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反常的舉動讓寧承十分狐疑,他不急著解釋,而是低頭盯著她的手看。
她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袖。
韓芸汐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哪還有閒情逸緻管寧承那異樣的眼神,她急急問,「你剛剛說什麼?誰有影族下落?人在哪裡?」
寧承還是不出聲,就看著她的手。
韓芸汐立馬就放手,「快說!」
她是公主,是他的主子,在她發誓之後,他又恢復了該有的恭敬。可是,這一刻,他卻似乎忘了身份。
他由著她著急,慢條斯理又坐回去,「公主,你怎麼這麼緊張影族的下落?怎麼,良心發現了嗎?」
之前寧靜哭著跟這個女人講述影族的犧牲,這個女人可不是這種態度。
韓芸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事失態與誤會。
她差點就忘記了,雖然唐離知道顧北月的身份,知道顧北月跌下懸崖,可是,寧靜不知道,寧承更不會知道。
寧承剛剛說有影族的消息,並非是有顧北月的下落,而是有影族後人是誰的線索。
除了龍非夜的人,還有誰知道顧北月的身世?韓芸汐很快就想到了楚天隱。
難不成,幽族楚家這麼快就要倒戈龍非夜了?
韓芸汐吐了口濁氣,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嘲諷也嘲諷夠了,該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吧?誰知道影族的下落了?影族後人在何處呢?」
「公主殿下,狄影兩族的心是一樣的,你可不能偏心。」寧承打趣地說。
韓芸汐雖然急著想知道答案,卻也不買寧承的賬,她單刀直入,冷哼,「寧承,影族可不會像你這般冒犯!這筆帳,本……」
險些又以王妃自稱,她立馬就改口,「我終有一日,要討回來!」
如果她再以「王妃」自稱,指不定寧承再也不會相信她說的任何話了,可是,她著實接受不了「公主」這二字,所以只能用「我」了。
寧承無話可答,悻悻的,無需韓芸汐追問,他便自己解釋,「曾有人拿影族的下落換公主殿下的性命,公主殿下想知道影族下落,還是親自去會一會。」
楚清歌?
韓芸汐終於想起這個女人了,她也沒再多問。她知道,寧承帶她去天寧都城並非打探影族下落這一件事,他怕是要在天寧帝都發動政變,掛出西秦的軍旗。
到時候,龍非夜就會知道她的下落了,到時候,他會怎麼看待她?
她該怎樣,才能問出那個問題呢?才能得到龍非夜的回答呢?
韓芸汐惆悵呀,她沒有時間,也無路可走,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其實,再不久前寧承就收到了一個消息,龍非夜不承認韓芸汐西秦公主的身份,而且高調下令調查傳言的源頭。
與此同時,已在軍營的白彥青也收到了這個消息,他的想法和寧承是一樣的。
「丫頭,這就是紅顏之禍,懂嗎?」白彥青笑道。
白玉喬搖了搖頭,「師父,秦王此舉不過是為了安撫軍心罷了,他怎麼能對西秦公主有情呢?」
「打個賭,如何?」白彥青心情很好。
「好!」白玉喬一口答應,「我就賭秦王對韓芸汐無情。」
「呵呵,等著,噬情之力可以證明為師是對的!」白彥青說道。
「師父,什麼是噬情之力呀?」白玉喬不明白。
白彥青第一次跟白玉喬提及「噬情之力」,他解釋得非常清楚,白玉喬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才知道師父的心機有多重,也才知道師父瞞了師哥多少事情。
「師父,徒兒還是不懂,宿敵怎麼就能相愛呢?換做是師父你,你會愛上你的仇人嗎?」白玉喬認真問。
白彥青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眸忽然就暗淡了下來,他遲遲沒有回答白玉喬的問題。
白玉喬生怕惹他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師父,咱們這麼騙寧承,他會信嗎?寧承可不是省油的燈!」
「會,至少,這幾個月里,都會!」白彥青很肯定。
他已經和白玉喬交待好了,等見到寧承和韓芸汐,他就假裝是君亦邪的僕從,得君亦邪傳授風族的行軍布陣之術,君亦邪以風族的身份和寧承合作,黑族的身份,暫不公開。
「師父,為什麼要隱瞞師哥的身份呀?」白玉喬試探地問。
據她了解,黑族雖然當年是效忠東秦皇族,可是,在西秦皇族滅了之後,黑族倒戈了東秦,和狄族、風族兩手滅了東秦。
「這是為你師哥好,你不懂,他會懂的!」白彥青語氣明顯不善了,白玉喬不敢再追問。
「迷蝶夢的下落還沒審出來嗎?」白彥青又問。
「那幫廢物真沒用,徒兒已經令人把蘇小玉秘密帶過來,徒兒會親自審問的!師父放心。」白玉喬如實稟告。
「小心點,別露了餡!」白彥青嚴肅地提醒。
白彥青自以為所有計劃天衣無縫,卻不知道韓芸汐早就識破他,更不知道龍非夜也早有猜忌。
「殿下,顧北月要是……要死了,咱們……怎麼跟王妃娘娘解釋呀?」徐東臨怯怯地問。
在杏林找不到人之後,他已經陪著殿下在城門守了一天一夜,殿下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話題和殿下說說話。
「把老狐狸揪出來,她就會信。」龍非夜竟真開了口。
當初在天山上,赫亦漣的劍術遠遠超過眾人想像,分明背後有高人指點,這位高人除了老狐狸,還會有誰?
即便行刺顧北月的不是老狐狸,也和老狐狸脫不了干係,因為當初蒼邱子和邪劍門勾結,都是赫亦漣負責,換句話說,邪劍門掌控在老狐狸手上。
「殿下,老狐狸……」
徐東臨的話還未說完,一個強勁的力量忽然迎面而來,幸好龍非夜推開徐東臨,否則,他必從城門上摔下去。
龍非夜憑空抓住了一顆種子,剛剛那強勁的力量就是這顆種子帶來的。
這是一顆,荊棘藤的種子。
「龍非夜,老子跟你勢不兩立!」
顧七少不知何時站在城門上的另一角,奢華妖紅的大袍迎風翻揚,他長劍直指龍非夜,絕美無雙地臉上,儘是怒意!
他剛剛從深淵裡出來,立馬就從洛醉山那得知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韓芸汐居然是西秦皇族之後,而且還失蹤了!洛醉山都還沒把事情說完,他就衝來討伐龍非夜了。
顧七少再笨,也都想到了啞婆婆的事呀!
「龍非夜,你殺了啞婆婆,就是為隱瞞韓芸汐的身世!你好卑鄙!」顧七少怒罵。
「我沒殺她!」龍非夜冷冷道。
「你劫持的人死在你的地盤上,不是因你而死又是怎麼死的?龍非夜,你當老子是傻瓜嗎?」顧七少怒火滔天。
他可以忍受龍非夜欺騙韓芸汐,但是,無法忍受龍非夜這麼利用韓芸汐!
龍非夜早就知道韓芸汐是西秦公主,所以,他對韓芸汐所有的疼愛,都是利用!若非有人把真相捅出來,龍非夜公開自己身份之後,該利用韓芸汐來打壓西秦勢力了吧?
顧七少的一席話,讓龍非夜沉默了。
啞婆婆雖不是他親手殺死,何曾不是因他而死,啞婆婆是聰明人,懂他當時的意思。
韓芸汐的秘密,唯有隨著啞婆婆入土,才得以絕對保密。
「顧北月是不是你殺的!」顧七少整個人像是在怒火中焚燒,被燒得痛苦不已!
他是那麼那麼喜歡毒丫頭,卻不曾真正和龍非夜爭奪過,不過是因為他很清楚毒丫頭有多麼喜歡龍非夜。
毒丫頭現在在哪裡?那個倔強洒脫的丫頭會不會哭?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龍非夜問道。
「不信!」顧七少毫不遲疑地回答。
龍非夜向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更不擅解釋,他丟掉手裡的種子,冷冷道,「剛剛得到消息,韓芸汐被寧承帶去天寧皇都了。」
話音一落,顧七少立馬收回長劍,掉頭就走。他是那麼著急,甚至連憤怒都可以被焦急所取代。
「主子……你……你騙他?」徐東臨喃喃自語。
龍非夜垂著眼眸,仍舊坐在城門上守者。
已經一天一夜了,醫城四方城門,所有密道都嚴防死守的同時,也有三批人馬在滿城搜查,雖然目前沒有證據證明寧承已經逃了。
但是,他還是得提防者寧承已經逃出去了,寧承如果逃出去,必然會帶韓芸汐先去天寧皇都。
他昨夜就向天山劍宗救援,調派了戒律院幾個高手趕去天寧皇都守著。
然而,這幫人都不如顧七少來得讓他放心。
這個世間,除了他,除了顧北月,還會有誰,會發瘋了似得尋找韓芸汐的呢?
再守一日,如果還沒搜出寧承來,他會將這裡交給侍衛,親自趕赴天寧皇都。
徐東臨見殿下的臉色,也不敢繼續剛剛的話題,他低聲對身旁的僕從說,「去瞧瞧唐門主那邊的情況。」
唐離昨天說了如果寧靜不招供,就要把她吊到城門口來,也不知道現在審出什麼結果來了沒。
寧靜就被關押在韓芸汐失蹤的那個屋子裡,所有下人全都被唐離叫開,屋內,就他們夫妻兩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唐離還是蠻君子的,並沒有動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