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回府入了自己暫住的獨立小院,容恬已經在內室里等著了。
他似乎剛剛沐浴過,身上穿著簡單的長袍,領口處還露出少許胸肌,彰顯強壯身軀似的,性感又迷人。
鳳鳴進門就享了眼福,高興地跑過去,「猜我們今天都幹了什麼?」
容恬笑道,「除了玩,你還能幹什麼?」
把鳳鳴抱在膝上,幫他慢慢按摩疲勞的小腿。
鳳鳴舒服的「嗯」了兩聲,低聲贊道,「容恬,你要是不當大王,至少可以開個按摩院當個老闆什麼的。」轉過上身,抱著容恬的脖子,正容道,「我們今天可不是光出去玩,幹了很多事呢,先去……」
「先去了鑄造坊見了鴻羽,然後去了船隊,烈中石他們還把那個木匣弄回來了。」容恬介面道,「我都知道了,你也不想想,木匣是誰拿回來的。」
鳳鳴一想也是,容虎比他們早回來,當然見面就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報告了容恬。
「投石機是什麼?」
「呃?」
容恬無可奈地敲敲他的腦袋瓜,「投石機,你今天差點和鴻羽說的那個。」
「哦!那個啊?」
鳳鳴做個鬼臉,「容虎嗅覺真靈敏,他居然直接回來就和你說投石機啊?嘿嘿,我怎麼從前沒想到也許這個東西可以幫上你大忙呢?投石機是一種武器,利用槓桿原理髮射的,可以把很重的巨石或者炮彈拋入敵人陣中。」
隨便找了紙筆,畫了幾下。
他對投石機的認識,僅止於在電視上看看古代戰爭片,尤其是古羅馬人打仗,攻城的時候就愛用那玩意,幾百台投石機一起發射,擊得城牆驟然倒塌,那種場面真是精彩極了,印象深刻。
不過到底是怎麼製作的,鳳鳴並不清楚。
幸虧這玩意應該很簡單,說穿了就是個大型翹翹板吧。
鳳鳴比古代人最有優勢的一點,就是在現代受過系統的各科基礎教育,尤其是物理化學,當初讀書時可沒想到,那些看起來悶悶的科學原理這麼有價值啊。
在腦中構想投石機的模樣,他努力絞盡腦汁把這東西和物理老師說過的實際應用聯繫起來。
在紙上畫了揉掉。又換紙再畫,撓著頭拚命回想當初敬愛的物理老師到底怎麼說槓桿的多方面應用來著,來來回回畫了好幾張,最後指著一張樣子差不多的道「我估計,大概是這麼個樣子吧。」
容恬低頭去看,那圖畫得真不敢恭維,歪歪扭扭的。
不過依稀看得出是個什麼東西。
容恬皺眉道,「憑這個東西,巨石怎麼能夠拋出去呢?」
「因為力乘以長等於力乘以長啊,這就是槓桿原理。你不懂是不是?」看著容恬警告的眼神飄過來,鳳鳴趕緊陪上笑臉,「嘻嘻,你當然不懂啦。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詳細解釋,反正可以這樣說,這個東西可以利用距離的增加,來使對面這個地方拋出的力增大,嗯?懂了沒有?唉,這個問題要是和三公主解釋,她立即就會明白,她對物理數學真的很有研究。關於槓桿這個問題,我當年在繁佳的時候,還……」
鳳鳴的聲音忽然卡住了。
容恬見他臉色奇怪地變了,問「怎麼了?」
「呃……我要是告訴你,這個原理我好像曾經和若言討論過,你會不會生我的氣啊?」鳳鳴一臉擔心地問,「我當年不懂事嘛,不知道這種東西是國家機密,那時候你還把我騙去繁佳出使……」
容恬輕輕把一指點在他唇上,淺笑道「我為什麼生氣?你這麼聰明,能把若言都震住,我高興還來不及。」
鳳鳴頓時開心起來,樂滋滋咬住容恬的手指,輕輕吸吮了一會,將功補過似的說,「為了你,我一定好好研究投石機,給你製造強大的武器,打敗若言。」
這一板一眼的誓言很不符他的性子,反而把容恬逗笑了,「你就好好研究吧。說不定將來你還能上戰場呢。」
鳳鳴拍胸脯,自信滿滿,「我當然能上戰場。從我大有進步的劍術上講,還有我古往今來薈萃歷史精華兵法經驗上講,我都夠資格當個統領大軍的將軍。」
容恬快意大笑,揉亂他的頭髮,「等你面對戰爭的時候再說大話吧,不過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真的碰上。」
表情平靜下來,見風鳴臉上猶有倦色,索性把他抱到床上躺下,坐在他邊上,「下午去了哪裡?」
提起下午,鳳鳴首先就把福氣門老闆收秋月為徒的事情彙報出來。
容恬也聽過帝紫的名字,訝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嗯,很神奇吧?我也不知道原來可以這樣收徒弟的,不過也好啊,秋月拜了個師傅,以後就有一技之長了,將來開個大大的秋月布料坊,日進斗金啊嘩啦啦。」
容恬卻肅然,「作坊的工匠子弟,尋常是不會被抽入兵役的,如今同國大王卻連這種人都要掉去守衛邊境了。可見同國外似興旺,實則隱患重重,百姓大多數內心不安,否則,那個福氣門的老掌柜為什麼硬要選擇秋月,而不在故鄉同國尋找自己的徒弟呢?」
鳳鳴可愛的歪著頭,「不是因為我這個蕭家少主比較容易得到單林海域的紫貝殼,而且秋月剛好猜中他家的原料嗎?」
「這只是其中的兩個原因,」容恬凝神思忖道,「天下即將大亂,人們都在隱約驚慌,這就好像山洪即將爆發,鳥獸都會希望尋找到夠高的山頭避水一樣。」
有著容恬做大靠山,由鳴王當少主的龐大蕭家,當然是個很不錯的山頭。
「福家既可以收徒,保證帝紫之技不會失傳,又可以籍此和蕭家攀上關係,一舉兩得,福氣門的掌柜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容恬分析的一針見血。
鳳鳴似懂非懂,撓頭道,「這麼複雜啊?我看那人很老了,說話羅羅嗦嗦,腦子不會轉這麼多彎吧?」
容恬本想讓他好好休息的,但一見他撓頭的模樣,就忍不住伸手逗弄他,拇指撓撓他的尖下巴,「你要做好準備,這一路上,將會有不少人用各種方法來試探你,和你打交道。」
「試探我?」
「因為看好你的人,就會有投靠你的打算。很多人會想搭你這條蕭家的大船,在亂世闖出個光明的世界。」容恬道,「招賢納士,收聚人才,這不就是均恩令的主旨嗎?均恩令我已經命令散布出去了,你在同國宴會上的話也一定會有人替你宣揚出去的。以後你就等著各種各樣的人上門吧。」
鳳鳴張大嘴。
這個光榮的未來,不就是和歷史上的孟嘗君一模一樣嗎?
門客三千,門前車馬如龍。
這個任務可真的非常艱巨,聽說孟嘗君的下場很倒霉……不會是累死的吧?
他做個苦臉,向容恬道:「我做得來嗎?總覺得這些人個個比我聰明,你看今天那個福老頭子,三兩句話就把我的秋月拐去當徒弟了,你不揭穿,我還不知道他已經不知不覺和我的蕭家攀上了關係,平白無故當了人家的大靠山。早知道就和他商量一下保護費的金額啦。」
屈起手指,一樣一樣數道,「我要和同國權貴周旋,要巡遊各國,要開拓雙亮沙航線,要管理蕭家產業,要幫助你想投石機的構造,要幫武謙想盔甲的事,還有秋月的布料……」心裡猛的閃過什麼,鳳鳴驟然沒了聲音。
那光芒如針尖揮動時抹過的亮一樣迅速,瞬間就沉入黑暗中。他彷彿感覺到那是可以幫助他解開某個謎題的答案,但伸出手卻抓不住什麼。
想得連眉心都鎖到一處了。
容恬以為他出了什麼事,關切地問,「怎麼了?」
鳳鳴晃晃頭,像希望把剛才逃走的一點靈感從腦袋裡倒出來,茫然地問容恬,「我剛才說了些什麼?」
容恬記憶力過人,立刻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你要和同國權貴周旋,要巡遊各國,要開拓雙亮沙航線,要管理蕭家產業,要幫我想投石機的構造,要幫武謙想盔甲的事,還有秋月的布料,到底怎麼了?」
「盔甲」和「布料」兩個詞入耳,鳳鳴心裡又微微一動,被電流輕觸般的靈感,這次終於被他抓住了。
鳳鳴豁然跳下床,一臉興奮道,「我想到了!」
容恬問,「想到什麼了?」
「盔甲!布料!」鳳鳴抱著容恬,幾乎像小兔子一樣活蹦亂跳,「你還不知道嗎?」
容恬皺眉道,「知道什麼?」
鳳鳴叫道,「棉甲!棉甲!清朝的人用棉布做護甲,效果很好的,不一定要用銅鐵之類的金屬。你看電視……哦,你沒看過電視,可是清朝人身上穿的就是棉布做的護甲,我以前看過科技頻道,就有說那個棉甲的製作用了現代防彈衣的原理,在科技上是很先進的。容恬,我們的大軍會變成天下第一支全部裝備護甲的軍隊啦!真是的,我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容虎在外面聽見風鳴叫得異常大聲,掀開門帘進來,「鳴王怎麼了?」
容恬站在床邊,被鳳鳴歡喜雀躍地抱著,聞言轉過頭來,苦笑著回答,「他說他要用棉花代替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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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兒從窒息般的黑暗中,緩緩醒來。
尚未睜開眼睛,滯緩的神經已經告訴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不再是原先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窖。
身體四肢都有輕微的搖晃感,不禁讓他猜測自己是在某條隱秘的船上。
余浪的秘窟,又移到阿曼江上了嗎?
移動的船隻具有更大的靈活性,適合於逃避敵人的圍捕。
從這一點上來說,難道永逸已經掌握到余浪的行蹤,並且開始展開行動了?
烈兒一邊竭力讓昏沉的腦子清醒過來,以便好好思考自己的處境,一邊閉著眼睛,將那根刺入手臂的細針插入得更深一點。
他壓抑著呼吸,感覺著針尖在血肉中銳利地刺穿嗎幾乎扎入骨頭的痛感,才能讓他繼續保持足以思索的清醒。
余浪善於用藥。
依葯制人,比用鎖鏈更為有效。因為被拷鎖的人也許還有機會掙脫逃跑,而神志昏沉的人,卻連轉動反抗念頭的機會都沒有。
自從烈兒失手被擒,幾乎每天都被迫服下余浪親配的藥劑。現在雖然不再使用彷彿燃燒身體般的春藥,但新近被灌下喉有著可怕濃香的綠色藥劑,卻讓烈兒更容易陷入昏沉狀態。
每天機會有大半時間是在黑暗中度過,即使醒來,也常常視野模糊手足無力,只能任由余浪擺布。
烈兒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逐漸被余浪的藥物控制,最後神志昏聵,成為被他使用的棋子。
雖然堅信永逸最後可以找到自己,他仍必須在自己喪失神志之前自救。
蒼天可憐,在幾乎沒有任何逃脫希望的囚禁下,終於讓他發現了地窖中一枚寸許長的尖針。
把尖針刺入手臂,完全沒入肌膚,掩藏在衣袖之下。
針刺的痛楚給身體帶來的不適感助了烈兒一臂之力,憑藉強大的對抗意志和手臂中持續不斷的刺骨之痛,現在,烈兒終於可以在余浪預期的時間之前清醒過來。
這,也許是逃出余浪控制唯一的機會。
聽見腳步聲靠近,烈兒機警地閉上眼睛,放鬆全身,偽裝出仍然陷於昏迷。一雙溫熱的手在他身上輕輕撫摸,隨後,靜靜停在他耳後。
捧著他的臉,熱氣慢慢靠近。
烈兒嗅出余浪的氣息。
男人的唇很輕地覆上來,那小心的動作,彷彿生怕驚醒了他。余浪伸出舌尖,抵著兩片唇瓣之間的裂縫,把軟軟的防線打開,舌尖在堅硬的牙床上溫柔地掃著。
烈兒用盡了所有的意志才能繼續放鬆臉上的線條,余浪厚重的氣息覆蓋了他,過近的距離險些讓他心跳加速。
「烈兒……」
余浪低聲喚了他的名字。
烈兒心裡一跳,明白他並不是識穿了自己的偽裝,只是在無意識地交換自己的名字而已。
這樣的事情並非今天才開始,從幾天前烈兒可以讓自己提早蘇醒開始,他就發現余浪經常喜歡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愛撫親吻自己。
余浪的動作並不猥褻,似乎並不僅是為了逞手足之感。撫摸也限於臉頰頸項,或者五指腳踝,否則,要是他打算趁烈兒昏睡而脫下烈兒的衣裳,恐怕手臂上的針孔已被他發現了。
扣扣。敲擊木艙的聲音輕輕傳來。
烈兒感覺余浪鬆開了自己,面朝外面。
「進來。」
余浪低聲道。
推門聲之後,一把聽起來幹練穩重的男人聲音,平靜地道,「公子。」
只說了兩個字,卻警惕地停了下來,等待余浪的示意。
烈兒被余浪囚禁期間,偶爾也見過他身邊的人,聽來者聲音,應該是余浪心腹之一,依稀記得余浪曾經喚他做鵲伏。
余浪淡淡地道,「有什麼就說吧。他才喝下我配的藥劑不久,睡得正香,不會聽見的。」
「是。」鵲伏這才有條不紊地稟報道,「屬下查探所得,西雷鳴王目前不會離開同澤,看樣子應該會留到同國大王慶鼎的壽辰那一天。他身邊依然有蕭家殺手團和西雷容虎等人護衛,受慶彰的邀請,暫時入住合慶王府,受到絕對保護。」
「絕對保護?」余浪細微的笑聲傳入烈兒耳中,「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想,那就正合我意了。」
「公子的絕妙計策,那些蠢材當然想破頭也想不到。恐怕要到鳴王毒發的那一天,他們才會明白過來。」
烈兒身體強烈一震,呼吸不自禁屏住,忍不住把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細縫。
幸好,此時余浪正背對著他和屬下說話,沒有發現。
鳴王毒發?
余浪談及鳴王時的狠辣眼神閃過烈兒的腦海。
這人對於可能阻礙離國統一大業的任何人物都充滿了毀之而後安的仇視,離道……他已經對鳴王下手了?!
心臟在胸腔跳動得越發強烈,咚咚聲音震動耳膜,讓烈兒異常擔心餘浪會在此時回過頭來查看他的情況。
他盡量身體,閉上眼睛,萬般希望兩人繼續交談。
似乎冥冥中有神靈保佑,鵲伏竟真的繼續談到了鳴王的事情,略略有些發愁地道,「不過,自從公子冒充杜風和那個西雷鳴王見面後,已經過了不少日子,他卻似乎一直沒辦法把文蘭弄到手。依屬下看,不知索性由公子以杜風的名義送一盆文蘭過去,讓他碰到了那花,立即中毒好了。」
烈兒雖然現在都沒有明白余浪到底對鳳鳴下了什麼毒,不過猜想文蘭一定是其中的關鍵。
聽那屬下說要加快動作送去文蘭,按鳴王活潑好奇的個性,說不定真會碰觸,那就糟了。
烈兒頓時緊張起來。
余浪低沉地笑了笑,頗為自負地道,「沒這個必要,我已經用簫技引起他學簫之意,他收了我送的玉簫,想來會經常練習。那簫上經我用藥汁浸泡過,玉質更松粉,沾唇就會不知不覺脫落下粉末,他每次吹簫,都會有一些沉玉粉末落入嘴裡,經過這些日子,沉玉的藥性一定已經滲入體內。至少文蘭那些剩下的事情,讓搖曳夫人幫我們做吧。」
鵲伏似乎還不太安心,遲疑道,「屬下聽聞搖曳夫人脾氣古怪,未必會肯把文蘭白送給鳴王,否則,何至於到現在都沒有毒發呢?」
「脾氣再古怪,她也是鳴王的親生母親,只要親生兒子堅持,她最後都會答應的。」余浪篤定道,「鳴王這人性中帶著一股傲倔俠氣,承諾了別人的事情絕不會拋之腦後。既然答應了我,我敢擔保他會一直纏著搖曳夫人索要文蘭。放心吧,他遲早會讓自己栽這個大跟頭。現在四處不寧,我們貿然動作,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鵲伏肅然道,「是,公子考慮得周到。」
烈兒昔年所學甚雜,也略通藥理,聽到這裡,恍然大悟。
余浪所用的必是混毒之法,兩種沒有毒性的東西,以特殊的方式混在一起,就能變成劇烈的毒藥。
也只有通過這種詭異迂迴的方法,余浪才能突破鳴王身邊的多重護衛,出其不意對鳴王下手。
沉玉和文蘭這兩樣東西聽起來陌生,不過能夠被余浪挑選來對付鳴王的毒藥,光想想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看來現在鳴王已經受騙接觸了沉玉,而且還懵懂不知身陷危境,若再接觸文蘭,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定要儘快警告鳴王!
烈兒心裡好像被貓爪狠狠撓著,身體卻不敢動彈絲毫,更加焦灼不安。
余浪和鵲伏又談了一下各國情況,說到離王離開天隱,目前已經回離國都城――里同去了。
余浪的語調輕鬆了點,「大王這樣做極好。國君長期不在王宮,軍隊和大臣們都會生出驚惶。現在大王回去了,離國的局面很快會安定下來。」
他對東凡的情況也頗為關心,鵲伏似乎是專門為他收集整理各方情報的,便說了一點東凡的消息。但東凡距離遙遠,交通不便,傳遞信息不易,他們目前查不出什麼重要消息。因為沒有適當的姦細潛入樞機位置,連目前容恬到底是否在東凡都無法確定。
余浪冷然道,「若要我猜,容恬現在很可能不在東凡,潛伏在他心愛的鳴王身邊,倒是既有可能。」
「容恬會如此冒險?他掌權時和同國常有邊境小戰,同國權貴們可不會歡迎他。」鵲伏想了一會,建議道,「他潛伏入同國,身邊人馬不會太多,蛟龍入淺灘,機會難得。公子是否應該立即發信給大王,請大王和同國聯絡共同發兵,將鳴王一干人等團團包圍,搜出容恬立即處死。蕭家殺手團再厲害,也鬥不過大軍,而各國之所以不敢碰鳴王,大多是怕沒有露面的容恬事後報復。若是有把握可以一次同時除掉兩人,同國恨容恬的人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計確實狠毒。
烈兒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緊張地咬緊牙關。
余浪卻道,「可惜,我這也只是猜想,未能確定。何況離國兵力現在大部分仍在繁佳,國內空虛,不宜擅動。統一天下是漫長的大計劃,不可以因為眼前小小利益而罔顧全局。以國內兵力空虛的情況而去插手同國的事,一不小心引火自焚。如果公然動手後才發現容恬並不在同國,失算的同時,還惹來別人注意離國的兵力分布,說不定會有不怕死的趁我大軍在繁佳的時候侵犯疆土,會損耗離國軍力,得不償失。將來還有很多硬仗要打,離國的軍力,要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再用。」
他頓了頓,低笑一聲,「容恬將那鳴王視若性命,一旦鳴王身中劇毒危在旦夕,他怎可能不陣腳大亂。那個時候,離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鵲伏心悅誠服,「公子真是對離國最忠誠的人,事事都為離國的未來設想。一直以來,凡是可能影響離國兵力的事情,公子都非常謹慎。」
余浪不知為何,默然了片刻。
「權貴們嘴裡簡單的兵力二字,代表著沉甸甸的人命。大量離國士兵戰死沙場,身首異處,將軍們呈報到大王的案幾前的奏報,不過就是四個子、字,兵力損失。可嘆,男人們留下老弱和女人應徵入伍,走的時候年輕力壯,心懷壯志,又有幾個可以活著回家?」他幽幽嘆了一口氣,「毒藥再毒,死的不過數人,一場大戰,則枯骨無數。那些自命清高的人鄙視詭計下毒,說這些是卑鄙下流的行徑,豈不知,有時候一劑毒藥取敵人首腦於無聲無息,足以消滅一場大戰,讓更多的人,可以活著回去見自己的父母妻兒。」
鵲伏深為感動,「公子悲憫世人,善心可感動天地。」
「善心?」余浪失笑,「凡認識我者,莫不說我狠辣可怕,心如鐵石。我自己看,確實也是如此,別說善心,我恐怕連心都沒有。」
話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下去。
低沉的語調,氤氳著不為人知的沉鬱。
連空氣都覺察到他隱藏在深深心底的痛苦壓抑般,變得沉滯。
鵲伏不知該說什麼,最後,也只好長長嘆息了一聲。
烈兒在一旁偷聽,心裡竟也沉沉的,難受得要緊。恍然瞬間,又驚覺過來,不能胡思亂想。
現在首要問題,應該是怎樣儘快逃出去,把鳴王已經中了一半毒的消息告訴鳴王才對!
時間寶貴。
決不能再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