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到處亂抓,什麼都沒抓到,跌了有十秒鐘摔進了水裡。水是溫暖的,他身上的瘙癢和痛苦,在兩三秒內被洗滌乾淨。
掙扎出水面,四周一片漆黑,黎簇大叫:「所有人都沒事吧?」
「有事!」蘇萬在很遠的地方大叫,「有東西在咬我小雞雞!」
「我沒問你小雞雞,我問你人怎麼樣!」黎簇大叫。
蘇萬繼續在那兒大罵,黎簇覺得蘇萬的距離和自己有點兒遠,剛才掉下來幾個人沒有隔那麼遠。又想大叫,「噗」一聲,他身後亮起了冷焰火,是楊好抱著包漂了起來。他摔得不輕,但是還挺鎮定,可能是因為往下能看到水底,並不是很渾濁。
其他人各自打起手電筒也爬了上來,蘇萬來到墓牆邊上,摸了一下:「這陵墓按照你說的,最起碼也有2000年的歷史了,這壁畫,感覺就是近幾年畫上去的——等等,你們看這裡。」
他忙低頭看水池,可是水池裡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抬頭看鏡子里的倒影,確實漂著一個東西,而且離岸還不遠。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沉在水池底部,透出冷冽、冰冷的氣息。
黎簇看到蘇萬的生殖器根部被咬出了兩個大血洞,汩汩地流著黑血。他有一瞬間想著要不要學武俠劇里那樣,去幫蘇萬吸出毒血。腦子裡的畫面一出現,立刻就覺得一陣反胃,只好回頭看梁灣,「梁醫生,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那種蛇的蛋。
「你們看這些壁畫上都畫了些什麼?」楊好說道。
水裡現在都是他們騰起的沙子,看不清楚,但是感覺上不太可能會有什麼生物。梁灣用手電筒照了照那個水池,又照了照壁畫上養蛇的那個水池,說道:「這個水池看上去就是他們養蛇的地方,但是時隔那麼多年,那種蛇肯定早就死光了吧。」
吳邪的話所傳遞的信息都很準確,不會危言聳聽的。黎簇看著水池,又疑惑地抬頭看頭頂。鏡子把水池整個倒映了出來,突然,他看到在頭頂的鏡子倒映的水池裡,漂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下雨還能躲到這裡逃過一劫,是因為對於環境還大致了解,這裡如果出事,不作準備必死無疑。
蘇萬嚷嚷:「血清!我帶了血清了。在包里。」
平面圖上連通這個房間的墓道在他們左邊,一行人走過去,那個墓門已經被一看就是厚得連娘都不認識的石門堵住了。
「不是我的毛!」蘇萬就去扯,一條粗大的長滿黑毛的東西就被扯了起來。
「這是種酷刑吧。」蘇萬不自在地說。
梁灣一個巴掌拍過去,罵道:「對你負責,一個小時後就要守寡,你能配合治療嗎?」
這個人的服飾上面,文著蛇的圖案,他的脖子上還纏繞著一條活生生的長毛蛇,所有人都在他四周跪下,甚至連之前的部落首領都是跪倒的。
「這裡是一個墓室。」黎簇說道,「這裡真的是一個古代的皇陵。」
蘇萬看到黑毛蛇驚叫一聲就甩了出去,直甩到了楊好的臉上,楊好跳起來躥出一丈多遠。扯出衝鋒槍,一個點射打蛇,槍聲在密閉空間里震得所有人耳膜發痛。黎簇大叫別開槍,蛇瞬間爬回進了水池裡。
蛇被挖上來之後,被裝在陶罐中,進貢進了皇宮裡,然後是少數民族的首領將蛇裝入了之前他們掉入的水井或者水池裡。接著,下一幅畫面中有很多奴隸和戰俘一樣的人,正在被這種蛇叮咬。
蘇萬就道:「沒有,但你要對我負責啊。」
「他們在重繪這裡的壁畫。」梁灣道,「他們不是要重新建設一個皇陵,而是在——」
「看來這種蛇是生活在洞穴內或者沙子下面的。」黎簇嘀咕著。
黎簇找了塊石頭,往水池裡一丟,漣漪四起,手電筒光在房頂銅鏡的反射下一輪一輪,十分奇妙。那白色的東西毫無反應,應該是個死物,他放下心來。
「被蛇咬了不死的人,成了某種宗教的人物。」蘇萬說道,「神權大於皇權。」
又是黑毛蛇!之前的那種蛇,他們殺了不少,沒想到能從蘇萬的褲襠里扯出那麼大一條來。
梁灣去翻蘇萬的包,從包里拿出血清,還有注射器和全套的消毒物品,也不知道蘇萬是怎麼想的。梁灣瞬間就幫他注射了血清,把他的頭部墊高靠在一個沙丘上。蘇萬在那兒罵:「為什麼又是我?哎喲喂,腫了腫了。誰有手機給我拍照留念,我要傳到草榴上去。」
那是五隻奇怪的容器,當然說奇怪也不奇怪,因為黎簇見過。他踢了幾腳,看到了裡面的樣子,那是很多白色的帶著黏液的碎片。他又順手撥弄了幾下,發現這五個都是打開的,黏液已經干成塑膠的樣子,裡面有黑色的毛和鱗片。
楊好文化程度太低,聽不懂,忙著轉移話題在腳底的沙子里刨了刨,然後說道:「這個水池吸納地表的下滲水。下面肯定有石槽子把水收集起來,我能聽到聲音。」
「不是,這些不是奴隸和戰俘。」梁灣說道,「他們都穿著貴族的服裝,這些被蛇咬的人都是貴族。」
「是蛋。」這些容器里,裝的是蛋。他們之前推測,這些汽車是把容器運進來,然後裝了東西運出去。他們從沙漠中往外運的,竟然是這些蛋。
「在修復。」黎簇道,「20世紀70年代末的古潼京工程難道是一個古建築修復工程?」修復這麼大的巨型古建築,工程量會比重新修建一個還要大上幾倍。
「又搞什麼?」楊好不耐煩地叫著。
「此地不宜久留。」黎簇道,「不管怎麼弄,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否則我們真的活不過三天。姐姐找找出口,楊子你幫我想想辦法,我要在這裡生火。蘇萬你把槍拿出來,裝子彈。」
楊好隨即問道:「難道是貴族之間的暗殺?」
梁灣果然專業,絲毫不顧忌,撥開蘇萬的生殖器,就擠壓了好幾下,問蘇萬:「頭暈嗎?四肢有麻痹感嗎?」
「我說了,有東西咬我的小雞雞!」蘇萬一邊回道,一邊就解開褲子,楊好手電筒照去,就看到蘇萬的襠部,長滿了濃密的黑毛。
幾個人回到那個濾沙池邊上,蘇萬道:「吳老闆的意思,該不會就是讓我們在這個地下墓室待三天吧?難度忒低!」
黎簇朝四周一看,這是一個很大的水池,非常大。
「為什麼這些壁畫還那麼清楚,這裡是非密封的空間,還有水汽,壁畫保持不了那麼長時間。」黎簇游到岸邊爬上去,地面上全是沙子,應該都是上面漏下來的,他打開防水手電筒一寸一寸地照射墓牆。
所有人都抬頭,這裡有六米高,上面斑斑駁駁有大量的沙子粘在天花板上,但是天花板上並不是水泥,而是銅製的鏡面,大部分已經綠銹了。
楊好的冷焰火滅了,打起手電筒往水裡照去,沒有看到蛇的蹤跡,黎簇卻惦記著水池頂上的鏡子里照出來的東西。抬頭看時,卻發現那白色的東西沒了。
楊好踹散了剩下的另外幾個沙堆,發現這裡的沙層下面,有無數這種容器。
蘇萬卻立即跑到了水裡,開始清洗自己的褲襠,說剛才那個東西又在咬他。
楊好和黎簇面面相覷:「擦,你的毛長得也忒多了點。」
這個房間非常大,能看到石制的牆壁上,斑斑駁駁全是壁畫。
梁灣掏出了平面圖,翻閱著,拿出了其中一張。這一個房間的名字是「牢室」,不知道是皇陵的什麼位置。
黎簇照了照他們把蛇從地下挖出來的壁畫,心中一個凜然,說道:「非也,這種蛇可以在沙子底下休眠。蘇萬,快出來!」他轉頭,就看到蘇萬捂著襠口翻出水池倒在了地上,開始呻吟起來。
楊好把冷焰火往上舉,就「嘖」了一聲。
接下來就是這個神話人物各種生活的場景,能看到他幾乎和這種蛇形影不離,而且,經常會看到在某些大型祭祀的時候,這個人仍舊會被蛇叮咬。再剩下的內容沒有被修復,看不太懂。
「如果這個是古墓的話,會不會就是這個被蛇咬了不死而成為宗教領袖的人的墓穴。」蘇萬猜測。黎簇和梁灣都點頭,覺得有可能,不過這個領袖也夠慘。
遊了幾步,一路看去,整個天花板都是斑駁的銅鏡,不是一整面,是無數的鏡面拼接的,接縫處都是西域特色的花紋。
自己白內障了?他疑惑了一下,又聽見蘇萬一陣狼叫,不耐煩地回頭看,見蘇萬靠著的沙地被他壓垮了,此時已是摔了四腳朝天,那個沙堆裡面包裹的東西露了出來。
再後面一幅壁畫讓所有人都覺得奇怪,他們看到的是,大部分被蛇咬的人都死了,但是有一個人沒有死,反而穿上了華麗的服飾,受到了眾人的朝拜。
幾個人抬頭看壁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壁畫之上,畫的大部分內容,都和蛇有關,這些蛇他們認識,就是他們在倉庫里看到的那種長毛蛇。壁畫上還畫了些人物,都穿著西域民族的服裝,他們似乎是在地下挖掘,將這些蛇從地下挖出來。
他的手電筒打向一個角落。其他就看到壁畫在這個角落裡,有一條分界線,分界線之外的壁畫,殘舊得幾乎只剩下一些色塊,根本看不出原來畫的是什麼。而分界線之內的壁畫,顏色鮮艷,除了少許褪色和剝落,內容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