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歲月漫長
銀月帝國的第一座物質能量站，經過莉迪婭和雪莉爾的協商，決定將之命名為拉塞亞能量站，算是對那塊大陸的紀念。
而這種能量站的類型學名依舊叫做晶卡能量站，算是對那個文明的尊重。
拉塞亞能量站的建成不止對安陽而言意義重大，對全國人民來說，也是一個跨時代的壯舉。
帝國從熱火朝天的復興大業中抽出相當多的精力來完成這件事，說是傾國之力有些誇張，但它確實耗費了帝國上下極大的人力物力，也被帝國上下時時刻刻關注著。
能量站的建成不止安陽高興，帝國上下也都歡呼一片，其熱度比起曾經中國三峽水電站建成時還要強烈，儼然已經成了從這片廢土上重生的人們重拾自信心的一個重要宣揚手段。這些缺少安全感的人們，或許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新生的帝國可能比曾經的神殿做得更好。
如此看來，帝國內閣那群執政黨也還有點本事，至少這一步棋就走得很好。是由具有自信是一個民族走向強大的重要一步。
安陽是在下面幾層一個靠外面的房間中見到莉迪婭和雪莉爾的，見到她們時她們正坐在房間外面的陽台上喝茶。溫暖陽光照著莉迪婭堂姐銀灰色的斑駁長發，照著雪莉爾表姐白得有些誇張的側臉，照著杯子里的紅茶泛著紅潤透亮的顏色，蕩漾著太陽倒映出的光斑。
「莉迪婭堂姐，雪莉爾表姐。」安陽一邊走近一邊喊道。
「艾恩！」
「大人！」
兩人都有些驚訝。
隨即莉迪婭眉頭一皺，說：「為什麼我沒有感應到你的到來？」
雪莉爾附和道：「我也沒有。」
「大概是因為在這座城堡中的單位實在大多了，氣息混雜，不然就是將軍有刻意的隱蔽自己，我也是靠近將軍才感覺到將軍的到來的。」安琪在旁邊回道。
「噢。」莉迪婭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是安琪大人，我們明明說好了，艾恩回來時您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可是我們並未收到您的通知。」
「我第一時間就帶著將軍過來了，莉迪婭大人。」安琪語氣平靜。
「確實，安琪第一時間就帶著我往這裡來了，我可以證明。她只是問了我幾個問題而已。」安陽一手親昵的按住雪莉爾表姐的肩膀，也阻止她下意識的想站起來，隨後端來一根板凳，坐在她們中間，才又說，「很難想像你們居然會一起坐在這裡曬太陽喝茶，估計還在聊天吧，看來在這段時間中，你們的關係進步很大嘛！」
「只是隨便聊聊而已。」雪莉爾說。
莉迪婭則有些無語，下意識用姐姐對弟弟的口吻道：「我們畢竟一起生活、一起學習並一起工作了那麼久，有時候還一起……即使彼此再看不順眼也總該有點交情的，趁著好天氣一起晒晒太陽喝喝茶算什麼。」
說著，她優雅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那小拇指微微翹著十分好看。
「那你們在聊什麼？」安陽很好奇。
「隨便聊聊。」莉迪婭說著，便慵懶的轉頭不再看他，而是看向遠方天際與這裡彷彿齊平的白雲，「最近的日子很無聊，我實驗的材料在這裡找不到，學習遇上難處沒有人可供請教，也沒有資料可以查，便索性拉上雪莉爾來消磨消磨無聊時光。」
「學術者就該這樣子，漫長的歲月不能全都用在學習當中啊。」安陽說，「有時候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給自己一個感受這個世界的機會，興許會得到更多東西。」
莉迪婭堂姐看了眼下方的城市，又回頭斜瞥了他一眼：「你這麼久不來找我們，是去放鬆自己去了，還是去感受世界去了？」
「咳咳！」
「這是因為時間流速不同造成的，我在其他世界待很短的一些時間，在你們這裡就會很久，這不能怪我。」安陽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喝了口，入口竟異常的苦澀，但看她喝的時候面色如常，彷彿一點感覺不到苦，不知道這玩意兒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的東西，或者是她們的獨特癖好。
「這次回來，也該測試能量站了吧。」雪莉爾坐旁邊問道。
「嗯。」安陽點頭。
「測完我們也該回去看看了。」雪莉爾語氣倒是挺輕鬆，但她看了眼安陽，眼中明顯藏著些許不舍，可也還算得上洒脫。
莉迪婭也重新端起茶杯輕輕聞了聞，附和道：「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現在的世界正處在一個十分關鍵的時期，大概只有當初神秘文明剛起步的那段時期才能和現在相比了，凡人世界和神秘世界都日新月異，我們這一回去還不知道變化有多大。」
「不知道高塔如何了，也不知道聯邦那些凡人發展得怎麼樣。」雪莉爾笑道。
莉迪婭深深看了眼下方的銀月城，因為站得夠高，她的視力也極為卓越，所以幾乎能將整個銀月城盡收眼底。
這鋼鐵森林，車來車往，儼然是由凡人雙手打造而成的一個龐大帝國，也是由凡人智慧創造而出的一個幾乎不遜於目前神秘文明的一個文明！若是讓它永不間斷的發展下去，趕超目前的神秘文明、甚至達到曾經神秘文明的巔峰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她們的世界，就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正在向這種類型的文明轉化。
由超凡的文明，轉化為凡人的文明。
她們的思維和現實世界東方文明的女子不同，和西方文明也有細微差別，總的來說和所有凡人都不同，她們的愛情並不比任何人暗淡，但卻是神秘者的愛情。
她們不舍，但也會走得乾脆，因為她們比誰都明白歲月悠長，只要不是永別就意味著幾乎無窮無盡的相處時間。
即將離別的傷感十分短暫，她們很快便恢復正常，喝著茶聊起天來。
「之前我們離開的時候，世界意志已經很難容納新生嬰兒具有神秘天賦了吧？高塔影響力是越來越廣，但招收到的新學員卻是一年比一年少。」雪莉爾有些感嘆的道，「你們說以後學術者有可能消失么？」
「從自然規律來說，任何事物在某一時刻必然從無到有，任何事物到某一時刻都必將消亡，神秘文明哪怕存在的時間再長，它也絕對不可能永遠存在。」莉迪婭淡淡的回答道，「但從現在的具體情況來說的話，或許神秘文明消亡的時代已經臨近了，幾代過後，學術者就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真不敢想像，取代我們的竟是一群凡人！」
「是啊，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凡人啊，現在世界的規則只是讓未來的凡人用另一種方式達到更高的水平而已。」莉迪婭也有些感嘆，「新生兒天賦者越來越少，天賦越來越差，已知的學術者中缺乏大能，沒有神術者就沒人有能力對抗世界意志，它想清除我們，我們無能為力。」
「其實那樣的情況也還不錯，至少未來世界的佔有者之一是由我們扶植起來的，我們離開之前，聯邦在第二次海戰中似乎又成功擊敗了藍帝國，正在簽訂雅諾多克條約。」
「嗯，藍帝國那邊的學術組織也幾乎被高塔鉗制，那個國家的凡人只能選擇屈服於聯邦。」莉迪婭說著，像是帶著上帝視角看這一切的發生，頓了頓又道，「我之前去起源之地走了一圈，那邊的神秘文明在現在這個時代依然保持著遙遙領先拉塞亞的水平，不過凡人文明的發展進度就遠遠不如了。如果他們繼續持續不重視凡人文明，等到神秘文明徹底被世界意志遺棄，曾經輝煌的起源之地很可能與拉塞亞大陸互換地位，到時候拉塞亞的文明將成為世界的主導者。」
「這話說得有點早了。」雪莉爾卻是反駁道，「學術者的壽命悠久，神秘文明的徹底消失還早得很呢，就算只算神秘者從凡人背後消失、不再作為類似神靈的存在主導世界的時間，也起碼還有幾百年。在這幾百年中起源之地的神秘文明依舊是無數的變數，他們隨時可以造就出一個無比強大的凡人文明，超過自然發展的拉塞亞是很輕鬆的事。」
「你白痴嗎，我的話里已經闡明了這一點，你接話之前不先審題嗎？」
安陽坐在旁邊靜靜聽她們說話，他也對目前起源之地的情況有著持續的了解。同時他也很好奇最後的起源之地究竟會演變成什麼模樣，曾經輝煌得不可一世的神秘文明真的會消失么？如果消失，神秘文明和最後一代的神秘者又將用怎樣的方式退出歷史舞台並為如此悠久的神秘文明畫上句號呢？起源之地的世界意志將如何選擇，又將如何徹底拋棄神秘文明呢？
這對於他而言，研究價值太大了。
他倒是很贊同莉迪婭堂姐和雪莉爾表姐的說法，以現在趨勢來看，起源之地的世界意志遺棄神秘文明的決心已不可動搖，神術者消失無蹤的神秘文明無可阻擋，凡人的崛起已成世界必然。
或許用不了多久神秘者就將近乎於完全消失在凡人的視線中，甚至不再或無力干預凡人世界的運轉，興許時間再漫長一點，消失的神秘文明會徹底被時間沖刷乾淨，被歷史掩埋，後世的人們會徹底將古人傳說中的神秘者當成一個虛假編造的神話。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神秘者太低調，而是因為凡人太弱，一代代更迭太快，沒有什麼能永恆留下。
而神秘者歲月悠久，要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還需要更為漫長的時光，只是他們不再如曾經那般光華耀眼，不再被奉為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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