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伺候你一輩子
破曉時分，天色昏暗，一切都顯得模糊而朦朧。
韓芸汐已無睡意，她坐在鞦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心裡琢磨百里茗香的解藥。
趙嬤嬤忙來忙去，準備茶水和點心。王妃娘娘以前也沒清晨喝茶的習慣，可打從災區回來，就和秦王殿下一樣了，每天醒來就必須喝茶，只是，她喜歡茶點，秦王基本是不吃的。
韓芸汐沒讓起，趙嬤嬤也沒空去教訓，蘇小玉一直跪在屋內。
直到天亮了，韓芸汐回屋換衣服要出門，這才想起蘇小玉來。
見這小丫頭可憐兮兮的樣子，韓芸汐眼底掠過一抹無奈，她也沒多說話，朝趙嬤嬤使了個眼色就上樓了。
出門前，韓芸汐在院子里撞見趙嬤嬤和蘇小玉一起在收拾茶桌。
若是從前，蘇小玉必定會跑過來說要跟出門的，今日她著實是乖了，低著頭默默收拾東西，一聲都不敢吭。
韓芸汐也沒多說什麼，徑自出門了。
蘇小玉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茶盞，眼底掠過了一抹冷笑，分明是計上心頭，有了陰謀。
「走了，還看？」趙嬤嬤掐了她一把，看似下手重，其實一點兒都不疼。
蘇小玉可憐兮兮地看了趙嬤嬤一眼，低聲，「玉兒知錯了。」
「呵呵，你這小丫頭可以呀！」趙嬤嬤冷笑起來，「我還沒教訓你呢，你就知錯了。你以為這樣說我就能饒了你嗎？」
蘇小玉糾結著手中的麻布，嘀咕道，「那你想怎麼樣呀？」
趙嬤嬤立馬拎住她的耳朵，逼著她抬頭，「臭丫頭，還敢頂嘴！看樣子王妃娘娘說得對，是該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蘇小玉嘟著嘴，不說話了。
很多時候，她都是真性情的表現，不會說好聽的話，反而經常頂撞，可是，恃寵而驕的分寸卻又掌握得極好。
就是趙嬤嬤這成精的老宮女都沒看出什麼異端來，畢竟蘇小玉已經過了楚西風那一關，又是那麼小的孩子，趙嬤嬤一直就沒戒備心。
「不服氣了嗎？」趙嬤嬤問道。
「我日後永遠不守在那裡便是。」蘇小玉委屈地說。
「呵呵，你什麼都不必說，今夜起你跟我睡。」趙嬤嬤還是很有辦法的。
蘇小玉看了她一眼，耷拉下腦袋，蔫了。
趙嬤嬤很滿意，催促道，「還不快收拾收拾！」
蘇小玉抱起沉重熱水壺來，嘴角掠過一抹狡猾，冷不丁就將熱水壺摔在地上。
「啊……」
她急急跳開，趙嬤嬤也驚到了，躲到一旁。
幸好壺裡的水不多，而且已經涼了，否則被熱水濺到那後果就不好說了。
「還沒回魂呢？」趙嬤嬤生氣了。
蘇小玉卻拍著心口，一臉後怕，「幸好幸好。」
「幸好王妃娘娘沒在，要不燙著她，你十條命都不夠賠！」趙嬤嬤不悅地說。
「趙嬤嬤，這東西太危險了，娘娘每天用來泡茶，萬一……」蘇小玉欲言又止。
「呸！閉上你的烏鴉嘴！」趙嬤嬤惡狠狠瞪過去。
然而，她看著一地碎片一地水，也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
王妃娘娘和殿下喝的都是功夫茶，茶盞很小，需要一直加水，所以必須保證熱水的供應。殿下院子里的茶桌上有個迷你小火爐，有專門的侍從煮水，不用準備那麼沉的熱水壺，王妃娘娘這就沒那麼方便了。
見趙嬤嬤沒說話，蘇小玉低聲，「趙嬤嬤，我先前在殿下那見過一個小火爐，那多方便，讓王妃娘娘跟殿下要一個來？」
這話一出，趙嬤嬤就笑了，「那東西也需要跟殿下討？回頭讓洛管家找一個來便是！」
蘇小玉大喜，「那就方便多了，以後我負責煮水！」
陰謀的種子已經埋下，韓芸汐卻全然不知。
在她心中，住在秦王府那絕對可以放一百個心，尤其是龍非夜加強防備之後，連顧七少都進不來了。
此時，韓芸汐已經在百里軍府了。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美人血便可養成，百里茗香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三天前她便卧榻不起了。
「還剩多少毒藥？」韓芸汐淡淡問道。
「正好十五份，兩三天吃一份，也就可以結束了。」
百里茗香唇色蒼白，面無血色，然而，她身上卻沒有死亡的氣息，因為她的眼睛是恬靜的。
不是看透疼痛和生死，而是看到了希望，此時此刻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便是她的希望。
韓芸汐點了點頭，一邊啟動解毒系統檢查她的身體，一邊替她把脈。
百里茗香很安靜，她竟全然忘了自己的身體，看著韓芸汐的青蔥玉指發獃，漁州島上的一幕幕不自覺浮現出腦海里。
那一趟，其實很值得。
見了秦王殿下開心的樣子，見了秦王殿下盛怒的樣子，甚至，見了秦王殿下吻人的樣子。
哪怕是極小極小的事，只要跟他有關，她都想知道，何況是這麼大的事呢？
總覺得知道他的事情多一點，就能離他近一些。
韓芸汐非常專註，許久之後才認真說，「十三天，十三天後的夜裡這美人血便能養成。」
如此重要的事，誰知百里茗香竟沒在聽，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韓芸汐抬頭看去，不由得蹙眉，「茗香！」
「啊？」百里茗香這才回神。
韓芸汐都敗給她了，「知道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百里茗香有些不好意思，「沒……聽清楚。」
「你極有可能只剩十三天的性命！」韓芸汐一臉嚴肅地說。
百里茗香卻微笑著，「王妃娘娘說過會救我，便一定會救，十三天是茗香苦難的結束。」
韓芸汐這才放開她的手，起身來，「你就這麼信任我？」
百里茗香看著韓芸汐，始終微笑恬美，「嗯！」
「為啥呀？我至今都還沒配出解藥呢！」韓芸汐好奇地問。
百里茗香有太多太多理由的，但是她只說了一個，「因為……殿下的眼光不會錯的。」
「今天才發現你這嘴也是很甜的。」韓芸汐笑了，身為大夫，她最需要的便是患者的信任了。
她坐下來，認真和百里茗香解釋起她這半年來的努力。
雖然過程很負責，但是大概就是兩件事，一是模擬出百里茗香體內的毒，二便是針對這種毒尋找解藥。
這是一個模擬實驗，模擬出來的毒和百里茗香身體里的毒終究是不同的，但是，也不會相差太多。
如今就剩十三天美人血便可以養成，換句話說百里茗香的血液如今是穩定的了，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她現在便可以取百里茗香的血放入解毒系統里進行培植。
百里茗香還需要十三天才能養成美人血，但是她的解毒系統只需要半天至一天，便可以加入剩下的十多味毒藥，培育出真正的美人血來。
到時候，韓芸汐只需要拿模擬出來的解藥來嘗試解毒，她顧及只要對藥方進行微調，基本就沒問題了。
雖然百里茗香聽得不是很明顯，但是，她多少還是聽懂了一些。
「王妃娘娘，那你為何不直接等到現在，取血尋葯，做那些模擬似乎多此一舉。」百里茗香好奇地問。
「現在取血尋葯，就十多天的時間，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配出解藥來！」韓芸汐做模擬，正是為了節省尋葯的時間。
她尋思著模擬出的解藥和真正的解藥，最多只會差一兩味葯而已，十多天的時間，足夠她找出差別了。
百里茗香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她起身來要下榻。
「躺著，取血不用下床的。」韓芸汐攔住。
「王妃娘娘，茗香有件事必須起來辦。」百里茗香笑著說。
韓芸汐以為她要上茅廁，連忙攙扶，誰知道百里茗香一下榻，立馬就跪了下去，「王妃娘娘，茗香在此承諾，這條命若保住了，必一生不嫁，伺奉你左右！」
韓芸汐嚇到了，連忙去攙，「你別這樣！我說了，我救你只是不想傷天害理！畢竟你服的毒大部分是我給的。」
「王妃娘娘，這些毒你不給，殿下也會從別處找來，一樣的。」百里茗香執意不起。
韓芸汐很無奈，職業原因，她見過太多太多一開始感恩戴德，種種承諾的病人被治癒後就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麼狠話了。
這並非忘恩負義，只是人在生病的時候，腦海里往往只有一個念頭，只要病好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
「好了，我答應你便是。趕緊起來吧。」韓芸汐只是敷衍。
她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百里茗香都不會聽的。反正等她把毒解了，給百里茗香一個正常的人生，讓她嘗過當正常人的滋味後，她自然就會想好好過日子，想嫁人生子。
伺候一輩子之類的話，笑笑便好。
韓芸汐取了百里茗香的血裝在事先準備好的小瓷瓶里，隨後就通過醫療包放入了解毒系統。
雖然解毒系統掃描人體毒素，和將有毒之血放入其中進行檢測是兩種程序，但是毒素是一樣的，所以，這次的檢查對解毒系統來說應該很輕鬆。
可是，韓芸汐這一路回去，卻頭暈腦脹的，甚至一回到雲閑閣就睡著了。
而醒來之後，她發現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百里茗香的鮮血並非人類的血液，而是一種和魚血非常相近的血液。
解毒系統給她的最終答案是——鮫人之血！
韓芸汐驚呆了，沒想到百里家族是鮫族！
她喃喃自語，「難怪了！難怪了！百里將軍一點經驗都沒有，卻可以組建出那麼強大的一支水軍！」
這件事龍非夜知道嗎？韓芸汐顧不上疲憊，立馬就去找龍非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