她這麼快就把自己推出去了。
楊彩則深深低下頭不說話,剛剛那段話說得她自己都不相信,看那幾個男人盯著安悠和蕭雪兒的目光就能猜到他們想幹什麼。可她又能怎麼辦呢,兩個人被這幾個混混侮辱總比所有人都被他們侮辱要強,而且本就不是她惹出的麻煩,憑什麼要她一起去承擔後果啊。
安悠轉頭一看,張靜也低著頭不說話,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再加上被混混堵著威脅,心裡不由死灰一片,淚水頓時就流了出來。
終究是沒經歷過社會現實的女孩子啊!
蕭雪兒知道她的難受,顫抖著握住她的手,自己也被嚇得不輕,但不知為何她並沒有去年那麼絕望,也沒有被嚇得哭鼻子。
連昕在旁邊默默的看著,也默默的摸出手機。她知道,就算今天這件事被她解決了,安悠和楊彩也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電話還沒打出去,一道身影忽然從門口沖了進來,無視了門口的幾個男人,他的身後還跟著個身材很好的女子,太遠看不清相貌。
「小悠,雪兒?」
安陽一眼就看見了幾名干坐著無助的女孩,尤其是安悠,她性格很要強,從她長大後安陽就再也沒見她哭過,心裡頓時不由一沉。
蕭雪兒一把站起:「安陽哥哥!」
安悠掃了安陽一眼,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擦眼淚,卻不說話。
安陽對蕭雪兒點了點頭,再望向安悠時不由一陣皺眉,轉頭看向門邊正走來的幾個叼著煙的男人,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升起。
再怎麼與他不和、再怎麼對他不屑一顧也是他的妹妹,自己平常可以對她不假顏色,怎麼能讓別人欺負成這樣?
正巧,一名男人走過來,先是掃了眼小倩,咽了口口水,又上上下下打量著安陽,忽然笑了:「你就是那小丫頭請來的靠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個人就敢來,還帶著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
安陽也懶得和他多言,毫無花哨的一腳踢在他腹部,頓時將這名男人踢得向後飛起撞倒在一張火鍋桌上,吭都不吭一聲就暈過去了。
身後幾名女子陡然睜大了眼睛!
其餘幾名男人都是一愣,下意識抽起旁邊的椅子,還有人提起一瓶啤酒砰的一聲在桌上打碎,用玻璃尖對準安陽。
一個光頭脫下身上的西裝扔在一旁,對安陽說:「朋友挺能打啊,看樣子練過啊,下手也挺狠,平常都在哪塊混?」
安陽忍住將這幾人當場幹掉的慾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自顧自走到安悠旁邊,從小倩隨身帶的包里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些:
「別哭了,沒事了。」
安悠沒有接紙巾,看了眼他身後的小倩,哽咽著問:「你來幹什麼,你又對付不了他們?」
安陽直接走過去將紙巾塞進她手裡,說:「我來看看你都被別人欺負成什麼樣了,是不是被別人欺負死也捨不得給我打個電話?」
安悠一愣,忽然說不出話了,但卻哽咽得更厲害了。
蕭雪兒眼眶泛紅,委委屈屈的走過來將安陽抱住,少女纖細柔軟又玲瓏起伏的身軀就貼在他身上:「安陽哥哥你終於來了。」
連昕在旁邊看得一愣,又掃了眼安悠,面容怪異起來,心想這到底誰才是安陽的親妹妹啊!
安陽身體一僵,良久才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嗯,好了。」
蕭雪兒低聲嗯了一聲,餘光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看見一名絕美的女子正打量著哭泣的安悠,她怔了怔,連忙從安陽懷裡出來,又裝作不經意的朝旁邊瞟了一眼,眼神頓時黯淡了不少。
「謝謝安陽哥哥。」
身後傳來一聲猛敲板凳的聲音,嚇得幾名女孩子又一驚,蕭雪兒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向安陽,想從他身上尋求安全感。
而小倩慢悠悠的轉過身,只輕飄飄的盯了他們一眼,這群一臉凶神惡煞的男人便不動了,臉上表情僵硬起來,像中了邪一樣,又像幾個木偶般走到門口站著。
幾個女孩子沒怎麼注意這點,反倒是火鍋城的經理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不輕。
蕭雪兒擔憂的問:「安陽哥哥,他們好幾個人呢,你能應付嗎?要不我們趁現在先走,等下他們要是打電話再叫人就走不了了!」
安陽擺擺手說:「沒關係,我已經報警了。」
蕭雪兒毫無保留的相信安陽,低聲說:「好~」
安悠剛想問報警有用嗎,就見外面吱的一聲停下一排警車,其中還包括幾輛警用防暴車,從中走出一名名警察。
武警都來了!
小倩手指一勾,幾名男人瞬間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又回到了門邊,一抬眼正好見到一堆警車停在門口,頓時一驚。
安陽轉頭叫蕭雪兒和安悠在原地等他,隨即快步走到門外:「你們是張藝兵叫來的?」
一名年輕警察眉頭一皺,掃了一眼安陽沒說話,在錦官市還沒幾個人敢直呼張藝兵的名字吧。
倒是一名中年警察迎上前來,看樣子是他們的隊長:「是,我們是張局長派過來執行公務的,請問你貴姓?」
「我姓安。」
中年警察立馬堆起了笑容:「原來是安老闆!」
他也對安陽的態度很疑惑,如年輕警察想的一樣,他也很少見到有人能直呼張藝兵的名字,尤其還是一個年輕人,但他們確實是張藝兵親自交代過來的,而且下達的命令很不一般。
不說別的,官場就是這樣,花花轎子人抬人,別說那些燕京來的二世祖太子爺什麼的,就是他們的老子來了也不能直呼張藝兵大名,但面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喊了,而且喊得很自然。
中年警察不由想起了最近錦官市的一個傳說。
安陽想大手一揮來著,想著蕭雪兒和安悠她們就在後面,伸出的手硬生生收了回來,說:「把他們帶上車!」
幾個年輕的警察毫不猶豫的轉身。
光頭男人陡然色變:「警官,沒必要吧,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和大學城這邊的所長也挺熟,我還是他大舅子呢,道個歉就算了吧。」
中年警察笑了一聲,絲毫不以為然。
安陽則臉色一沉,低聲喝道:「帶走!」
「等等,誤會,誤會,兄弟,真的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妞啊,得饒人處且……」
幾個男人奮力掙扎,但還是很快被年輕力壯的警察帶走,直接咔的一聲上了手銬,拉上防暴車。
安陽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名年輕警察砰的一聲將車門關上,沉默了下,對中年警察說:「我不希望還見到這幾個人,你回去把這句話原原本本的帶給張藝兵,就說是我說的。」
中年警察一愣,隨即點頭:「話我一定給你帶到,不過能不能辦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安陽掃他一眼,也不想和他多說,轉身回到火鍋桌旁邊,表情瞬間變得柔和起來,開始問蕭雪兒和安悠有沒有受欺負之類的,順便關心一下其他人。
安悠將紙巾扔進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說:「你報警把他們抓了也得小心點,他們有關係,出來可能會找你麻煩。」
安陽面色平靜,不說話,難道要他說他們出不來了嗎?
又聊了一會兒,他明顯看出幾個女孩子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尤其是安悠和楊彩之間,不過他也沒問原因,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便將這項重任交給蕭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