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我被關押在四車裡隨著昱國大軍聲勢浩蕩,車馬長行肅然有序的前行。天空中飄著小雪,冷更揚揚洒洒的將其捲起拍打在眾人身上。我蜷縮在四車內,那漫天的雪花與北風讓我的身子已漸入麻木,雙手抱膝,望著紛鋪在地的飛霜傲雪被無數的馬蹄印踏過,車輪碾過。
這場仗終於開始了,過不了多久將會是一個結束。
連曦騎坐在矯健的棕紅千里馬上,整個身影被白白的霧色籠罩著,這場仗他有多大的把握呢,祈佑是否能運籌帷幄,睿智的拿下這場仗。肅然回想起臨行前,連曦在天閥門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他告慰三軍,洪亮的噪音如長刃破雪使三軍肅然振奮,口中直呼不拿亓國勢不歸師。
那是千萬名戰士的心聲,也是天下百姓的心聲,如今他們只求一仗定勝負,不論是拋頭顱灑熱血也要換的天下的安定。
祈佑那邊的情觀我不知道,但是昱國勢在必行,不拿下亓國決不罷休。
亓國強盛的縣力是天下盛名的,但是縣再多,始終要糧草,如今他們的糧草是否準備充足,是否足夠打完這場仗呢經過幾日的路途,三軍駐紮邊防,與祈殞的駐紮在邊防的軍隊會和。邊防荒原漫漫無際,連續數日不停的大雪終於停滯,層層白雲直破雲霄,四處的荒涼因大軍的到來得到了些許生機。
一名侍衛打開了四車,將雙手雙腳已被鐵鏈拷住的我請下了車,一步步的踩著雪花,走上了邊防的城牆之上,皚皚白雪將其籠罩的猶如一座冰城。在踏上城樓頂端的那一刻,我看見祈殞正對一個身材嬌小面目清秀的小縣怒目而視,一聲聲凌厲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來,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頭一回見到祈殞如此生氣,不禁有些奇怪,溫雅如他,何人競如此厲害能引得他發怒。
隨著那名侍衛越走越近,聽到的聲音也愈發的清晰。
「和你說過多少遍,少與那群蠻子廝混在一起,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那群都是大五三粗之人」祈殞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喋喋不休的朝他吼著,而他的頭也愈垂愈低,顯得可憐兮兮。
祈殞見他不說話,緊蹙著眉頭繼續朝他吼道,「你聽清楚我說的話沒!」
「我與他們廝混你會在乎嗎?」聲音很低脆,帶著絲絲哽哂。見祈殞沉默很久都不說話,競哭了出聲,這一哭不僅讓我奇怪更讓祈殞那怒氣騰騰的臉色軟化而下,輕聲慰道,「剮哭了。」
不想,他卻哭的更厲害了。
祈殞手無足措的望著他,又朝他吼了一句,「別哭了,我叫你別哭了。」
音方罷,正哭的傷心的他立刻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祈殞,而祈殞在此時發現了我。目光突然有些凌亂尷尬,恢復了以往的儒雅,「辰妃我淡淡句起一笑,目光徘徊在他們身上,最後深鎖在那個淚眼朦肫的孩子身上,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瞭然一笑,「她還小,別太凶。」
正當祈殞失神之時,我已經隨著侍衛越過了他們,那個孩子分明就是個小姑娘,怕是祈殞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吧。看的出來,祈殞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否則也不會如此在意她是否與其他將士廝混在一起了,但是他自己好像還未發現那份情愫正悄悄的蔓延著。
有時候我真是羨幕他們,可以沒有負擔的相互喜歡,將那份感情悄悄蔓延下去。可是我不同,我的愛情早已經埋葬,隨著祈佑一同埋葬。記得在天牢中幽草曾問過我,若是連曦肯為我放棄這大好江山,與我遠居他方,隨我過一直所追求的日子,我可會願意與他攜手共同隱居他方呢我並不否認,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嚮往的日子,能有人伴我如此終老我於願足矣。但是,連曦不可能放棄大好江山不說,我還是他的嫂子,我還是祈佑的妃子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早已埋葬在最深處,再也無力去接受任何人了。
邁進城牆上被鐵鎚鑿出的黃土砌成的……勉強稱的上的個屋子吧,案前的燈火搖曳生光。看連曦低頭凝望著手中的布縣圖,側臉被赤光照射的忽明忽暗,我的心沒來由的猛跳一下,有些心緒不寧。
那名侍衛找來一把殘破的椅子讓我坐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眼依舊低著頭沒有看我一眼。見他當我不存在,便坐下了。拷著雙手雙腳的我坐在離他不遠之處,他就當我是一個透明人,直到幾位將領身披戰甲進來後連曦才抬頭,面無表情的說道,「亓軍那方的戰觀如何?」
幾位將領正欲開口,卻略帶戒備的望著我,神色中還有鄙夷。而連曦依舊當作我不存在,目光凌厲的盯著他們,「都啞巴了?亓軍現觀如何?」
「回皇上,此次亓國的皇帝御駕親征,陪伴其左右的有蘇景宏,展幕天兩位大將,他們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如傳言那般,勢如水火,反倒……」一位將軍見皇上的詢問,立刻答道。
「朕派你們安插人在他們身邊就是為了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竟然並肩與納蘭祈佑作戰!你們競連這點事也辦不好,如何統帥大軍為朕出征?」連曦聲音突然一聲起伏,帶著隱隱的怒氣。
在場的幾位將士一顫,「皇上恕罪,原本是挑撥成功了,可是,可是,後來不知怎的,他們竟然擯去前嫌……」
「夠了,朕不想再討論這些。如今,我們必須摸透他們的縣力,糧草,具體位置,想辦法攻克他們。」連曦揮了揮手,眾將士皆國上前一同現望那張牛皮紙地形圖,你一言他一語的暢談著如何進攻防守,頭頭是道。
連曦,他根本不怕我聽到他們商議的軍情,如今的我已是階下四,就算得知了秘密軍情那又能如何呢我如隱形人一般獃獃的坐在椅上,對於屋內的吵雜之聲置若罔聞,目光深深的瞥著外邊的白雪之景。那片片荒原雪如此凈白透明,此刻的祈佑離我有三里三十里?三百里?即使再近也是咫尺天涯,兩兩相望而已罷。
連曦要帶我來看看,祈佑的心是在乎江山多一些還是在乎我多一些,或許我的心中也有個期待,想知道自己在祈佑心中到底是個什麼位置。卻又害怕去面對,若是我重要,那我便成了亡亓的罪魁禍首,若是江^重要,我的心是否會疼呢冬日很快便進入夜幕之時,幾名侍衛捧著碳火盆進來,冰冷的屋子內稍微有了些溫度,而我的身子早已被冬日之寒凍的渾身僵硬。那絲絲的溫度並沒有緩和我全身的冰涼,幾度我快堅特不下而昏昏欲睡,是眾將士那粗礦的聲音讓我的意識稍稍有些恢復。
身體上的寒冷與麻木再也支撐不住,我的眼皮開始沉沉的合上,恍惚問有一絲溫暖傳遍了我的身子,就像夏日裡得到一碗涼水,冬日裡得到一根火柴。用盡全力撐開眼皮,一張冰冷的臉放大在我面前,而我整個人被一床被褥緊緊包裹著想開口說話,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
連曦將我打橫抱起,朝屋內唯一的一張床上走去,最後將我放好。看他的目光似優似急,似喜似悲,我不解的看著他如此表情,他怎麼了,為何對我流露出如此憐憫之情「馥雅……」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喊著我的名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問看見連曦胸前的盔甲上沾染了不少鮮紅的血跡,舔了舔唇,想出聲提醒他,卻感覺口中一片血腥味。
我才恍然回神,原來是我自己的血呵。
「我這是要死了嗎?」我氣若遊絲的發出低低的聲音,又是一股腥味湧出喉嚨,冰涼的液體隨著我的嘴角緩緩蔓延而下。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昱國在一日,你便會與昱國同生!」這話說的堅定,那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但見他唇角鋒抿,眼中有著怒色。我虛弱的笑了笑,「誰也抵不過天,閻王要將我的命奪了去,誰能阻止的了呢?」
「若閻王敢要你,那我必然去閻王殿將你搶回來。」他倏然起身,又拿起一條被褥將我牢牢的包裹起來,生怕我愛不了凍寒。
有時候我覺得連曦做事真的好矛盾,既然不願我死,為何一路上卻要將我關在四車裡頂著漫天的風雪來到邊防,從來不給我加一件襖子。更是將狼狽的我丟在屋中,讓眾將士用部夷的目光去注視我,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折磨我嗎。現在他如願了,或許下一刻我就會死在他面前,可是他又不讓我死是想留下我繼續折磨嗎?如果是這樣,我何須強忍著自己最後一口氣與意憊想要活下來,是為了依日孤獨的初雪還是為了再見祈佑一面,又或者是為了親眼看看,在祈佑心中,我是否能抵過江山「馥雅,你別睡!」連曦一聲恕吼將我連漸虛弱的思緒拉回,他的雙臂一緊,將我緊緊環在堅實的臂彎中,「來人,打一桶熱水進來,快點!」他的聲音如狂獅般恕吼,守在外的士兵立刻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