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
喜婆的聲音讓走神的寧靜瞬間清醒,大婚少不了洞房,她早就有所準備。她是不折手段對唐離下藥沒錯,可這並不代表她是放蕩隨便的女子。已經給了唐離這麼個大便宜,她絕對不可能再便宜他分毫的。
忽然,唐離牽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溫熱,厚實而且粗糙,給寧靜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早就一夜雲雨過,可是,這還是第一次牽手,寧靜下意識要縮手,唐離卻拉著更緊。紅蓋頭擋著,寧靜看不到唐離的臉,她想,唐離此時一定正看著她吧。
「哎呦,瞧瞧唐少主著急的,還不能牽!」
喜婆忽然打開唐離的手,寧靜很及時地縮回手,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感覺,她直接忽略了。
「該叫門主了!」唐夫人笑呵呵提醒,她十分開心,兒子一結婚,她就成老夫人,唐子晉就成老門主了。
「是是!奴婢這不嘴快了嘛。門主大人咱們先不著急,等到了房裡,想怎麼牽都隨你們,沒入洞房前,只能背著,抱著,就是不能牽手!」
喜婆笑嘻嘻地提醒,將大紅綢子拿來塞給唐離,「拉好了。」
她將綢子的另一端交給寧靜,「拉緊了,跟著你夫君走吧。」
寧靜照做,她感受得到綢子另一端的力道,唐離似乎握得很緊。
因為喜婆的揶揄,周遭已經有了起鬨的聲音,寧靜一直等著唐離說話,誰知道唐離至始至終都沒出聲。
這不像那傢伙的性子呀,他在做什麼?他想玩什麼把戲?寧靜好奇了,只是,她還是不動聲色。
「來來來,新郎官牽新娘子入洞房嘍!」
在喜婆的牽引下,唐離走在前,寧靜跟在後面,從正堂側門出,一路往唐離的映雪居去。
唐夫人和唐子晉主持婚宴去,龍非夜陪著韓芸汐混跡在人群中,湊熱鬧。
照理,唐離送新娘子入洞房之後,要出來出席宴席的,可是,大半天了,唐離都沒出現。雖然大家都很好奇,但是沒有人敢詢問。至於晚上的鬧洞房,估計也不會有人敢去打擾的。
宴席開始後,原本冷清清的唐門便熱鬧起來,只是卧龍峰太高,聽不到下面的聲音。反倒是茹姨所在的回龍峰聽得到山間的熱鬧,卻遠遠看不到。
茹姨孤零零地坐在懸崖上,努力四處張望,只可惜什麼都瞧不見,她連出席唐離婚禮的衣裳都已經定製好了,誰知道最後會派不上用場。
聽著遠處的熱鬧,茹姨心口堵得特別難受,可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心下都有那麼點後悔了。
外頭熱鬧,洞房裡卻一片寂靜。
入了洞房還得做不少事情,比如掀蓋頭,比如喝交杯酒等等,可是,寧靜在床榻坐下之後,唐離就對喜婆說,「你可以出去了。」
「門主大人……」
喜婆正要解釋,唐離塞了一個大紅包給她,喜婆便笑了,「好好,那老身就不打擾了。」
她都到門口了,卻又補充了一句,「門主大人,新娘子一路勞頓,你可……」
說到這,喜婆笑得更曖昧,「悠著點,來日方長,別累著她呀。」
寧靜驟然握緊了雙手,幸好紅蓋頭遮臉,否則這喜婆估計會被她的目光殺死。
其實喜婆也是無辜的,她對寧靜和唐離的過去一無所知,她是真的擔心寧靜呀!
一般新郎官把新娘子送入洞房之後,就要出去喝酒的,得忙到很晚很晚才會回來。這才剛過正午,唐離就待屋裡不出門了,他打算什麼時候出門呢?
明天早上嗎?
這一下午,一晚上的時間,這麼久折騰下來,不把新娘子累壞了才怪!新娘子可是青澀嬌嫩的花兒,唐離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習武之人,新娘子怎麼經得起他這麼折騰?
唐離沒出聲,揮了揮手示意喜婆出去。
喜婆也無奈,最後交待了一句,「記得把那紅棗蓮子甜湯喝了,夫妻人從此心連心,甜甜蜜蜜,早得貴子。」
寧靜的拳頭握得更緊了,唐離仍是極有耐性地揮手,讓喜婆走。
這下,喜婆終於肯走了,還幫他們帶上門。唐離似乎不放心,親自走過去從裡頭栓上門栓。
聽到聲音,寧靜的心莫名一緊。
該死,明明她已經做了非常周全的準備,怎麼還會緊張呢?很快,她就聽到唐離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這個混蛋,大白天的不出去賴住這裡做什麼,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寧靜垂著眼,不動聲色,很快,她就看到唐離站到她面前了,他穿了一雙黑色長靴,金絲鑲邊,低調而奢華。
寧靜很想掀起蓋頭,脫掉鳳冠霞披的,這些繁雜的東西戴了幾天,都快把她的脖子壓斷了。可是,她不能亂動,生怕把唐離抓住把柄,刁難她。
她坐著,等著他開口。無奈,他卻什麼都沒說,坐到她身旁,又拉起那紅綢緞的另一端。
一室寂靜,兩人就這麼坐著。
等了許久,唐離還是不出聲,寧靜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她想,唐離要她開出聲,門都沒有!如果他願意這麼耗著,她非常樂意奉陪。
忽然,唐離輕輕扯了扯紅綢緞,寧靜牽著紅綢緞的另一邊,立馬就察覺到動靜。
她嘴角的輕蔑更濃來,不動聲色。誰知道,唐離的力道一點點加重,大有將她拉過去的趨勢。寧靜不屑跟他拉鋸,就在紅綢子緊緊繃著的時候,她陡然鬆手,紅綢緞被打到唐離身上去,隱隱可聽到「啪」一聲。
寧靜竊笑,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安靜端坐。然而,唐離居然也沒計較,還是悄無聲息的。
這傢伙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葯?
寧靜開始有些忐忑了,畢竟這裡是唐門,是他的地盤。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誰知道,兩人這麼坐著,居然坐了一個時辰。
寧靜坐得屁股都有些麻了,她不自覺想像起唐離的樣子,表情。這個混蛋是不是還盯著她看呢?
她糾結起一個問題來,為什麼新娘子要蓋紅蓋頭,新郎官怎麼就不用?
其實,唐離壓根沒看她。
他雖然是坐著,卻攙在一旁的高枕上,慵懶懶地依靠。一手支著腦袋,眯著眼小憩,他料定他不出聲,寧靜不敢怎麼樣的。
這一路上他可累得夠嗆,得趁著下午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才有精力折服這個女人呢?
一個端坐,一個懶倚;一個忐忑,一個睡覺,安靜而美好的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當夜幕降臨,唐離慵懶懶地睜開眼睛,坐直身子伸懶腰。
寧靜偷偷關注身旁的動靜,又恢復一身警覺。
唐離起身來,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往桌邊去,他餓呀!三下五除二就把兩萬紅棗蓮子甜湯都給吃光了。
「混蛋!」
寧靜低聲臭罵,她早就餓了!
看樣子唐離是打算這麼耗著她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眼底掠過一抹寒芒,隨即大喊起來,「哎呦,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呀!」
洞房花燭夜,生病了,他能奈她何?
她雙手捂著肚子,蜷縮著身子,大喊,「我的肚子好疼呀,救命……救救我!」
唐離狐疑地看過來,嘴角勾起冷邪的蔑笑,只是,他也很快做起戲來,箭步衝到寧靜面前,這個時候,寧靜恰好將紅蓋頭撤掉。
「我的肚子好疼,我……」她喊著到一半,忽然安靜了。
天啊,她看到了什麼?
只見房間裡布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簡直就是個花的海洋,榻前的空地上,用蠟燭點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裡頭用她最喜歡的白色小雛菊擺出了一個「靜」字。
這……
寧靜愣住了,都忘了演戲。
一路從萬商堂奔波而來,冷冷清清根本像嫁人,可為何……為何這婚房裡卻藏著這等用心,這等驚喜?
唐離,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死了心,當這輩子的婚禮就那樣了!
寧靜不可思議地朝唐離看去,只見在燭光的照映下,唐離的眼睛映著滿屋的花影,也映著她的影子,深情款款,似水溫柔。
見寧靜眼中的驚詫和感動,唐離非常滿意,但是,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焦急地問,「你肚子怎麼了?怎麼疼了?」
寧靜這才緩過神來,急急繼續做戲,「非常疼,我受不了了,讓我躺著好嗎?」
唐離二話不說,連忙幫寧靜把鳳冠霞披脫掉,攙扶她躺榻上去掖好被子。
「著涼了?還是吃壞肚子了?」
唐離一邊問,一邊著急去倒熱水來,「先喝點水,我去找大夫過來。」
寧靜一整天滴水未沾,就等著水喝呢,她一邊喝,一邊說,「不用,可能……可能是月事快到了,所以疼得厲害,我休息一晚上便好。」
這種把戲,簡直是侮辱他呀!
唐離眼中閃過一抹狡猾,故作不懂,「月事,這是什麼病?要緊嗎?我還是去找大夫來,你這樣我可不放心。」
寧靜即便再開放,也會尷尬呀。唐離這浪蕩子,怎麼可能不懂這種事,他一定是裝的。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這一屋子布置確實很用心,但是是別有用心。想騙她,門都沒有!
「不是生病,是……」
寧靜示意唐離靠近,想跟他解釋,誰知道,肚子忽然傳來一陣絞痛,疼得她忽然全身冒冷汗!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