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葯對身體傷害甚大,鳳鳴脈息雖然當即回復,卻昏睡了好幾天。西雷局勢動蕩,繁佳王室聲言報仇,朝中眾官紛紛迅速反應,抵擋變亂。
所幸容王對外做了許多掩飾功夫,朝中百事,處理得當。
種種事情,沉睡中的鳳鳴卻毫不知情。
午後,宮殿中持續數日來的安靜。
大床中央安置的身影,依然被眾人目光緊緊鎖著。其中最焦急熾熱的一道視線,自然來自容王。
「……嗯……」忽然間,緊閉的薄唇逸出一點輕微的聲音。沉睡的臉露出一點不尋常的淡紅,彷彿是即將醒來的預兆。
眾人的心,立即被吊到高處,都屏息而待。
濃而長的睫毛,開始微微顫動數下,在期待的目光下,忽然沒了動靜。稍一會,猛然掀開了眼帘。
那雙閉上多日的烏黑眼睛,忽然睜開了。
鳳鳴才一睜眼,整個太子殿立即沸騰起來。
「太子醒了!」
「醒了……」
「天神保佑……」秋籃的祈禱聲,清脆地夾雜在眾多驚喜聲中。
容王一個箭步跨了過來,金刀大馬坐在床邊,抓起鳳鳴的手腕查看脈息,急道:「還記得我么?可有哪裡不舒服?」
鳳鳴剛醒,全身乏力。抬頭看了看容王,才想起發生什麼事,剛要開口,只聽一個尖細的聲音笑道:「容王不必擔心,靈藥絕對不會失效,夏管敢用性命擔保。太子昏迷已經七天,今日醒來,正是時候。」
說話者一身錦藍服飾,下巴尖尖,眼睛細長,手上搖著一把形狀古怪的扇子,乃西雷第一藥師夏管。他生性孤僻,只受王家使喚,深居簡出,也算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奇人。
鳳鳴喝下的假死葯,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哈哈,太子吉人天相,大勇大謀,一舉剷除居心不軌者,實在有我先王之風。」瞳將軍手握腰間寶劍,滿面讚許之色。
「剷除居心不軌者?」鳳鳴茫然地問。
「居心不軌者,當然是指前來擾亂我西雷的繁佳王夫安巡。太子那一刀,乾淨利落,當真痛快。」
安巡死了?
「啊?」鳳鳴張口驚叫一聲,感覺容王在絲被下抓著自己的袖子微微一搖,立即把嘴閉了起來。
他喝下「毒藥」前曾猜測容王害自己,如今一見自己可以醒來,頓時知道猜想錯誤。但事情發展詭異,真相如何根本不知,想起容王曾教誨「不懂也要裝懂」,連忙做出一連高深莫測的表情,以為配合,快速點頭道:「不錯,此人擾亂西雷,確實該殺。」
不禁又想:安巡死了,那王后的第二春怎麼辦?不過安巡那個壞蛋居然逼我吃毒藥,死了也是活該。
於是又重重點了一下頭:「嗯,該殺。」
一直在太子殿中關注鳳鳴病況的眾官對望一眼,都覺如今太子與從前那怯弱、終日逃避責任的性子截然不同,越來越英明果斷,有大將之才,不由大為欣慰,頜首微笑。
鳳鳴懶懶靠在容王身前,十足一副身體虛弱中仍勉強處理政務的太子模樣,秋籃快手快腳端上一碗溫熱的草藥,送到他嘴邊。
楚將軍也在,對初醒的鳳鳴一拱手,聲如洪鐘:「太子於危難之前,一計誅殺安巡,使西雷免於陷入動蕩。此舉雖然稍嫌莽撞,但細心想來,免除後患,堅定朝廷百官的信心。現在只要好好處置西雷境中的密探,大事可成。安巡留在西雷境中的密探,臣已經抓獲大半,正在嚴刑問供,有密探供出他們還另有人馬,會在必要時候往各城中水井下毒,使西雷內亂。事關重大,如何處置,請太子、容王示下。」自從鳳鳴大展神威發表了關於「遠交近攻」的言論,他在眾將心中的地位一日千里,如今更是被公認為有資格決定朝政的未來西雷王了。
瞳將軍笑道:「楚將軍何必擔心。容王已經說過,太子在誅殺安巡前早已計劃周全,密探放毒和繁佳大軍犯境,都能妥當應付。現在太子醒來,更是無大事也。」
鳳鳴聽得一頭霧水,心想又是容王玩弄花樣,不知道把什麼好事栽到自己身上,不由轉頭,眯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容王。
容王對他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剛剛醒,暫且不要勞神。」抬頭環視一周,朗聲道:「太子已醒,各位辛苦多日,此刻也可以安心了。都回去休息吧。瞳將軍,繁佳的事務,繼續由你負責。楚將軍,至於國內的密探姦細,要多多用心防範,以免禍亂四起。」目光一掃,移到正打哈欠的夏管身上,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夏管先生,太子身體未完全康復,還請先生暫時留在太子殿外,以防有變。」
眾人聽容王調度得當,又見鳳鳴已醒,齊聲答是,陸續忙自己的政務去了。
夏管因為鳳鳴昏睡,被容王怒氣沖沖抓過來陪伴已經過了七天,心中著急,躬身道:「容王,夏管別院中的草藥多日不曾有人照看,請容夏管先去看一看,立即返回太子殿隨時候命。」
容王知道此人嗜醫如命,那些嬌貴難得的草藥更是他的心肝寶貝,微微一點頭:「那好,早去早回。給太子服用的草藥,不可以耽擱了。」
「謝太子,謝容王!」夏管精神一震,一鞠到地,臉露笑容趕緊溜了。
偌大的宮殿,頓時安靜下來。秋籃也機靈,知道容王想與鳳鳴獨處,對左右侍女招招手,默默一行禮,一同退出太子殿,掩了大門。
太子殿中,只剩餘鳳鳴和容王。
大門一關,鳳鳴只覺摟著自己的手一緊,回頭一看,容王視線熾熱,牢牢膠著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似乎有著會燙傷人的熱度。
「你……」心裡有許多問題要問,才剛一開口,容王已經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壓了過來,緩緩覆上鳳鳴的唇。
滾燙的吻,彷彿要把腰肢都給摟斷的手臂,讓鳳鳴沉浸到屬於容王的氣息里。
「你這個害人精。」容王一邊輕吻噬咬,一邊發泄連日的不滿擔憂。「居然一睡七日。」
「你……你才害人……」若論委屈,鳳鳴更覺委屈。
不用問,必定是容王又有什麼計策把自己算計進去了,而且一聲招呼也不打。
可是如此魂迷神醉的痴吻,讓他怎能開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