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沐靈兒驚得一時間都緩過神來,忘了要閃躲。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顧七少橫在椅子扶手的腳橫掃了過來,準確無誤地將那瓷碗狠狠掃出去,砸向金執事,硬生生砸在金執事的腦門上。瓷碗落地,應聲而碎,骰子滾落一地。
金執事那被碎發遮掩的腦門立馬就開花,鮮血沿著他的臉緩緩流下。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了,如果說金執事剛剛是意外,那顧七少這分明是故意的!從金執事腦門上的傷口可以看得出,顧七少剛剛用勁之狠絕。
大家都還沒緩過神來呢,顧七少便站了起來,冷聲,「幾個意思呀?玩不起就要傷人嗎?準備欺負誰呢?」
顧七少這麼一喊,大家才發現其實剛剛金執事那一拍或許不是意外。
金執事並不慌,取出一塊灰色手帕來,輕輕擦拭掉額頭的血跡,然後用手帕按住傷口止血,「這位公子誤會了,剛剛在下是一時失手,斷斷沒有傷人的意思,更沒有準備欺負誰。公子和在下還未分出勝負,何來玩不起一說?」
「失手?」顧七少冷哼。
「確是失手,在場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我千金廳也不至於耍出這種手段不是?」金執事認真說。
周遭眾人還是向著金執事的,畢竟金執事和這個黑衣金面公子勢力相當,沒有什麼理由故意打斷賭局,更沒有傷人的必要。
顧七少心下也狐疑著,金執事傷人的結果只能是自己吃虧,他不至於笨到這種程度。
難不成真是意外?
他冷冷說,「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驚了我家丫頭,就得賠罪!」
「那是當然!」金執事就等這個機會了。
他都顧不上處理自己的傷口,而是先走到沐靈兒面前去,非常誠懇地鞠了個躬,「這位姑娘,在下剛剛不慎失手,嚇著你了,還請姑娘見諒。需要什麼賠償,姑娘儘管開口。」
這話一出,周遭不少女人都羨慕嫉妒恨起來,金執事可是黑市裡出了名的美男子,為人沉靜內斂,低調神秘,平常要跟他搭訕上句話都難,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運氣這麼好,竟受了金執事這麼大的禮,還能有賠償。
「小姑娘,就讓金執事陪你逛一日黑市,當作賠償吧!哈哈。」
「哎呦,小姑娘,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你可得好好想,細細想,咱們金小爺可不是一般人能約得到的。」
「小姑娘,要不姐姐賠償你一千萬,你把這機會讓給姐姐吧?」
……
周遭眾人起鬨起來,金執事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仍是彎著九十度的腰,在沐靈兒面前低頭。他製造這場意外,正是為自己和沐靈兒製造機會呢。
顧七少要的就是金執事這種態度,他現在看整個萬商宮的人都不爽,讓他逮住個機會,還不咬死了不放?顧七少大聲道,「小丫頭,既然金執事那麼有誠意,你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
面紗之下,沐靈兒已經傻笑很久了,她太喜歡這種被七哥哥護著的感覺了,認識七哥哥這麼久,好像從來沒有被他這麼在意過。
「金執事,我什麼賠償都不要,就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你若答應了,我就原諒你。」沐靈兒認真說道。
金執事抬頭看來,微微笑,「姑娘,請說。」
沐靈兒無比歡喜,「你跟我七哥哥認輸就可以了!」
這話一出,全場頓是一片寂靜,但是,很快就爆發出一陣大笑,大家都被逗樂了。
而對於「七哥哥」這個稱呼,大家都不熟悉,也沒有多想,只當是黑衣金面男子是這個姑娘排行第七的哥哥。
顧七少面具之下,滿面春風,靈兒這丫頭永遠都這麼可愛。
金執事嘴角抽搐了幾下,但也是淡定,微笑道,「姑娘,真會開玩笑。」
沐靈兒較真起來,「我不是開玩笑的,你要是不答應,就把你們管事的叫出來,我要投訴你!換掉你!」
金執事眼底掠過一抹複雜,不得不說他這才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小丫頭,她雖然直爽單純,但是一點兒都不愚笨。如果換掉他的話,千金廳就再也沒有人能賭得過顧七少了。就顧七少拿不封頂金卡來毒的手筆,寧承的庫房會被掏空的。
「姑娘,勝負全憑實力說話,相信你七哥哥也不會接受我的認輸,還請……」
金執事的話還未說完,顧七少就打斷了,「我嘛,倒不介意,我家丫頭高興就好。」
沐靈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金執事一貫沉靜的臉分明陰了不少。
自己下的套,結果把自己套住了,還有什麼事比這種事更令人鬱悶的呢?
「金執事,我七哥哥都不介意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你要麼認輸,要麼就把萬商宮管事的叫出來。」沐靈兒態度堅決。
這個時候,周遭的男男女女誰都不敢起鬨了,那些年紀大些的女人們都對沐靈兒這小丫頭刮目相看了。
熱鬧了許久的賭場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但是,金執事很快就讓全場又一次沸騰起來。
他還是弓身在沐靈兒面前,微笑回復,「好,這一局當我輸了,給這位姑娘賠罪,還望姑娘見諒。」
話音一落,全場便更加寂靜了,大家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就是沐靈兒和顧七少也都非常意外。兩人哪會指望金執事真的認輸呀,不過是故意刁難刁難罷了。
寂靜中,只見金執事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金卡,展示了一圈讓大家都看到之後,才放在桌上,連同顧七少那張金卡一併推到顧七少面前去。
他竟還可以保持職業微笑,對顧七少道,「這位公子,這一局你贏了,兩種不封頂金卡,請收好。如果還要進行下一句,在下隨時奉陪。」
終於,全場沸騰了起來,議論、驚呼、尖叫此起彼伏。鬧哄哄中,沐靈兒聽到了好幾個人為金執事抱不平,說那張金卡不是千金廳的,而是金執事自己的。
這說法沐靈兒是相信的,剛剛的意外畢竟是金執事個人的過錯,千金廳不可能為他的過錯負責的,而且金執事並沒有跟寧承商量,就認輸了,明顯是自作主張了。看著態度誠懇的金執事,沐靈兒忽然有些過意不去。
顧七少倒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大大方方接過兩張金卡,隨手丟了一張給沐靈兒。他笑道,「認輸就不必了,賠償還是要的。」
顧七少知道能執掌千金廳的人必定不簡單,可是,金執事能擁有不封頂金卡,他還是有些意外。看樣子這個金執事還是很得寧承寵的呀!
顧七少這麼一說,周遭的非議聲就更大了,沐靈兒雖然拿了金卡,心下卻有些忐忑。
金執事微笑地對顧七少說,「既不必認輸,那咱們繼續?」
金執事其實有充分的理由拒絕沐靈兒的無理要求,但是,用一張不封頂金卡博得沐靈兒的好感,他還是捨得的。再說了,這金卡到了沐靈兒手上,他也就有理由接近沐靈兒了。
寧承承諾他只要搞定這一男一女,便會答應他把當年那張賣身契還給他,他從此就自由了。
這筆買賣,值了!
「當然要繼續!」顧七少興緻越來越好了。
待侍從送來新的瓷碗和骰子,兩人便又開始新一輪激烈的爭鬥。
賭場里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不知不覺天亮了,寧承和白玉喬也抵達了黑樓。昨夜出發出現,白玉喬特意飛鷹傳說了一封信到黑樓,試探情況。她果然是最了解她師父的,師父並沒有告訴黑樓這些侍衛她已經「死」在天寧皇宮了。所以,這幫侍衛對她的處境一無所知。
白玉喬和寧承兩人並沒有在黑樓周遭埋伏,也沒有偷偷摸摸潛入黑樓,而是正大光明地走進去。因為,寧承偽裝成了白玉喬的隨從,跟在白玉喬身後。
黑樓的守衛一見到白玉喬過來,都十分驚喜。為首一人連忙上前來,「玉兒姑娘,你總算過來了。出大事了默,你知道不?」
「什麼大事呀?」白玉喬一邊說,一邊往囚禁蘇小玉的暗室走,寧承跟她身後,並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侍衛連忙追上,低聲道,「迷蝶夢!」
這話一出,白玉喬和寧承皆是大驚,白玉喬脫口而出,「蘇小玉真知道迷蝶夢的下落?」
「可不是!我原本想先告訴你,可怎麼都找不著你。事關重要,所以就直接告訴主子了。」侍衛連忙解釋,越級稟告可是大罪。
這下,白玉喬和寧承更加震驚,他們原本還想利用「迷蝶夢」引來白彥青,誰知道蘇小玉居然先招了!
「什麼時候的事?師父回信了嗎?要過來了嗎?」白玉喬急急問。
「就昨日,師父應該是在附近,回信說會過來,最慢下午就到,快得話,待會就過來了。」侍衛如實回答。
白玉喬驚出了一身冷汗,整個後背一下子就濕透了,跟在她背後的寧承都看得出她的手在顫抖。
寧承沒好出聲,只能輕咳了兩聲,提醒白玉喬鎮定。白彥青這麼快就來也好,免得他等太久!
白玉喬這才冷靜下來,又問,「蘇小玉還說什麼了沒?」
「那丫頭嘴硬,非得師父親自來,說要和師父談條件。」侍衛回道。
白玉喬揮退了侍衛們,和寧承進了暗室。暗室有內外兩屋,內屋關押蘇小玉,外屋是守夜的侍衛住的。
白玉喬並沒有去看蘇小玉,而是拉住寧承,急急問,「師父馬上就過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