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老人震驚著,龍非夜卻依舊平靜。
「師父,徒兒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你知道的。」龍非夜淡淡說。
「你憑什麼掌控噬情之力?」劍宗老人反問道。
「就憑徒兒只用一年的時間突破第七品。只要師父為徒兒解開封印,一個月的時間,徒兒一定能駕馭這股力量。」龍非夜有足夠的自信,否則,他不會來。
「太冒險了……」
劍宗老人看著他的眼睛,認真提醒,「你可知道,這一個月里稍有不慎,你就會死!」
「所以徒兒沒犯錯,卻心甘情願接受懲罰,在戒律院的戒堂閉關比在天山頂安全,至少能打消蒼邱子的懷疑。」龍非夜在劫持宜太妃一事讓步,不僅僅因為他相信劍宗老人,更因為他有所圖。
劍宗老人恍然大悟,「看樣子,你是有備而來的。」
「徒兒和師父一樣,不想劍宗內亂,不想武林紛亂,只想除掉蒼邱子。」龍非夜停了片刻,認真道,「噬情之力是東秦皇族的力量,徒兒需要它。」
雲空朝堂的局勢劍宗老人並不關注,但是,他知道龍非夜既說出這句話,便已有復國的準備了。
武林的勢力,雖不是主力,但至少是強大的助力,至少不能變成阻力。端木瑤借武林勢力刁難寧承,就是個例子。
拿下女兒城,不僅僅是為復仇,為賞賜韓芸汐,也是龍非夜以武力震懾武林的第一步。一旦龍非夜在天山排位戰上拔得頭籌,放眼武林,誰不同他低頭,誰不為他讓道?
劍宗老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淡淡道,「非夜,這股力量是你東秦皇族的力量,你要解封,為師沒有資格攔你。為師只提醒你一點,你若掌控不住噬情之力,後果可不止走火入魔那麼簡單,或許,你會賠上性命。」
噬情印是東秦皇族之物,至今就龍非夜一人啟用過,即便是劍宗老人都不清楚一旦被噬情之力反噬,會是什麼後果。
「徒兒已經考慮清楚了。」龍非夜認真說。
「戒律院那邊可以拖一日,你再考慮考慮。」劍宗老人勸道。
「不需要。」龍非夜冰冷的眸光,只有堅定。
劍宗老人沒有再勸,他太了解這個徒弟了,一旦決定的事絕不後頭,亦絕不後悔。
「好,為師答應你!」劍宗老人認真說,「你可千萬不要負了天山,負了你母妃!」
天山的安定,需要龍非夜;東秦復國,亦需要龍非夜,他肩上的擔子非常重。
「我也不會負韓芸汐。」
這話,龍非夜說在心中,他對劍宗老人道,「師父,噬情印一事,還請同芸汐保密。」
劍宗老人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她還不知道你的身份?」
「嗯。」龍非夜默默承認。
「何以瞞她?」劍宗老人不傻,這裡頭必有蹊蹺。
韓芸汐並不是龍非夜帶在身旁,裝裝樣子的女人,而是他捧在手心裡寵的王妃,她竟不知曉龍非夜的身份?
她是龍非夜最親密的人,卻不知道龍非夜的身世?為什麼?
龍非夜想了很久,回了劍宗老人兩個字,「私事。」
私事,所以無權過問?
劍宗老人苦笑,即便是他疼愛的瑤瑤都不敢這麼回答他,可龍非夜就敢。
瑤瑤對他,經常奉承,討好,撒加;而龍非夜對他,經常違逆,頂撞,不客氣;有些時候,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更偏袒哪一個。
劍宗老人沒再追問,冷冷道,「人你帶上天山的,自己看好了,丟了本尊不負責。」
「明白!那徒兒在戒律院等師父。」
龍非夜說完便要走,可惜劍宗老人慵懶懶喊住,「急什麼,本尊還有一事交待於你。」
「師父,徒兒的事已經夠多了。」龍非夜拒絕得很直接。
「不差這一件。」劍宗老人不高興了。
龍非夜沒說話,劍宗老人拍了拍椅子示意他坐回去。
龍非夜沒坐,「師父有話請直說。」
「瑤瑤和你終究是……」
劍宗老人話剛開頭,龍非夜便打斷,「還是讓她好好養傷吧,其他的,等她傷好了再說。」
明顯,龍非夜知道劍宗老人想說的是什麼事。
若是以前,龍非夜不會多廢話,早就掉頭走了,如今,他得在天山待上一陣子,又有求於師父,關鍵的是,韓芸汐也在天山。他只能用緩兵之計了。
劍宗老人點了點頭,「也好。」
龍非夜眼底掠過一抹精芒,師父既答應了,那便說明他老人家有把握救端木瑤。端木瑤的丹田無法聚氣都還能救回來,那顧北月必定也有救。要知道,顧北月還能把真氣反擊出來,情況比端木瑤好多了。
龍非夜沒有多問,離開之後,他並沒有馬上去找韓芸汐,而是去交待了幾個心腹,讓他們盯緊端木瑤的一動一靜。
劍宗老人是跟蹤不了的,可是端木瑤可以,盯緊了端木瑤不怕弄不清楚師父如何救她。
龍非夜回到一重殿的時候,之間韓芸汐雙臂環胸,靠在大殿外的柱子上,望著天空發獃。
這個女人一點防備力都沒有,他都走到她背後了,她還沒察覺道。
「想什麼呢?」龍非夜淡淡道。
韓芸汐嚇了一跳,正要轉身,龍非夜已經從身後抱住她,「想什麼呢?告訴我?」
「想你。」韓芸汐很誠實。
「走吧,我們去戒律院。」龍非夜摟住她的腰,帶她飛下天山頂。
「到底怎麼回事?蒼邱子的權勢大到連你師父都忌憚?」韓芸汐不解地問。
龍非夜將情況分析給她聽,韓芸汐聽後,不屑而笑,「原來是劍宗老人失了人心,他活該!」
「端木瑤沒再亂告狀吧?」韓芸汐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師父心裡清楚得很,此事,別跟師父再提了。」龍非夜淡淡說。
「好吧,大局為重。」韓芸汐才不喜歡跟端木瑤糾纏下去,反正,端木瑤吃的苦頭也不少。
「我借戒律院之地閉關一個月,你乖乖同幽婆婆待著,可好?」龍非夜問道。
龍非夜只說閉關習武,準備排位戰,並沒有說噬情封印一事。
韓芸汐毫不猶豫點頭,「只要你不趕我下山,跟誰待著我都願意。」
龍非夜寵溺地看著她,很無奈,「幽婆婆的為人我信得過,在我出關之前,不要離開戒律院。」
把韓芸汐帶在身旁,他是靜不下心掌握噬情之力的,把她放在九玄宮,端木瑤必定不會省事,師父的病情時好時壞,他放心不了。唯有戒律院這邊,幽婆婆最有分寸,不會無故找韓芸汐麻煩,端木瑤和蒼邱子對戒律院多有忌憚,也不會輕易過來。即便他們來了,幽婆婆也不會坐視不理。
「我哪都不去,就天天蹲你門口,守著!」韓芸汐打趣地說。
「當真?」龍非夜問道。
「當然!」韓芸汐很肯定。
「那本王就永遠不出來了,要你一輩子守著本王。」龍非夜笑道。
韓芸汐都不知道龍非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開玩笑,她亦笑,「一個月後,你要敢不出關。我就下天山,再也不來了!」
龍非夜摟緊她,落在天劍大殿的屋頂上,他直視韓芸汐的眼睛,「韓芸汐,本王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狠心?」
「你不狠,我也不會狠。你若狠心丟下我,我便狠得下心,不要你。」韓芸汐認真答道,這話,是給龍非夜打預防針呢。
她仍舊是擔心,中秋之前他若下不了山,他會送她下山。
龍非夜滿意的無奈和寵溺,最後攏住她的腦袋,讓她埋首在他胸膛上,他微微嘆息,聲音很輕很輕,「本王也就對你狠不下心了……」
到了戒律院,幽婆婆親自來接他們,要帶龍非夜去戒堂,龍非夜卻道,「稍等,等我師父過來一道過去吧?」
「掌門人要親自過來?」幽婆婆很意外。
「本王大婚,師父閉關沒下山。如今芸汐來了,自該請師父喝一杯茶。」龍非夜淡淡道。
這是要把韓芸汐正式介紹給劍宗老人呀!
雖然已經見過了,但是,見過和被龍非夜正式介紹是完全兩碼事。
龍非夜不說,韓芸汐都險些忘了龍非夜是帶她來見「家長」的。
幽婆婆打量了韓芸汐一眼,想起了外頭正傳得很盛的謠言,心想,那些謠言也不無道理,韓芸汐這個女人雖然不會武功,但確實不能招惹呀。
「那到茶廳去吧,很久沒喝非夜泡的茶,怪是想念。」幽婆婆笑道。
一路過去,幽婆婆試探地問,「芸汐,怎麼不習武?」
韓芸汐幾年前就被龍非夜堅定為廢材,無法修內功,雖然無法修武,在天山這地盤上,她真能沒好意思回答這種話題。
龍非夜只當沒聽到,也沒回答。
偏偏,幽婆婆又道,「非夜得受罰一個月,芸汐你閑著也沒事做,不如老身安排個弟子,教你武功?」
「戒律院今年收徒名額已經用掉了吧?」龍非夜問道。
幽婆婆笑了,「我戒律堂可沒這麼大的福氣收秦王妃為徒,不過是怕她無聊,讓她解解悶罷了。」
「多謝幽婆婆美意,芸汐不會無聊,芸汐手上有不少事呢!」韓芸汐連忙圓場。
不會武功已經夠丟人了,萬一被幽婆婆試出她是個武學廢材,她情何以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