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疊用荔枝製成的菜,流水般送至席上。
有荔枝蝦球,雞蛋炸荔枝,鮮荔枝涼拌烤鴨,荔影殷紅卷,荔枝豬肉丸等等,皇后舀起一勺白湯,湯水裡滾著一粒雪白荔枝,以及幾顆鮮紅的枸杞,白中透紅,如同雪中飄飛的一兩朵紅梅,煞是可愛。
「皇后娘娘,這是御廚特別製作的白雪紅梅。」爾晴見她面露好奇,便在一旁解釋道,「荔枝容易上火,所以用了溫鹽水浸透,又特意配上枸杞中和。」
「茶膳坊倒是頗有心思,光是這個賣相,就十分雅緻了。」皇后笑道,「皇上,您嘗嘗。」
弘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目光四下逡巡,也不知在人群中尋找著誰。直到白雪紅梅送到他面前,他才對皇后微微一笑:「皇后有心了。」
慧貴妃眼中閃過一絲妒色,撫著自己的玳瑁指甲笑道:「荔枝制菜很尋常,畢竟每年都有干荔枝送來,可加了調料,就不是那個味兒了!真正會吃荔枝的人,對鮮荔枝最感興趣。皇后娘娘,今日不是要親自採摘荔枝么,怎麼遲遲不見動靜!」
皇后也覺奇怪,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荔枝樹已經該搬上來了,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說起來,負責此事的是誰來著……」慧貴妃別具深意的一笑,「臣妾想起來了,是那個叫魏瓔珞的宮女吧。」
弘曆夾荔枝肉的手忽然一頓。
皇后並為察覺,只是因為慧貴妃的笑而皺起眉頭,彼此之間打了這麼久的交道,當了這麼久的敵人,皇后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了解慧貴妃的人,這個笑容明顯不懷好意,她想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時候也不早了。」弘曆忽然開口,「讓那個叫……魏瓔珞的宮女,把荔枝樹送上來吧。」
皇后心中一驚,雖然有些心中不安,但皇帝既然都已經開了口,哪裡有當眾駁回的道理,只得道:「瓔珞呢,讓她把荔枝樹送上來。」
話傳下去,卻遲遲不見人來。
漸漸的,議論聲四起。
「喲,那魏瓔珞好大的架子,居然讓這麼多娘娘,讓皇上等她一個下人。」慧貴妃笑意更深,「也就皇后您宮裡能教出這樣的下人,呵呵。」
皇后眉頭一皺,以她對魏瓔珞的了解,魏瓔珞不會好端端的出這樣的岔子,怠慢如此多的宮中貴人,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好處,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狀況。
眼角餘光掃向慧貴妃,見對方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皇后心中一凜:「只怕此事與她有關……」
皇后有心將此事搪塞過去,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皇帝,慧貴妃,嘉嬪……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等著她做出回復。
她該如何回復……
「娘娘!」正在皇后焦頭爛額之際,爾晴的聲音忽在她耳畔響起,「是魏瓔珞!她來了!」
魏瓔珞來了?
眾人齊齊看去,都想看清楚這個膽大妄為的宮女長什麼樣。
第一眼望去,她的衣著打扮與其他宮女沒什麼不同。
第二眼望去,卻又覺得她與所有宮女都不同。
這個樣貌……未免太過標誌了些。
吐氣如蘭,清如蓮蕊,莫說宮女了,就連層層選拔上來的秀女們,都沒有幾個能在相貌上與她比拼個一二的。皇后也是心大,竟將這樣一個美人放在身旁,也不怕被皇上看中?
對比之下,被魏瓔珞攙扶著的女子,便黯然失色,憔悴的如同一朵開敗了的花,唯一能比得過魏瓔珞的,或許只有身上那件屬於主子的衣服。
「愉貴人,你怎麼來了?」皇后驚訝道。
被魏瓔珞攙扶而來的女子,正是本該在永和宮養胎的愉貴人。
她對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設宴,嬪妾理應到場。娘娘體恤,嬪妾就更不能偷懶了。」
弘曆的目光從魏瓔珞臉上,慢慢移至愉貴人臉上:「愉貴人的病,好些了嗎?」
愉貴人忙向他福了福:「多謝皇上關懷,嬪妾的精神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你要多注意身體,別讓皇后跟著擔憂受累。」弘曆點點頭,「坐吧。」
愉貴人這才在自己位置上就坐,落座之時,與魏瓔珞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幾乎是同一時刻,慧貴妃與嘉嬪也交換了一個同樣的眼神,嘉嬪開口道:「皇后娘娘,什麼時候開始摘荔枝呀?嬪妾嘴饞,還等著品嘗色香味俱全的鮮荔枝呢!」
皇后一楞,目光擔憂的望向魏瓔珞。
「讓主子們久候了。」魏瓔珞回她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大聲道,「送上來!」
話音剛落,兩名太監便合力抬著一隻木桶上來,上頭高高蒙著一片紅綢,將荔枝樹從頭蒙到尾。
「皇后娘娘。」魏瓔珞遞送來一隻托盤,盤子里放著一柄金剪刀,「請您親自來摘。」
皇后已經看出此時不同尋常,她一時之間想不出主意應對,但她相信魏瓔珞,相信對方已經想出了應對之法,於是笑著接過金剪刀,一步步走向木桶,然後緩緩伸手揭開紅綢……
「汪!」
皇后驚得後退一步,待看清楚眼前狀況,不由瞠目結舌:「這,這是……」
只見紅綢底下,荔枝樹枝葉凋零,滿樹荔枝已不剩幾個,大多數都跌進了盆中泥里,再仔細一看,樹身上抓痕累累,罪魁禍首顯然是……
眾人齊齊朝著樹下那隻雪白毛團看去。
似是感覺到了眾人不善的目光,那毛團又汪汪喊了幾聲,然後迅速從盆中跳了下來,朝慧貴妃的方向跑去。
「啊!!」愉貴人忽然尖叫一聲,猛然抱住了身旁魏瓔珞的胳膊,一個勁兒往對方身後躲,「別過來,別咬我,別咬我!」
她喊得這樣撕心裂肺,就彷彿那狗兒的牙齒已經扎進她的喉嚨之中,咬嚼著她的血肉一樣。
弘曆看了她一眼:「來人,抓住那條狗。」
太監們撲了上去,七手八腳,終於逮住了那毛團,那毛團顯是嬌生慣養慣了的,鮮少被人如此粗暴對待,立刻委屈的嗚咽幾聲,然後朝著一個方向汪汪大叫起來。
「你們手腳輕些……」慧貴妃臉色難看的望向弘曆,「皇上……」
不等她為毛團求情,愉貴人已經失聲痛哭:「慧貴妃,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你是一定要嬪妾的命嗎?」
弘曆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皇上。」魏瓔珞一邊拍著愉貴人的背,一邊恭順的回道,「一個月前在御花園,這隻名叫雪球的狗兒突然闖出來,驚嚇了愉貴人。因當時無人受傷,皇后娘娘寬宏大量,便沒有追究,只是苦了貴人,每日要喝壓驚湯才能入眠,不想今日精神才剛好了些,又撞上了!」
「大膽奴才!」慧貴妃厲聲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本宮指使那畜生嚇人!」
為保全自己,她已不再喊雪球小乖乖,改口喊它小畜生了。
「奴婢不敢。」魏瓔珞垂下頭,「奴婢只是實話實說。」
愉貴人忽然掙開她的懷抱,撲在弘曆腳下哽咽著:「皇上救命,皇上救救嬪妾吧!再這樣下去,嬪妾撐不下去,也要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弘曆垂眸看了她一眼,宛如廟堂上的神佛俯瞰跪俯在地的凡人。
「來人,扶貴人起來。」他緩緩道,「放心,此事朕會為你做主。」
「皇上!」慧貴妃急忙道,「難不成您真信了她的鬼話?您仔細看看那荔枝樹,明明是被開水燙死的,卻硬要說是被狗給抓死的……」
被開水燙死的?
皇后心中一道,好呀,你又沒仔細看過那荔枝樹,你怎知是被開水燙死的?只怕是你喊人暗地裡下的手吧?
「慧貴妃!」皇后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當即嚴厲道,「你三番兩次驚擾愉貴人還嫌不夠,今日本宮的荔枝宴,你也要故意搗亂,險些又嚇到愉貴人,到底意欲何為!」
「雪球平日都很乖巧,從未闖過禍!」慧貴妃咬牙道,「這一次,只怕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利用它陷害臣妾!」
「栽贓陷害?」皇后搖搖頭,「這隻惡犬上回在御花園裡襲擊了愉貴人,今日它不咬人,卻盯上了福建的貢品,皇上專門送給本宮的禮物!」
慧貴妃啞口無言。
若無先前御花園裡的襲擊事件,眾人還能信她的話。
但既然已有襲人之事在先,這樣一隻惡犬,怎可能如她所說的那般,平日乖巧不闖禍?
「貴妃。」弘曆淡漠的目光掃來,「你還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在宮裡頭,想要活下去,活得好,就一定得學會看人臉色,尤其是看皇帝的臉色。
慧貴妃撲通一聲跪在弘曆腳下,哭道:「都怪雪球這畜生,臣妾回頭一定剝了它的皮……」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弘曆忽打斷她。
「老虎犀牛跑出籠子,龜甲美玉毀於匣中,自然是看守者的過錯。」魏瓔珞忽然在一旁跪下,「今日運送荔枝樹的時候,雪球就在腳下竄來竄去,偏生是貴妃娘娘的愛犬,奴才們不敢轟趕,結果出現這樣的事,是奴才看管不力,甘願受罰!只是……」
她眼角餘光掃過哭成淚人的愉貴人,低聲道:「奴才斗膽,替愉貴人多問一句,看守荔枝的已經罰了,那破壞荔枝的呢?」
「大膽!」嘉嬪拍案而起,「這裡哪有你這奴才說話的地方!」
「……她是為嬪妾問的。」愉貴人幽幽一嘆,抬起被淚水沾濕的面孔,旁人懷孕都是胖一圈,唯她不但沒有長肉,兩邊臉頰還朝內凹陷,渾似一具骷髏,「嬪妾也想知道,這宮裡頭,還有嬪妾的容身之地嗎?」
嘉嬪一時啞口。
「皇后娘娘仁慈,皇上仁慈,請恕奴才無禮!」魏瓔珞悍然開口,「愉貴人懷著龍嗣,身份貴重;荔枝是福建歲貢,天子御賜;皇后寬宏大度,然地位尊崇,容不得一再挑釁!樁樁件件,都與雪球有關,但惡犬畢竟是牲畜,它不懂禮儀,不懂規矩,要怪,就怪它的主人,既不管教,又不約束,以至連連闖禍!奴才斗膽,請皇上聖裁!」
弘曆俯視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良久,然後緩緩轉過頭,聲色淡淡,卻又帶著一種居高臨下,難以拒絕的威嚴:「慧貴妃。」
那聲音里沒有喜,沒有怒,沒有責備,卻讓慧貴妃的身體輕輕發抖。
「……是,雪球在管教上出了錯。」慧貴妃雙手抓成拳,忽道,「嘉嬪!還不快過來跟皇上請罪!」
棄車保帥!
所有人心頭都閃過這樣一個詞。
包括嘉嬪也是。
心中暗暗叫苦,卻又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遭,畢竟是自己給慧貴妃出的主意,又是自己辦砸了事。
「皇上,都是嬪妾的錯。」嘉嬪起身朝弘曆跪下,「貴妃娘娘生怕雪球太過頑劣,破壞了皇后娘娘的宴會,特意叮囑嬪妾看好雪球,是嬪妾不小心,才會惹出這樣的事兒,與貴妃娘娘全不相干!皇上要罰,就罰嬪妾吧!」
弘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他是不大相信嘉嬪這話的,但慧貴妃身後勢大,不可能真的因為幾棵樹而重罰她,板子落在嘉嬪身上,倒也皆大歡喜,於是淡淡道:「荔枝樹是福建的歲貢,千里迢迢運來京師,朕親自將它送來給皇后,就是
為了讓她高興,可你這一疏忽,就讓朕的努力打了水漂。現在你不該向朕請求原諒,該向皇后賠禮道歉才是!」
「是!」嘉嬪咬緊牙關,膝行兩步,重重向皇后叩頭:「嬪妾無能,約束不力,請皇后娘娘恕罪!」
惹出這樣大的禍,怎可能因為輕飄飄幾句話就原諒她?
見皇后一言不發,嘉嬪無法,只得繼續朝她叩首,一時間宴席上竟沒了別的聲音,只余她砰砰砰的叩頭聲。
「……好了。」幾十個頭磕下去,皇后終於開了口,「本宮只是毀了一場宴會,愉貴人可是受了很大驚嚇!一個鬧不好,傷了龍嗣,你要如何賠償!」
這就是要她不但對自己磕頭,還要對愉貴人磕頭認錯了。
嘉嬪心中一陣屈辱,給皇后叩頭不算什麼,畢竟是後宮之主,誰在她面前都要矮三分,可那愉貴人是什麼東西?也配讓她跪?
「怎麼?」皇后冷冷道,「你可是心中有怨,不肯認錯?」
「……嬪妾不敢。」形勢比人強,事已至此,嘉嬪只得一咬牙,朝愉貴人的方向磕下頭去,「愉貴人,一時疏忽,竟險些闖下禍事,請你大人大量,原諒姐姐這一次!」
這頭磕下去,猶如覆水潑出去,再難收回。
從今往後,宮裡但凡消息靈通些的人,都會知道,她嘉嬪給愉貴人下了跪,磕了頭。
愉貴人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似對她,又似對站在她身後的慧貴妃道:「但願你是真心悔過,別再縱容惡畜傷人!」
「汪汪,汪汪!」雪球似乎覺得有人提起了它,便汪汪叫喚起來。
「好了,朕不想再看見這條狗!」弘曆厭惡的瞥了它一眼,下了最終論調,「嘉嬪一時疏忽,闖下大禍,降為貴人,禁足三月!慧貴妃身為儲秀宮主位,管不好人,也管不好狗,實在無能之極,罰一年宮份,好好閉門思過吧!」
說完,不願再看這群女人爾虞我詐,直接拂袖而去了。
不知是不是魏瓔珞的錯覺,離去之前,弘曆似乎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頗為複雜,魏瓔珞理不清其中的意思。
而弘曆這一走,剩下的人也都心不在焉,萌生去意。皇后看在眼裡,也不勉強他們,勸了幾杯酒之後,便結束了這場離了主題的荔枝宴。
曲終人散,愉貴人卻留了下來。
知道她有話與自己說,皇后另外開了一席,桌上擺了幾盤果點茶水,笑著與他說:「你今兒怎麼會來,不是在永和宮養病么?」
養病只不過是借口,兩人心知肚明,愉貴人不來,是害怕與慧貴妃撞面。
「是瓔珞讓我來的,她說服了我,我越是怕慧貴妃,慧貴妃越是要折磨我,就算不為了我自己,也要為怡嬪出一口氣……」愉貴人撫了撫自己略顯臃腫的肚子,笑著說,「就算我說話的分量不夠,但加上這個孩子,就勉強夠了……」
兩人又閑聊了些家常,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愉貴人臉上顯出一絲疲態,皇后見了,便讓爾晴送她回宮歇息,待人一走,瓔珞撲通一聲跪在她身旁:「奴才擅作主張,請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卻一點也沒責怪她的意思,反而親昵的伸指一點,點在她的額頭:「你呀你,竟然能出這樣的主意,慧貴妃利用雪球驚嚇愉貴人,未清的前賬正好移到今日來算,倒也不算冤枉了她。」
魏瓔珞極誠懇的回她:「奴才認罪受罰是小事,慧貴妃和嘉嬪的所作所為,就是要讓娘娘顏面全失,又怎能讓他們得逞?奴才看守不力,荔枝毀壞本是大事,但比起慧貴妃教唆惡犬傷害愉貴人,毀掉福建歲貢,破壞皇后宴會,可就要輕得多了。」
皇后忽笑道:「你可知,皇上已經看出來你在利用他了。」
魏瓔珞大吃一驚,幾乎是立刻抬頭看著皇后。
她臉上的傻樣似乎取悅了皇后,皇后樂呵呵的笑道:「不過你不必太過擔心,皇上既然看出來了,還肯讓你利用,就說明他也覺得慧貴妃做得太過,藉機敲打敲打她。」
魏瓔珞鬆了口氣,覺得背上微微有些涼。
「瓔珞。」皇后忽問她,「你覺得咱們萬歲爺平日是個什麼樣的人?」
魏瓔珞不知道她為何要問自己這個問題,思慮片刻,給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勤政愛民。」
皇后搖搖頭:「本宮不是說這個,本宮是問你他的脾性。」
魏瓔珞一連說了好幾個詞,皇后都是搖頭,直到她吞吞吐吐的說出一個:「殺伐果斷?」
「是啊!」皇后如孩子似的一拍巴掌,「皇上是什麼人哪,大清帝王,天下之主,只要他看不順眼的人,喀嚓一下,腦袋落地,這不就完了!什麼還要留下人,這不給自己找氣受么?」
魏瓔珞又覺得背上有些涼了,汗水簡直如瀑布般洗刷著她的背,她勉強笑道:「這……也許皇上有什麼顧慮?」
「不能!」皇后斬釘截鐵道,「皇上能有什麼顧慮,那鄂善何等恩寵,多少官員求情,說殺也就殺了,眼都不眨!」
「那……那……」魏瓔珞哭喪著臉,「娘娘,皇上真的會秋後算賬,要了奴才的腦袋嗎?」
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彷彿一隻闖了禍的貓,時刻準備跳到女主人的膝蓋上,撒著嬌打著滾喵喵叫,求得女主人的保護。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卻見皇后若有深意的笑道,「你是個女孩子,一個長相標緻的女孩子。」
雖然她說不會有事,但聽了後面那句話,魏瓔珞只覺得自己不僅是背,是整個人都一片冰冷,彷彿掉進了一譚井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