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國金陵城
春雨方歇,略帶輕寒。
宮粉玉砌,修竹依傍,仙雲墮影,亭台樓閣,森嚴壁壘,青磚鋪路,花石為階,白玉雕欄,啼鳥清鳴,赤紅肅穆的宮門兩側有手持金刀的禁衛軍於兩側把守,粉淡殤顏的宮牆後每半時辰都會有好幾批內禁衛軍來回巡邏。這就是我所見到的大亓朝東宮,比我想像中更加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黃昏時分,夕陽破空而出,赤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際,紅暉覆蓋了整個皇宮,為這原本凄涼冷寂的宮殿染上了一層暖色。經過半個月的顛沛流離、周車勞頓,我於今個晌午由蘇州城抵達這民間所謂的「人間天堂」,大亓朝皇宮。
三個月前,世宗皇帝納蘭憲雲向各縣郡頒布《選皇太子諸王妃敕》,命百官各自舉薦十歲以上嫡女、妹、侄女、孫女以為太子諸王選妃。與我同來的還有數百名官宦千金,形形色色的少女紛紛被太監總管李壽公公領進東宮的採薇宮住下。我與數百名女子中的其中七位被分往「蘭林苑」,我們分居東西八個廂房,正好對門而住。
在這兒我們將進行十日的宮廷禮儀學習,最後再一同晉見太子殿下,他將在我們中選出一位太子妃與兩位側妃。沒被選上的將被送往暢心殿,由三位已封王的王爺們挑選為王妃,沒被選上的則會收編為宮女,這就是大亓的規矩。所以許多女子的父親一直不願意將自己女兒送入宮選妃。
可是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進宮選妃這條路,執意放棄了我的自由毅然前來,可在今日踏進這富麗堂皇,莊嚴肅穆的宮殿後,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開心。
我瞧見與我同住的七位少女眼中閃爍著奕奕生輝的亮光,我明白她們心中都有夢,夢想著自己被選為太子妃,有昭一日鳳袍加身貴為皇后,母儀天下、同體天王、統攝六宮。相較於她們對這份尊榮的期許,我反而顯得冷淡了許多,當今太子殿下的母后貴為權傾朝野的杜皇后。也是她向皇上提議選妃,不過我心知肚明,此次選妃只是個可笑的幌子,她只不過是為了選一名家世顯赫的女子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利與太子的地位,更主要的是為與韓昭儀一爭高下。
說起這位九嬪之首的韓昭儀那真是不得了,十年前一昭被選入宮就封為九嬪之首,而今當眾妃嬪皆因色衰而愛馳,韓昭儀卻依舊受盛寵而不衰。或許……皇上對她真的有愛吧。只可惜她患有不孕之症,至今仍無所出,但皇上對她的寵愛非但絲毫不減,反而與日俱增。她在宮內的勢力也在日漸增大,漸漸分颳了皇后的權勢,這才有了民間廣為流傳的「杜韓之爭」。
杜皇后,權傾朝野。
韓昭儀,貴寵六宮。
皇上共有十四位皇子,已經成年的皇子有八位,但能封王的也屈指可數。十四位皇子中被封王的僅有三位王爺,嫡長子「納蘭祈皓」於剛出生就被封為皇太子,七皇子漢成王「納蘭祈佑」均為皇后所出,很顯然,他們的婚事定為皇后所操縱。
三皇子晉南王「納蘭祈星」為明貴人所出,她向來心高氣傲從不屑與他人打交道,這與她的兒子晉南王常年領兵在外手握重兵有很大的關係吧。況且她原本就出身高貴還是第一個為皇上產下小公主的妃嬪,皇上當下便封其為「靈月長公主」對她的寵愛更勝過任何一位公主。
五皇子楚清王「納蘭祈殞」為袁夫人所出,他的母妃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夫人,然袁夫人福薄,二十年前在產出五皇子後薨逝,獨留下剛出生的他於世上。皇上在悲痛之餘竟不依祖例「凡未滿十六成年之子不得封王」的規矩,封這位幼嬰為王。
這次的選妃讓原本都該居住在自己府邸的他們又重新回到宮中居住,只為到時選妃方便行事,聽說七皇子與五皇子在今日就被宣入皇宮留宿,唯獨三皇子依舊在邊關與卞國的軍隊交鋒,怕是十日之內趕不回來,婚事怕也就只能讓明貴人為其著手操辦了。
也不知自己在窗口沉思了多久,只發覺夜幕已漸漸低垂,被分配來伺候我的宮女雲珠在案上為我點亮燭火,微暗的亮光填滿了整間屋子。我轉身望著這位嬌小的身影在屋裡來來回回的忙來忙去,削肩細腰,腮凝新荔,榴齒含香,纖腰楚楚,一雙水靈的雙目看似乾淨純潔卻又藏著一閃而過的憂傷,她的年齡應該在十六歲左右,為何會有這般目光?
一想到此我就自嘲的一笑,宮裡所有的奴才,有哪一個沒有經歷過痛徹心扉的往事呢。
「姑娘,該是晚膳時辰了,李壽公公有吩咐下來,今夜姑娘們須同桌進食,相互熟悉認識以增情誼。」她恭敬卑謙的我在身側用低潤的嗓音細語。
我微微頷首應允,舉步往妝台前坐下,任雲珠纖細的巧手為我挽鬢梳妝,玲瓏金鳳,環佩瓔珞,望著鏡中致雅高貴、嬌媚柔膩的自己我再次楞神。共進晚膳以增情誼?多麼可笑的一句話。我們這些人進宮是為選妃而來,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情敵,要我們如何放下心與彼此相處增加情誼?我又將以何種姿態在這若肉強食的皇宮生存下去。
「姑娘真美!」這是雲珠在為我梳妝時唯一所說的話,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有人稱讚著我的美貌,我已經分不清楚他們是假意奉承為謀得私利來讚美我,還是真如他們所言。久而久之我已經不願再費神去猜想其真假,而如今我對於雲珠的話又起了猜想,她這句話彷彿另有深意,我想細問,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只是一個伺候我的宮女而已,我不想與她有太多的糾纏。
不出半個時辰,雲珠已為我挽好柳鬢,細心的傅粉施朱,還挑選了一件名貴的紫菱金絲綢裁剪而成的衣裙為我披上。我多次對著銅鏡上下打量自己許久,總覺得很是不妥。立即將耳上搖曳生光的金寶翡翠耳墜卸下,然後將發梢上的花鈿珠翠取走,最後脫下那身耀眼眩目的赤紫百褶鳳裙。
雲珠則是用奇怪且複雜的目光深鎖著我的一舉一動「姑娘這是何故?」她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拾起被我遺落在地上的衣裳,然後將妝台上散落那零零碎碎的首飾珠釵收進妝盒內。
「太引人注目。」我拿出一件普通淡緋色的小褶素裙穿上,身上一件首飾也未佩帶,只是拿起一枚小巧的百蝶花鈿斜別於鬢側,再次打量鏡中的自己才安心的離開妝台。我只是個蘇州鹽運使的女兒,在這些重臣家千金面前應該自持身份不要逾越為好。
在轉身那一刻對上雲珠讚賞的目光,原來這個雲珠也非池中之物,我微微朝她露出一笑,她先是愕愣,隨後也回以我一笑。我才發現她笑起來真的很美,美得動人心弦。
冰池澄碧空明,香經落紅飛散,濃濃萋萋野草,裊裊鶯鶯翠鳴,竹欄微涼,輕風襲惠畹。在雲珠的陪同下,我到蘭林苑的偏園內堂,本以為自己會早到,然卻發現其實我是最晚到的一位。一張偌大的紫檀朱木圓桌上靜靜的坐著七位盛裝打扮過的秀美女子,未細細打扮佩帶金玉瓏簪的我在她們面前顯得格外寒摻。
我的晚到引得她們將目光紛紛聚集在的我身上,僅那一瞬間的觀望她們就收回了審視之色。我明白自己已經成功的在她們面前扮演好我的角色,輕輕拂過額前低垂那點點流蘇,悠然的在唯一的空位上就坐。偌大的內堂卻在此刻格外安靜,所有人都沉默的呆坐與桌前,誰也沒動碗筷,氣氛冷凝到令人尷尬。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冷到令人窒息的氣氛,首先介紹自己的身世,隨後又說了一些客道話。這才令我們漸漸放鬆了緊繃的情緒,緊接著她們也紛紛淡笑著介紹起自己來。
「我叫程依琳,金陵人氏,二七年華,父親正就任兵部尚書……」
「我叫薛若,揚州人氏,二六年華,爹爹是揚州知府……」
「蘇姚,漠北大將軍蘇景宏是我父親!」這句話一出口,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我也用餘光細細打量起坐在我左側的女子。
國色天香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為過,容貌端麗,瑞彩翩徙,顧盼神飛,宛然如生,她的美猶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陽,讓人看著都是一種享受。原來她就是朝廷中手握重兵的蘇景宏大將軍的女兒,這位將軍應該是現今朝廷中唯一一位身家乾淨的重臣了,他不像其它官員那般隨著皇后攀沿權勢,或是依附韓昭儀博皇上寵愛,在朝廷中保持中立,從不偏袒任何一方,沉默的面對東西二宮向其施加的壓力而毅然堅持立場,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我還未將目光將蘇姚身上收回,卻聽聞我正對面的女子開口了「我姓杜……」她短短的三個字硬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從蘇姚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我叫杜莞,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杜文林,母儀天下的皇后是我的姑姑。」雖粉白黛黑,卻弗能為美,但說話時的神態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高傲、自負,舉手投足間皆充滿著名門貴族的高雅氣質。她憑藉這句話博得了所有人羨慕的目光,可是我除外。她的出身何等高貴那又如何,能不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全憑皇后的一句話,雖說她是皇后娘娘親哥哥的女兒,但是依我之見,太子妃的位置未必是她囊中之物。
「姑娘,你呢?」右側的薛若詢問起始終沒說話的我。
「潘玉,二八年華,蘇州人氏,父親潘仁就任兩江鹽運使。」我不如她們有著顯赫的身世,所以我的話並沒有引得誰的關注。
一次所謂的聚膳就在這看似和諧安寧下宣告結束,我們各自回自己的住處。記得臨走時一名聲稱是李壽公公派來傳話的小太監叫住了我們,說是明日卯時務必早起集合內堂,宮裡有譴一位資質頗深的姑姑前來訓導我們宮廷禮儀。
聽到這裡我不自覺的蹙起娥眉,我知道苦日子即將來臨,就算苦我又有何懼,再苦的日子再痛的回憶我都這樣走了過來,還有什麼能令我怯步?
此刻已接近子時,我躺在這陌生的床塌上怎生無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我終於還是選擇揭開輕紗簾帳,隨手拿起一件鵝黃披風罩在單薄的身子上就徒步出屋。雖然開門時很輕,可這厚重的大門在寂靜的夜幕小苑中還是發出了「咯吱」一聲。初春的寒意直逼全身,我不適應的打了個冷顫,伸手合了合披風將自己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
遙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橫柳梢,皚皚月彩穿花樹,風動梧桐,暗塵不起,水榭樓來參差成影。多年來我早已習慣於深夜獨坐台前孤望月,時常想起蘇軾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自嘲一笑,如今誰能與我同在這千里之外共賞這溶溶殘月。
長嘆一聲,微微提起腳邊微長的裙擺,側身坐於門外的長廊前,地面冰涼的寒意由臀部傳至全身。我沒想到皇宮內春日初寒竟冷到此種地步,才坐片刻我已經全身僵硬,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屋窩進那暖暖的被褥里時,一道黑影在長廊上拉了好長,我倏然驚起,將視線朝黑影的來源處望去。
才看清來人。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已硬生生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位身穿夜行衣蒙著半張臉的男人正冷冷的與我相望,在他眼中我看見昭然若揭的殺意,難道是來殺我的?
不可能,我在宮中隱藏的如此之好,怎會輕易結下仇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運的被我撞到了!轉念一想,能如此輕易的深入東宮,定然是熟悉宮內地形的人,那此人的身後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好象從這兒……」恍惚間我聽見了有人喚著太子殿下,他竟然能引得太子親自領兵搜捕,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訝異之餘再次打量起這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無一絲溫度,他的右臂還受了嚴重的箭傷。一個很危險的想法猛然串進我的腦海,我要救這名刺客。
「躲進屋吧。」我很嚴肅的對他說,可他眸子里卻閃爍著猶疑,並不信任我。
「若要害你,何必多此一舉?」眼看著點點火光逼近這裡,而他卻還在猶豫不決,我也顧不了此刻那鋒利的劍隨時可以割斷我的脖子,伸手拉過他的右臂就往房裡跑。他並沒有拒絕,只是聽到一聲悶哼從他用黑巾蒙著的口中傳出來,我才驚覺自己拽著他被箭射傷的手,我很不好意思的鬆開他的手,然後將屋門緊閉。
我們兩半蹲著背靠著門屏住呼吸,靜靜的聽外面的動靜,很多腳步聲朝蘭林苑湧來,點點火光隔著雪白的糊紙映了進來,照亮了我們的側臉。如果僥倖被我們逃過那也就罷了,但如若太子硬是要進屋搜索一番才罷休,那同這名刺客陪葬的將是我。突然很痛恨自己一時衝動下的決定,對於救他我是對還是錯?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救他脫身,這樣才能保住自己,更能長久的在這個噬血的帝王宮中生存下去。
我用力撫平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心情也漸漸平復,我深呼吸一口氣對著他說「你躲到床下去,其它的事我來應付。」說完這句話後,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與複雜,他一定不清楚為什麼我要救他。
我見他一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滾到床邊,再翻身縮進床下。這一連串動作僅在那一瞬間完成,動作利索的根本不像個受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手。
「裡面的姑娘都給我出來。」很多人都在兩邊用力的敲門吶喊,聞敲門聲漸漸逼近了我,立刻將身上的披風卸去,再將流蘇扯下幾束顯得格外凌亂狀,看上去就像剛從睡夢中蘇醒的惺忪態。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一眼望去院子里站好好幾排身披銀色盔甲手持刀戟的侍衛,兩側有二十餘位侍衛高舉火把將四周照亮,寥寥數百人,原本蠻大的院子瞬間顯得格外窄小。
東西兩排廂房的姑娘也陸陸續續的從房內出來,臉上皆是剛睡醒的倦容,嘴裡還一邊喃喃抱怨著。而此時一位方面大耳高鎖骨,鼻直口闊臉色紅的粗野男子從眾侍衛群從中站了出來,厲聲厲語的朝我們吼來「你們都站好了,可有見一名蒙面黑衣刺客闖入?」
杜莞才剛從房中出來,一聽這話頓時火氣就上來了,用尖銳的聲音將他的聲音全數蓋了下去「狗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對本小姐這般吼叫。」他被杜莞的氣勢駭住,頓在原地傻傻的望著她。
「那名刺客已被侍衛射傷,我們追到蘭林苑前他就沒了蹤影,打擾到姑娘還望見諒。」說話的是一名始終站在眾侍衛面前沒有說話的男子,他雙手置放於身後,淡漠的眼神掃過我們。杜莞望著他出神,沉吟片刻才怔然出聲「你是……」
剛被杜莞駭得有些傻眼的他立刻收回失態,清清嗓子響亮的說「這位就是當朝的皇太子殿下。」語方罷,冷冷幾聲抽氣聲響起,東西兩排的姑娘睡意全無,全部拜倒在冰涼的地面。還偷偷收拾自己的儀容,生怕自己的醜態會被太子殿下記在眼裡。
「起罷!」他輕輕揚手,依舊溫潤的嗓音再次響起,我偷偷的打量著他,稜角分明,朗目疏眉,神骨秀氣飄蕭,龍章鳳姿,眸子剛中帶柔深不見底。這位就是自打一出生就受盡萬千寵愛,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當至寶的寵著的太子殿下嗎?
我們得到應允起身,還沒站穩腳跟,恍惚間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已飄到太子的懷中,如八爪章魚般死抱著他不放「祈皓哥哥,莞兒好想你。」她激動的失了女子該有的矜持,可我看太子的表情,似乎對她完全陌生。
「我是杜莞,記得小時候你還同姑姑到我們府上呢……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她好象也察覺到太子對她的陌生,立刻說著什麼想引起他的回憶。
這原本是該搜捕刺客,卻演變成了兄妹相認的戲碼,周圍的姑娘皆用羨慕且夾雜著妒忌的目光緊盯著「相擁」的二人,事情似乎開始變的紊亂。
太子尷尬的將她從懷中推開,漠然的神色中略帶反感之色「是你!」
「你記起來了?祈皓哥哥我又見到你了,好開心啊……」她絲毫沒會意太子的敷衍之色,愈說來勁,雙手不自覺又勾上了他的胳膊。我很清楚她只是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她太想登上太子妃之位,卻不想這般糾纏只會引來他的厭惡。
他再次不留痕迹的抽回胳膊,立刻越過她走向我們「你們可有見到那名刺客?」所有人都輕輕搖頭,這個庭院頃刻間陷入一片安靜。
他先是停在最右邊的程依琳面前,打量了一會兒越過她走向蘇姚,又是一陣打量,最後終於走到我面前停住。我如其他姑娘那般垂下雙眸,不直視他的雙眼,作嬌羞狀。太子終於還是越過了我走向下一位姑娘,我才在心中也暗暗鬆了口氣。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麻煩詢問,直接進她們的閨房一搜即可。」剛才那侍衛的氣焰又再次上來。
此語一出立刻引得周圍數位姑娘神色一變,可始終沒開口答腔,太子殿下始終在此,她們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有蘇姚蹙眉冷聲開口「你也知道這是閨房,閨房是爾等說搜就能搜的?」
「你阻止我們進去搜?莫不是刺客此時就藏在你的房內!」他立馬衝到蘇姚面前質問,最後還欲擅自闖入她的廂房。也沒等蘇姚出聲制止,我已經橫手在他胸前擋住了他的步伐。
「太子殿下都未發話,你憑什麼在這造次?」我的聲音雖一如往常,話語中卻夾雜著濃烈的警告意味。
「陳鵬,你退下。」太子殿下停住腳步,轉身朝我與蘇姚走來,我直視太子那深不可測的瞳目,絲毫不畏懼的將我,也是所有姑娘心中所想吐露出來。
「太子殿下您貴為將來一統天下的帝王,而我們則是進宮欲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睞,何嘗會冒窩藏刺客之罪名而自毀前程。太子殿下難道連這點自信有沒有?」我的話說完太子殿下已經在我們面前停住,一語不發,高深莫測的盯著我,看的我心裡有些發毛。
「太子殿下此次驚動這麼多官兵搜捕刺客,想必那刺客定是不凡之人,太子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還不如儘快搜捕刺客來的實在。」蘇姚突然說的話,引得太子將我身上的目光收回,他細細打量起蘇姚。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哪家的千金?」
「蘇州兩江鹽運使潘仁之女,潘玉。」
「漠北大將軍蘇景宏之女,蘇姚。」
雖訝異他為何詢問起我們的身份,卻也如實照答,最後太子殿下帶著大批人馬紛紛離去,依稀記得太子臨走前說「諒你們也沒膽子窩藏刺客。」其說話氣勢猶如一個真正的王者。這就是太子與生俱來的狂妄、自信吧,但是他太過於自信。若他能放下他的不可一世,命人進屋搜尋,我與那刺客皆已被送入天牢,等候問罪,可他並沒有。
當我回到房中時,那為刺客已經從床上爬了出來,我點亮案上的燭火,借著淡淡燭火的微亮我發現他右臂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初見時眼裡那份殺氣已經褐去,剩下的只是渙散狼狽。
「你是什麼人?」
「救我有何目的?」
「別妄想我會報答你的恩情,若有朝一日你若入我手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一連三句話劈頭迎來,我有些招架不住,也確實很佩服這男人的想像力,傷成這樣了還如此逞強。
「廢話真多。」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香溢的碧螺春,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我可不保證太子不會去而復返。」
他再次盯了我一眼,最後破窗離去。輕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邊望了望外面漆黑的一片,晚風拂頰,冰寒刺骨,微嘆口氣輕喃「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還我恩情之期。」
經過昨夜一場心驚,很遲我才睡下,直到雲珠急急的衝進房內將還在沉睡中的我拽了起來。我一臉惺忪疲倦的望著神色焦急慌張的她不明所以。
「姑娘,你忘了昨個夜裡公公傳話說卯時會來一位姑姑,現在都接近卯時了,您還不趕緊準備著。」雲珠此話一出,我才想起這事,我立刻起身快速梳洗,雲珠則細心的為我整理床鋪。
「聽說昨夜蘭林苑闖進刺客了。」雲珠細聲細語的說,我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回了句話「是啊,昨夜一大批人馬就這樣闖了進來,可把我嚇壞了,一夜都沒睡好。」
只聽身後傳來雲珠一陣低笑「我可是聽聞姑娘昨夜可是質問陳鵬副將,太子殿下都對您欣賞有佳,何來嚇壞一說。」
我聽她話中有話卻也不挑明直言,只是靜靜的穿好素衣問「陳鵬是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事的?」
「他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紅人,可昨晚您那樣頂撞了他,怕是將來……」雲珠沒有再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問,陳鵬只是站在太子面前拿著雞毛當令箭,充其量也就個山野莽夫,並不需要太多在意,最主要的還是太子,從氣魄、威嚴來看確實有能耐擔當太子之位。
他先是停在最右邊的程依琳面前,打量了一會兒越過她走向蘇姚,又是一陣打量,最後終是走到我面前停住。我如其他姑娘那般垂下雙眸,不直視他的雙眼,作嬌羞狀。太子終於還是越過了我走向下一位姑娘,我才在心中也暗暗鬆了口氣。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麻煩詢問,直接進她們的閨房一搜即可。」剛才那侍衛的氣焰又再次上來。
此語一出立刻引得周圍數位姑娘神色一變,可始終沒開口答腔,太子殿下始終在此,她們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有蘇姚蹙眉冷聲開口「你也知道這是閨房,閨房是爾等說搜就能搜的?」
「你阻止我們進去搜?莫不是刺客此時就藏在你的房內!」他立馬衝到蘇姚面前質問,最後還欲擅自闖入她的廂房。
蘇姚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我已經橫手在他胸前擋住了他的步伐,「太子殿下都未發話,你憑什麼在這造次?」我的聲音雖一如往常,話語中卻夾雜著濃烈的警告意味。
「陳鵬,你退下。」太子殿下停住腳步,轉身朝我與蘇姚走來,我直視太子那深不可測的瞳目,絲毫不畏懼的將我,也是所有姑娘心中所想吐露出來。
「太子殿下您貴為將來一統天下的帝王,而我們則是進宮欲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睞,怎會冒窩藏刺客之罪名而自毀前程。太子殿下難道連這點自信有沒有?」我的話說完太子殿下已經在我們面前停住,一語不發,高深莫測的盯著我,看的我心裡有些發毛。
「太子殿下此次驚動這麼多官兵搜捕刺客,想必那刺客定是不凡之人,太子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還不如儘快搜捕刺客來的實在。」蘇姚突然說的話,引得太子將我身上的目光收回,他細細打量起蘇姚。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哪家的千金?」
「蘇州兩江鹽運使潘仁之女,潘玉。」
「漠北大將軍蘇景宏之女,蘇姚。」
雖訝異他為何詢問起我們的身份,卻也如實照答,最後太子殿下帶著大批人馬紛紛離去,依稀記得太子臨走前說,「諒你們也沒膽子窩藏刺客。」其說話氣勢猶如一個真正的王者。這就是太子與生俱來的狂妄、自信吧,但是他太過於自信。若他能放下他的不可一世,命人進屋搜尋,我與那刺客皆已被送入天牢,等候問罪,可他並沒有。
當我回到房中時,那為刺客已經從床上爬了出來,我點亮案上的燭火,借著淡淡燭火的微亮我發現他右臂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初見時眼裡那份殺氣已經褐去,剩下的只是渙散狼狽。
「你是什麼人?」
「救我有何目的?」
「別妄想我會報答你的恩情,若有朝一日你若入我手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一連三句話劈頭迎來,我有些招架不住,也確實很佩服這男人的想像力,傷成這樣了還如此逞強。
「廢話真多。」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香溢的碧螺春,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我可不保證太子不會去而復返。」
他再次盯了我一眼,最後破窗離去。輕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邊望了望外面漆黑的一片,晚風拂頰,冰寒刺骨,微嘆口氣輕喃「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還我恩情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