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瑞康被人打傷住進了雍華醫院。
谷瑞丹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唐小舟正在整理趙德良的錄音資料。
這是唐小舟給自己找的一項工作。每次跟在趙德良身邊,他會帶一支錄音筆,將趙德良說的話全部錄下來,哪怕是吃飯或者其他一些非正式場合,他一樣會錄音。這是他當記者總結出的一條經驗。他發現,有些領導人平常說話的時候,妙語連珠,充滿了智慧和幽默,一旦坐上台作報告,那報告就變得冗長乏味。這是因為,平常領導人很放鬆,他們在說自己的話,上台就難免端著架子,就像電視節目主持人,一旦上台,就說著編導的話一樣,這些領導人所說,是別人的話,是其寫作班子替他們寫下來的話。領導人最精彩的講話不在台上而在台下。
唐小舟將這些錄下來,然後將精彩的講話載入檔案。這不是辦公廳資料室的檔案,也不是省檔案館的檔案,而是唐小舟自己所建的檔案。他所建的檔案,還不僅限於領導講話,同時包括領導參加各種活動的一些照片等等。
正在這時,座機響了,他以為是辦公廳什麼人打來的電話,頭都沒抬,便伸出右手,拿起了話筒,沒想到是谷瑞丹。以前,谷瑞丹幾乎從不主動給他打電話,自從他進入省委辦公廳,這種情況正改變,她每天都給他打好幾個電話,有時是打座機,有時是打手機。聽到她的聲音,他有點煩,說,什麼事?
如果是從前,他這種態度,肯定引來她發一通大火。近幾個月,她顯然壓抑自己,對他發火越來越少了。這讓他覺得,權力真是個好東西,男人有了權力,即使你並不想馴服女人,女人也在你面前變得馴服。
她說,瑞康住院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他才不關心她谷家的人,如果可能,他寧願從記憶將谷字刪除。畢竟他現在和谷瑞丹還是夫妻,這事,他如果不裝出一星半點的關心,可能會引後患。
他問,二哥住院了?什麼病?
她說,不是病,是被人打了。
這次,他吃驚了,就算他不是自己的二舅子是別的什麼不相干的人,被打得住進了醫院,他也一樣會驚訝的。他聲音提高了幾度,問,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被人打了?
谷瑞丹說,現還不太清楚。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
唐小舟原本想說沒有時間,再一想,這也太不近人情了,人家被打住進了醫院,自己去看一看,還是應該的,怎麼說,他也是女兒的二舅呀。他想了想,說,上午肯定不行,老闆正和春和書記談話,一會兒可能有事。要不,看中午怎麼樣。你中午一點再給我打電話。
他說的全是實話,趙德良確實正同紀委書記夏春和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