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心中暗罵,胖子聽到我的動靜,猛地回頭,面露尷尬之色,立即道:「醒了?來來來,給你留著飯呢,趁熱吃。」
我怒目道:「你剛才說什麼呢?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
我是剛起床,大約臉色不好看,而且我現在最恨別人瞞著我,雖然我知道胖子所謂的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可能很不靠譜,但是我還是非常不爽。
胖子給我嚇了一跳,還裝糊塗:「什麼不讓你知道,我說不能讓你累到,你聽岔了吧?」
我呸了一口,坐到他邊上道:「得了得了,你別以為你是我三叔,你可糊弄不了我,到底什麼事?快說,否則我跟你沒完。」
胖子看了看我的表情,我就一點也不讓步地看著他,催道:「說啊。都露餡了你還想瞞,我就這麼不能說事情嗎?你要不告訴我,那咱們就分道揚鑣,你知道我最恨別人瞞我事情,我說到做到,你要不就看著我死在這裡。」
胖子就撓了撓頭:「媽的,你他娘的怎麼學娘們撒潑,還要死要活的,我不告訴你可是為了你好。」
我罵道:「少來這套,這話我聽的多了,好不好我自己會判斷,到底怎麼回事情?」
當然我只是說說的,不過我知道胖子不像三叔,這樣的情況下他一般不會堅持,否則他受不了那種氣氛。胖子不是一個特別執著的人,這一點我特別欣賞。
果然,胖子就看了看悶油瓶,悶油瓶沒做任何表示,他就嘆了口氣,道:「你跟我來看樣東西。」
我走不了,胖子就攙扶著我,來到遮陽棚的下面,上面的文件已經被整理過了,顯然剛才他們看過,胖子把所有的文件疊到一起,露出了下面的石檯子,我就看到文件下面,平坦的巨石表面,有黑色的碳寫了好幾個大字。
晚上黑,這裡離篝火又遠,看不清楚,胖子就打起礦燈給我照明,我走遠幾步辨認了一下,就愣住了。
那是一句話:
我們已找到王母宮入口,入之絕無返途,自此永別,心愿將了,無憾勿念。
且此地危險,你們速走勿留。
我就呆住了,胖子在我後面道:「我收拾文件的時候看到的,本來遮起來不讓你看到,免得你看了鑽牛角尖……你三叔這一次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且,他娘的他選擇了永遠把你丟下。」
這確實是三叔的筆跡,雖然寫的不是很正,但是做了拓本這麼多年,我還是能認出其中的比劃習慣,字寫的相當的草,顯然當時是在相當緊急或者激動的情況下。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心中出奇的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情緒,腦中一片空白。我以為我總會有點什麼情緒,比如擔心或者憤怒之類的,但是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胖子以為我情緒低落,拍了拍我,就沒說話,我走近幾步,看著那些字,還是無法激起一點波瀾。
對於三叔安危的擔憂,已經在這漫長的過程中被消磨殆盡了,我雖然仍舊不希望他出事,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就是出事,其實也並不奇怪。我都有自己會死的覺悟,那麼死亡在這裡已經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問題。
這和戰爭一樣,在人人都有很大可能會死的時候,人們關心的只是事情的結果,而不是單個人的安危。
我忽然覺得我能夠理解三叔,這句話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三叔對我最大的關愛。如果我們互換一下身份,我追尋的一個無法告訴侄兒的秘密近在眼前,而前路極其危險,他即不希望我跟過去冒險,也無法告訴我事實的真相,那麼這樣的辦法是最好的。
而且,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可能會淚流滿面,從此三叔不再出現,而我則一直心懷遺憾,直到時間把它抹淡。
問題是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追尋的東西是這些事情之後的巨大謎題,而已經不是三叔本身,所以這些文字對我來說只有一個意思,就是三叔還活著,他已經找到了路。事態和之前完全沒有區別,這也許就是我心如止水的原因。
這不知道是我的一種進步,還是我的疲累,或許這些都是借口,三叔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
我默默看了一會兒,就轉身,胖子上來鉤住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我早說不讓你看了,你看不聽你胖爺我空添煩惱吧,這事情你也無能為力,不要多想了。」
我不想和他多解釋我的心境,就沒有回答,他鉤住我就把我扶回到篝火邊上,給我打了碗東西,讓我先吃。
東西還是水煮的壓縮餅乾糊,我沒有什麼胃口,吃的很慢,胖子就繼續安慰我,道:「你三叔不是凡人,非凡人必有非凡之結局,命中注定的,而且他經驗這麼豐富,不一定回不來。」
我嘆了口氣,說我沒事,對於這種我已經習慣了,我現在就是在想,那入口在什麼地方。
在雨林中的時候我就預見過可能會見不到三叔,因為紅色的煙代表著危險,那麼發煙者必然不會帶在發煙的地方。當時我心裡的琢磨,三叔可能發煙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現在顯然料對了大部分,只是沒有想到三叔會找到了入口,那麼意味著他們的位置已經完全不可知。
三叔在這裡紮營並發現了入口。接著,他們應該開始整理裝備,從容的離開這裡,留下這個無人的營地。為了不讓我跟來,他點起了紅煙並且在這裡留下了留言,接著進入了入口,不再回歸。
他說此去沒有歸途,三叔不是那種會認命的人,這入口之內一定極其兇險,以至於他做出了自己必死的判斷,或者是,本身有一些原因使得這個地方進入之後,就絕對無法返回。
事情看上去好像是這樣。
按照這樣的判斷,這入口應該就在附近,也許就在這座神廟內,我不知道三叔手裡掌握了多少,但是他應該不是瞎找,肯定是遵循了某種線索或者痕迹,這一點我們完全不了解,但是,未必就推測不出來。
胖子道:「那咱們過會兒到四周去找找有什麼線索,也許也能發現。對吧,小哥。」
他問了一下悶油瓶,給他打了個眼色,顯然也想悶油瓶安慰我一下,悶油瓶卻搖頭。我看向他,他就道:「吳三省既然這麼寫,就有把握我們找不到那地方。」
「為什麼?」胖子就不服氣。
悶油瓶看著篝火,淡淡道:「吳三省心思縝密,知道我們看到留言必然會得知入口就在附近,他不想吳邪涉險,所以如果入口很容易發現,他必然不會留下文字。他之所以會留,說明這個入口必定極難發現,或者即是發現了,我們也無法進入。」
他說的有道理,我嘆了口氣,想到其實即使有線索,三叔為了保險,也許也會把線索破壞掉。
胖子就鬱悶道:「那咱們不白跑一趟?」
悶油瓶搖頭:「對於你們來說,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你胖爺我他娘的跑了上千公里,穿過戈壁越過沙漠,進入雨林來到這裡,然後曬了太陽浴就回去,這叫好事?」胖子往石頭上一靠就撓頭。「這裡什麼破爛都沒有,這一次真是虧的爺爺都不認識。」
悶油瓶抬頭道:「不過,要找到入口,也未必絕對沒有辦法。」他看了看四周的營地:「而且,這個營地的情況很不對勁,不像是單純的撤走,吳三省的話未必可信。」
小哥的高光時刻!
小哥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