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機緣
這座塔叫做天塔，名副其實。
它早已超過了這個世界凡人建築水平的極限，而且是遠遠超過，它的高度就是現實世界的鋼筋混凝土技術堆砌起來的高樓大廈也望塵莫及，堪稱通天塔了。
這樣一座通天塔自是不盡寒冷，而且塔身似乎沒用任何技術保持溫度，也未保持氧氣含量，整體的風格十分陰暗，裡面無論是樓道也好，房間也罷，似乎都完全沒有考慮過透光或者安裝燈具之類的。安陽理解為梅林的又一私人癖好。
這座塔很高，哪怕落腳點就已是天塔中間部分，他們還是沿著螺旋樓梯走了大概一小時，這才抵達一間會客室。
烏鴉停下了腳步，轉身低下頭對安陽說：「大人，我就送您到這裡了，梅林大人就在裡面等您，希望你們能會談愉快。……對了，我知道按照人類神秘者的規矩，您會贈與我一些禮物作為答謝，但在星隕平原您大可不必如此，我們是不會收的。」
「哦哦，這樣啊。」安陽打量了下站在原地等待的烏鴉那期盼的眼神，「不過我覺得規矩終究是死的，弱贏大人千辛萬苦，這顆天藍色巫女眼珠也算不上珍貴，但我覺得它還挺好看的，就贈予弱贏大人作為紀念品吧！」
「謝謝傑瑟大人，既然是紀念品的話，那我想收下也沒關係，我就……嘿嘿。」烏鴉一口叼過他手中的巫女眼珠，然後頭向上一揚，便將之吞了下去。
「大人，那我就先去忙自己的事了，如果您之後有事，也歡迎找我，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謝謝你，弱贏大人。」
安陽直接走進了這間無門的會客室。
與其他地方的陰暗不同，這間會客室卻是意外的開了窗，透過窗能看見臨近黃昏時天空飄著的幾朵白雲，彷彿探手就能觸摸，明亮的光線灑進來，充滿整個房間。
看來果然是一間專門會客的房間。
「傑瑟大人，向您問好。」房間中很是空曠，只有兩張椅子，一位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人佝僂著身體站在一張椅子旁，笑起來堆起滿臉皺紋，「請不要拘束。」
「梅林大人？」安陽走進去，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眼這位似乎風都能吹倒的神秘者。
他穿著純色的灰黑色長袍，手中拄著一根近兩米長的杖子，似乎是支撐自己不至於倒下的工具，但安陽分明從那根杖子上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證明這根杖子其實是某種神秘道具。同時他頭髮已是灰白相間，臉上透出沉沉暮氣，長著黑斑，即使笑起來也與和藹老人不沾邊，像是將死之人，或乾屍。
安陽不敢過於窺探他的階位，因為這實在是一種很冒犯的舉動。尤其是他推測梅林的實力很可能接近六階，最差也有五階，實在不適合在他的地盤和他發生衝突。
「是的，我就是你要找的梅林。」梅林的聲音很是沙啞，也很低沉，但總算態度還算謙和，「很高興見到您，作為橫穿整個大陸過來的人，我由衷的敬佩您，我想您身上也一定有很多遊歷見聞值得我花時間來傾聽。」
「我很樂意與您分享我的見聞。」
「哈哈，我聽說您也是從另一塊大陸渡過海峽才來到起源之地的，這讓我倍感親切，因為我也是另一塊大陸的泊來客，只是我來自西邊，而您來自更東的地方。」
「這還真是有緣。」安陽微笑著道，卻感覺手機在隨身空間中震顫不停。
他保持著禮貌與謙和的表情：「現在的起源之地已經凋零得不像話了，我從最東邊一路走到最西邊，居然沒看見任何一個屬於人類的五階神秘者，只聽說過傳說，算起來梅林大人應該是我遇上的最高階的人類神秘者了，還真是有幸！」
「是么？」梅林有些驚訝，然後道，「我記得路上會經過一個叫提爾古國的國度，那個國家有一位五階施術者啊！」
「真的么？可惜了，我經過提爾古國太過匆忙，沒有多停留，不然也能見識一下梅林大人口中那位大人。」安陽微笑道，心裡暗自默念著施術者這個稱呼，一般而言對自己這個群體的自稱就能說明這群神秘者的側重方向。
例如學術者最為淺顯，醉心於學術；術士則有點心術不正的意思，這群人為了諸如力量、壽命、容貌之類的目的能不擇手段；
施術者也挺好揣測，他們就算醉心於學術也不太可能放棄對力量的追求。
「傑瑟大人來這裡急著走嗎？」
「哦，我很樂意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如果不會打擾到梅林大人，並且梅林大人最近沒有什麼其他事情的話。」安陽話語間給了梅林很大的拒絕空間。
「當然，我很歡迎傑瑟大人在星隕平原停留，這令我感到高興！」梅林說道。
「那就麻煩梅林大人了。」
「不要站著說了吧，這裡有兩把椅子，傑瑟大人請坐。」梅林給他推了一把椅子過去，自己則坐上了另一把，兩人以一種很詭異的並排坐的方式坐在房間中，讓安陽實在想不通這是怎樣一種會談習慣。
而且沒有桌子，沒有飲品，只有空蕩蕩的觀景高空房和兩把椅子，而且他們還是背對著窗子坐的……
「……謝謝梅林大人，我聽說這裡叫星隕平原，這個名字是您取的嗎？似乎很有意思啊！」安陽微笑著問，他在敘可可人的地圖上看見過這裡，它叫做冰封平原。
「是的，是我自己取的。」
「嗯……」安陽沉吟了一下，「確實很特別的名字，請原諒我的好奇，您為什麼要給這裡取這樣一個名字呢，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或者您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本身就很無禮……」
梅林稍作停頓，然後才復露出笑容：「沒關係的，沒有什麼大秘密，只是因為我當初年輕的時候，曾見過一顆獨特流星從天空落下，那一幕讓我銘記很久。」
「原來是這樣啊！」安陽道。
「是啊。」梅林頓了頓，「傑瑟大人喜歡怎樣的房間，高層或是低層，明亮的還是暗淡的，喜歡怎樣的顏色，既然傑瑟大人答應在這裡停留，那我理應為傑瑟大人準備一間符合傑瑟大人習慣的房間才是。」
「高度無所謂，明亮一點，最好能夠像這間房間一樣有窗，顏色也無所謂。」
「沒問題。」
「多謝梅林大人了。」
「已經好了。」梅林說道。
「是這座高塔自動調節的么，我剛剛好像感覺到了震動，是我感覺錯了么？」
「傑瑟大人感知可真靈敏，高塔的震動是極小的，就算是作為締造者本身的我，如果沒有用特殊手段的話也無法察覺，傑瑟大人還真令我吃驚呢！」梅林說道，「請問傑瑟大人是近戰型的神秘者嗎？……抱歉，我只是習慣性的問一句。」
「並不是。」安陽笑笑，表示並不介意這件事，同時眼中光芒一閃即逝，然後驚嘆道，「這座高塔可真是了不起的傑作呢，本身的高度就已經很難得了，沒想到梅林大人還能給它集成如此多的功能。」
「讓傑瑟大人見笑了。」
「怎麼會，這是一座集美觀雄偉、實用驚嘆為一體的建築，想必梅林大人為它花了很大功夫吧？」
「……」
兩人便從這座高塔開始談起，以這種詭異的背光並排坐的方式，談了許久，又談到瀰漫在星隕平原上的能量波動。
安陽點出了許多這方面的要點，證明自己已經看透，於是梅林也不再隱瞞他，大方的和他就星隕平原的布置交流起來，他語氣間不無得意，顯然是他得意之作，但他沒想到的是安陽居然還能給他很多建議。
於是兩人越談越深入，越談越投入，也越談越專業，到了後來，許多話如果被記錄下來，都能被當成那些神秘組織的珍藏。
這時他們不再互相試探，因為這場會談已經足以側面證明兩人的高度，而安陽大抵也對梅林及星隕平原有了了解。當然，星隕平原上最關鍵的布置梅林還是沒說，他也不可能為了讓這座平原的布置更進一步便將如此重要的東西擺在一個陌生人面前。
再之後便基本是平等交流。
安陽推測，梅林應該在五階學術者後期以上，或者五階學術者巔峰的樣子。只不過他很清楚，面前一個陌生神秘者，永遠也不要試圖魯莽的和他交手，到了這個層次評價戰鬥力已經完全無效了，也不是說誰更強誰就能贏。
直到會談結束，梅林說：「和傑瑟大人交流一番，果然是受益匪淺，希望傑瑟大人在今後也能常來和我談談！」
安陽這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道：「梅林大人的學識也令我眼前一亮，很多都是以前我從未想到過的，我們學習的方向似乎各有不同的側重，各有偏差，如果以後能經常相互驗證的話，我想我們都能得到巨大收益。」
「是的！」梅林點頭。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惑，聽說梅林大人一百多年前來到起源之地時才只是一個二階神秘者，而梅林大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實在令人驚疑，想來梅林大人是有什麼特殊的奇遇吧？……抱歉，我也只是習慣性的問一句。」
「……」
「奇遇……倒確實有過！」
梅林開始沒回答，沉默了下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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