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現車行方向也不對,如果去德山,應該從雍州的西北邊出城,駛上雍德高速。從西北出城,就一定要過雍江,走雍江大橋。可現卻是一直向南行駛,穿過雍州市的繁華街道,逆雍江而行。
看來,此行的目的地也改了,並不是西北部,而是南部或者東南部的某地。現這一點後,唐小舟突然感到恐懼,預感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錯。
當初,趙德良說要下去走一走,叫他和余丹鴻秘書長一起商量個方案。那個方案,雖然全部是余丹鴻定下來的,畢竟,也算是他們兩人商量,然後由他彙報給趙德良的。為了這個方案,他還向趙德良提供了一個詳細的計劃書,包括人員車輛目的地以及時間等,計劃書上列得清清楚楚。
方案做好後,他很詳細地向趙德良彙報過。趙德良手裡拿著一份方案列印稿,一邊看著,一邊聽他彙報,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以為,這種事,通常都是由辦公廳安排的,既然余丹鴻這樣安排了,趙德良也就認同了。
現,人員變了,路線也變了,而他卻一無所知。
為什麼要變?即使智商不怎麼樣的人也能想明白,肯定是趙德良對此前的安排不滿意。不滿意很正常,畢竟別人不清楚他心裡所想,他也沒有完全表達。但他並沒有任何場合表現這種不滿意,而是後時刻,突然將一切都改變了,這就不正常了。這件事所透露出來的,並不僅僅是對相關安排的不滿意,而是對做出這些安排的人不滿意了。這也恰恰是唐小舟感到恐懼的原因。
一路上,唐小舟的腦子裡轉動著的就是兩個詞,一個是伴君如伴虎,一個是天威難測。
唐小舟一路上心緒不寧,卻還得強打精神投入到工作之。
一般人看來,乘車就是乘車,很單純的一件事,能有什麼工作?可是,他的身份和別人不同,別人只是陪同省委書記下去視察工作,他們的工作崗位下車以後的某一處。唐小舟是省委書記的秘書,他的工作崗位省委書記身邊。
趙德良有一種特別的能力,抓緊一切時間休息。別說是這種有幾個小時車程的旅途,就算是只有十幾分鐘車程,他也能極短的時間內進入睡眠,哪怕是睡上五分鐘,待他重投入工作時,便會精神抖擻。唐小舟卻只能是打疲勞戰。比如現,趙德良開車不久,就睡著了,唐小舟卻不得不睜大眼睛,隨時注意路上的各種情況,萬一生什麼意外,他必須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汽車非常平穩,什麼意外都沒有地接近了雍聞高速公路出口,第一站竟然是到聞州。
唐小舟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這件事,是不是上次鄭硯華到雍州時定下來的?或者說,趙德良要到哪個市,本身就有極其特殊的政治意義?
唐小舟暗想,如果這一猜測還有幾分道理的話,趙德良實際上玩權力平衡棒,正江南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組成一股足夠和陳運達平衡的勢力。從某種意義上說,權力控制,只有兩種手段,一是以雷霆手段動外科手術,將某些人的權力剝奪;一是權力結構體,利用提拔、調動、正常退休等手段進行調整,完成的權力分配,改變原有的權力結構,達到的權力平衡。相對而言,後者加的溫和,適宜於社會的穩定,也挑戰控制者的政治智慧。前一種,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戰爭,可以說後患無窮。
關於權力的運用,人們往往將其通俗化庸俗化甚至神秘化。通俗化的體現,將權力說成是鬥爭,曾經一風行的階級鬥爭理論,便是登峰造極的產物。庸俗化的體現,將權力說成是權術,諸如所謂的官場厚黑學之類,便是這種觀念的直觀表達。神秘化就極其不神秘了,這種表達的直接方式,是所謂的清官和貪官理論。簡單地將官員分成清官或者貪官,實際上掩蓋了官場本質。
官場本質是什麼?說起來非常簡單,那就是權力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