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巨塔還會發出呵呵的笑聲,一落地就大大刺刺嚷嚷起來,「大哥,嫂子,原來你們都沒事啊?真是奇怪,我看見外面的守軍都換了衣服耶,而且他們還把城門關得緊緊的,我還以為越重城被壞人佔了呢。」一邊說著,一邊朝烈中流走過來。
他騰空,翻身,落地,動作俐落流暢,瀟洒之極,模樣卻大出眾人意料,長得又高又壯,個頭竟然比容恬還高出半個頭,像個巨人一樣。
秋藍秋月一時忘了小秋,都瞪大眼睛盯著這個巨漢。
鳳鳴驚訝地打量著他,問烈中流,「丞相,這位是。。。。。。。」
烈中流瀟洒地打個手勢,「這是我弟弟,烈中石。」
「弟弟?」鳳鳴可從來不知道烈中流還有個弟弟。
不過也對,他既然能忽然蹦出一個會打人的副將娘子,當然也可以忽然從房樑上跳下一個泰山一般夠份量的弟弟。
看來能夠和烈中流做一家子的,都不是等閑之輩。
「中石,你過來見一見,這個是西雷鳴王,這一位是西雷王。」
烈中石雖然個頭高大,性情卻很好,聽了烈中流的話,果然三步兩步跨了過來,「鳴王好!西雷王好!」朝鳳鳴等人綻放一個毫無戒心的燦爛笑臉。
秋月轉過頭,低聲和秋星嘀咕,「這個應該是丞相的堂弟吧?」
不是她們女孩偏心,只注重外表,而是橫看豎看,烈中石和烈中流可一點也不像。烈中流雖然平日里行為古怪,偶爾還會哭哭啼啼,但論起模樣,確實也算玉樹臨風,帥得可以。烈中石卻完全是另一個類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表情憨憨的,一副超級老實的樣子。
不料衛秋娘卻正巧站在她們身後,把秋月的話聽在耳里,冷冷道,「確實是親弟。烈家到如今,也只有他們兩兄弟了。」
「不對不對!」她沒有像秋藍一樣壓低聲音說話,烈中石立即就聽見了,搖頭大聲道,「烈家除了大哥和我,還有豆豆和小秋。」
從烈中流掌中一把拎起正在享受秋藍秋月等人愛撫的小秋,對鳳鳴正式介紹道,「這個就是小秋。」
小秋把他粗魯地拎著,不滿地發出一聲「啾」以表抗議。
鳳鳴見他憨厚坦率,個性老實,大覺喜歡,很有耐性地打招呼笑道,「小秋我已經見了,不過豆豆是那個?」
「還有豆豆,咦?豆豆呢?」烈中石介紹完了小秋,似乎才想起另外一個並不在現場,皺起濃眉朝四周打量,大聲喊起來,「豆豆!豆豆!你藏到哪裡去了?快點出來!」
他個頭高大,嗓子一放,聲若洪鐘,震得人人耳朵嗡嗡作響。
大家都不得不退後一步,離他遠點。
容恬對於這種事向來沒什?興趣,自從知道城中敵人的事情不過如此,已經有些不耐煩。但看見鳳鳴對於烈中石和小秋都很有興趣,頗為意興盎然,又不忍此刻掃興,於是耐心地站在一邊陪著鳳鳴。
「豆豆是我們的侍從,名字叫烈斗。但中石喜歡叫他的小名,從小和中石一起長大,兩人形影不離。」烈中流對鳳鳴解釋道。
鳳鳴「嗯」了一聲,表示明白。
子岩秋容恬的性子卻有些相同,也是正事為重的,不由湊過去認真地問,「丞相,剛才所說忽然出現在城裡的敵人,難道就是你弟弟和他的侍從兩人?」
烈中流點頭說是。
千林露出肅容道,「那?我先出去一趟,吩咐停止全城搜捕,免得城內引起不必要的驚慌。」
子岩和他是老搭檔了,介面道,「這件事我去辦,我還是要親自巡查這附近一圈才放心。」
「你去也行。記得再調一隊人馬過來駐守,副將府空放著畢竟危險。」
「明白了,這個也用得著你囑咐?」子岩笑答一聲去了。
烈中石卻仍在到處喊「豆豆」。
眾人都以為那個「豆豆」應該就在附近,一喊就現身,不料烈中石叫了半天,連個鬼影都不見。
烈中石急得冒了額頭的汗,拚命撓頭道,「糟了!糟了!豆豆掉了!怎?辦?怎?辦?糟了!糟了」在原地打轉,喃喃道,「我不該扔下他,就知道不該扔下他的。。。。。。。」一時不知所措,竟然拚命用手懲罰似的拽自己的耳朵,將兩隻耳朵拽得通紅。
秋藍心腸最軟,見他一個熊般高大的漢子,急起來卻像小孩子似的,柔聲安慰道,「你不要急,他就算掉了,也應該在這個越重里。我們鳴王心腸最好了,他會叫人去幫你找的。」
這個安慰對烈中石毫無用處。
他聽秋藍說了,皺眉搖頭道,「你不知道,豆豆最笨了,掉了就找不到了。豆豆。。。。。。。豆豆他最笨了。。。。。。。」
話音未落,不知從哪裡爆出一聲高喝,「誰最笨?你才笨!烈中石最笨了!」
隨著那個聲音,一個人影從前廳門前的假山後轉了出來,全身上下穿了一套紅衣,腰間鬆鬆垮垮系了一條似麻非麻的半掌?腰帶,直如渾身冒著火的天神降臨,活生生一個怒目金剛。
他一邊罵烈中石「笨」,一邊怒氣沖沖地走進前廳,腳步蹬蹬蹬蹬,每走一步,彷佛屋子就搖晃一下。
眾人頓時愣住,還沒回過神來,這個比烈中石更巨的「巨人」已經腳下生風般,到了眼前。
那人個頭居然比烈中石還要高,也是一樣的虎背熊腰,從耳後到嘴邊,滿是毛茸茸的黑黑大鬍子。
鳳鳴直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媽呀,這是哪裡出產的「豆豆」?
人猿泰山還差不多。
烈中石一見「豆豆」出現,精神大震,簌地撲了過去,一把將他抱了,喜笑顏開道,「豆豆,原來你沒有掉,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豆豆把他一把推開,指著他鼻子罵道,「烈中石你這個笨蛋!你怎?可以說我笨?」
烈中石被他惡狠狠推開了,愕然道,「你怎?不笨?明明聽見我在叫,怎?又不出來?」
「明明是你說,副將府裡面很危險,我們必須一人有明,一人在暗。你沒有說暗號之前,我不可以出來。」
可是我叫你出來了啊!
可是你沒有說暗號啊!
那我現在也沒有說暗號,你怎?出來了呢?
我怎?能不出來?你在罵我笨啊!
我不是罵你。
那你在罵誰?
我不是罵,我只是說,說你笨而已,不是罵。
這就是罵!你給我道歉!
不是罵,是說。
就是罵!
是說。
是罵!
。。。。。。。。。。。。。。。
兩個大漢嗓門超大,為了這個沒營養的話題爭論了半天,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樑上灰塵一陣一陣簌簌往下落。
所有站在旁邊的人,包括烈中流這個大哥,還有嫂子衛秋娘,都完全被忽略了。
你到底道不道歉?
我為什?要道歉?
你不道歉,你就是笨蛋!
我是少爺,你是侍從,侍從怎?可以說少爺是笨蛋?
我是侍從,你是少爺,少爺又怎?可以說侍從笨?
少爺不笨,侍從比較笨。
侍從笨,少爺就一定更笨。
誰說的?
我說的。
。。。。。。。。。。。。。
眾人見他們爭個不休,面面相覷。
連容恬也皺眉,對烈中流道,「請丞相勸解一下,讓他們不要再吵下去了吧。」
烈中流苦笑道,「他們從小吵到大,不吵就沒完,而且吵架的時候,絕對不會聽人勸。」見大家眉頭鎖得更深,又露出極看的笑容,淡然道,「不要緊,雖然他們不聽人勸,但還是有方法讓他們不吵的。」
鳳鳴連忙問,「什?方法?」
烈中流把剛剛從烈中石手上逃回來的小秋又重新托出來,放在掌心,高深莫測道,「只要烈兒摸摸小秋的手就可以了。」
這個方法可就奇怪了。。。。。。。。。。
秋藍非常不解,「你弟弟和豆豆吵架,和烈兒摸小秋有什?關係?」
烈兒無所謂道,「摸就摸,要是丞相的法子不靈驗,要賠我一樣東西當補償哦。」伸個懶腰,真的走了過來,伸手去摸小秋可愛的毛茸茸頭。
小秋本來乖乖躺在烈中流掌心,烈兒的手一伸過來,它卻猛然跳了起來,露出一副戰鬥姿態,對著烈兒的虎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咬。
烈兒虎口劇痛,「哎呀」一聲,連忙抽手,虎口已經被小秋咬出了一個小口。別看它個頭小,牙齒還真尖,這一口咬得又狠又准,烈兒白?的虎口迅速漫開一片殷紅,不一會就染得半個手掌都紅了。
秋藍幾個侍女都「呀」一聲驚叫出來,連帶鳳鳴心震了一下。。
烈中流卻一臉安然,笑道,「別擔心,小秋的牙齒沒有毒的。你剛剛用東西砍它,它心裡很記仇呢,咬了這一口解了恨,以後就不會趁機偷襲你了。」
烈兒氣結。
原來烈中流早就知道小秋會報仇,居然還壞心眼地叫他把手伸過去摸小秋。
千林看慣沙場,對於這點小傷卻不覺得怎樣,反而很好奇烈中流會怎?阻止烈中石和烈斗看似無望停止的爭論,問,「丞相,丞相不是說只要烈兒摸摸小秋,他們就可以不吵了嗎?」
「當然。」烈中流讓報仇雪恨的小秋重新鑽回自己的大袖子里,抓起烈兒的手腕往前走了幾步,踱到正吵得激烈的烈中石烈斗面前,含笑道,「中石,別吵了。」
烈中石正吵得如火如荼,哪裡會理大哥的吩咐,一個勁朝著豆豆嚷道,「你生氣歸生氣,可為什?一直罵我笨?我一點也不笨,而且非常聰明,我大哥說我聰明,我嫂子說我聰明,人人都說我聰明,從來沒有人說我笨。」
「我現在就說你笨。」烈斗哼道。
他雖然說是烈中石的侍從,卻似乎一點也不怕這個二少爺,牛鈴一樣的大眼和烈中石死死直瞪。
秋星看在眼裡,搖著頭低聲和秋月秋藍兩人偷偷道,「怪不得說能人管不住家裡人,你們看丞相平時多厲害啊,但是遇上自己的娘子就什?法子也沒有了。我看他呀,恐怕連自己的弟弟和侍從也沒辦法對付呢。」
烈中流看他們不理睬自己,也不生氣,仍然笑道,「中石,你看。」
「看什??」烈石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眼睛還是瞪著對面的烈斗。
烈中流嘆氣,拿起烈兒手上流血的手掌,往烈中石眼底一送。
「你自己笨就算了,為什?還要說我笨?我告訴你,我。。。。。」烈中石說到一半,視野內忽然跳入一個血糊糊的手掌,聲音遏然中斷,兩眼一翻,居熬無聲無息,往前栽倒。
烈斗和他面對面站著,忽然見他撲向自己,手急眼快將他扶了,大叫起來,「少爺,少爺!」
眾人都嚇了一跳。
「糟了!鳳鳴大急,正要衝過去救人,被容恬一把拉了,淡笑著對他搖頭,要他不要輕舉妄動。
倒是衛秋娘站在一邊,閑閑地看熱鬧。
烈中流彷佛只是幹了一牛不足掛齒的小事,放開烈兒的手,笑著解釋道,「我小弟怕血,見血必暈。既然暈了,當然就沒功夫吵架了。」
原來是這樣。
想不到這樣一個高大粗漢,居然像小姑娘一樣,見血就暈。
眾人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又看看已經翻白眼暈過去的烈中石。
話說來回來,烈中流這個哥哥,還真當得有個性。
至少處理弟弟吵架這個問題來,痛快淋漓得可以。
這時候,出廳巡視了附近一圈的子岩已經回來了,跨進前廳對容恬稟報道,「大王,這裡的兩隊人馬都被敲暈了,一些人被藏在屋子裡,一些人被塞在假山後面。屬下已經另行吩咐了一隊人馬過來駐守。」
他轉過身,對烈中流無奈地笑道,「沒想到烈家二公子和侍從的功夫這樣了得,這兩隊人馬,都是我從手下兵士里挑選出來的精銳,竟然連警報都來不及發出就全部被打暈了。」
烈中流淺淺一笑,「藏匿蹤跡,暗中偷襲也算是小弟的一種天賦吧。」
衛秋娘哼道,「他那些偷雞摸狗,鬼鬼崇崇,還不是跟你這個大哥學的。」
烈中流對老婆是絕對百依百順的,乖乖答道,「娘子說的是,都是我不好,帶壞了弟弟。」便又嬉皮笑臉地挨了過去。
衛秋娘對他的厚臉皮無可奈何,轉過頭,又是輕輕哼了一聲,「我也沒有說你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