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丹鴻說,小舟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唐小舟說,真的嗎?看來,秘書長教導有方,把我這個頑冥不化的人,也教化了。
余丹鴻也知道,唐小舟來找自己,肯定有什麼事,便問,小舟你有事嗎?
唐小舟說,還不是為了這個聯絡員?趙書記的意思,是想讓我別光靠電話聯絡,腿要勤一點。
余丹鴻說,那是,聯絡員嘛,不跑跑腿,怎麼聯絡?
唐小舟說,所以,我感到難辦呀。我如果出去跑,趙書記這邊怎麼辦?難道把所有事,都壓秘書長這裡?秘書長那麼多事,怎麼能給秘書長添麻煩?
余丹鴻說,這倒也是個實際情況。趙書記是什麼意思?
唐小舟說,趙書記早晨和我談了一下這個事,他的意思是不要搞出太大的動作,這個事,還是一處內部解決一下。如果我有時間,事情就由我來做,如果我下去了,就讓處里派個人臨時頂一下。
余丹鴻說,恐怕只能這樣了。趙書記有具體人選嗎?
唐小舟說,趙書記的意思,可以讓侯處臨時頂一下。
余丹鴻猛地抽著煙,煙霧他的面前繚繞,唐小舟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唐小舟想,如果余丹鴻不同意,自己應該怎麼說服他?還是將這件事交給他,自己撒手不管了?如果不管,對於侯正德來說,該做的人情,自己已經做了。然而,如果不爭取,余丹鴻很可能把韋成鵬塞進來,反正是過渡嘛。
他正想,如果余丹鴻不同意,自己怎麼辦,余丹鴻開口了,他說,你和正德同志提起過這事嗎?
唐小舟說,還沒有。趙書記叫我下來和你商量一下,先聽聽你的意見。
余丹鴻說,那你先不要告訴他,我再和趙書記商量一下。
唐小舟想,看來,這事黃了。即使他想好了什麼話,也不好繼續說,只得告辭離開。
侯正德早已經等走廊上,見他從秘書長辦公室出來,不便上前打聽,只是老遠向他遞眼色詢問。他也不好說什麼,裝著沒看見,直接上樓了。人還沒進辦公室,侯正德的電話來了,問,他不同意?
唐小舟說,你要穩住,別急。
侯正德說,我的哥,我能不急嗎?也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唐小舟說,你急也沒用呀。再說了,這事我和趙書記已經商量好了的,趙書記心裡認定了你,他也沒辦法。
侯正德憤憤地說,媽的,老子每年還給他拜年,那些東西全他媽喂狗了。
唐小舟說,老兄,隔牆有耳啊。人事聽天命。我還有事,先掛了。
當天下午,唐小舟隨趙德良一起前往聞州。省里不僅趙德良去了,陳運達也去了,參加北方汽車集團聞州公司的奠基儀式。
聞州汽車工業園早已經成型,合作單位談了很多家,北方汽車集團是第一個決定落戶聞州的國內汽車生產大型企業,計劃聞州建起一座年產三萬輛的檔小轎車基地,以此實施北方汽車佔領南方市場的總體戰略。國內汽車企業的布點競爭,如火如荼,每個省,都將汽車列為本省經濟展的龍頭支柱,真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希望成為國未來汽車生產的十大基地。
省市領導都清楚,聞州汽車工業園,至關重要的,還於第一家廠的投建。有了第一隻鳳凰,便不愁第二隻第三隻。這次的奠基儀式,省里自然是重視,不僅省里幾大巨頭全部出席,省委還投入資金,要求宣傳部邀請全國各路媒體,進行全方位報道。
當官是要出政績的,有人認為,國當官,根本不需要本事,只需要你踩對線,跟對人,肯定可以升上去。其實,這僅僅只是看到了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就算上面有人照顧你,你也一定要出政績。國官場實行的是伯樂制,上面的伯樂,難道真的只要拿得出錢,就可以買通?絕對不是。伯樂也是需要政績的,而他們的政績,僅憑自己的三頭臂三拳兩腿,絕對干不出來。他們還需要下面有能幹的人。假如下面全都是一般齊,他就會矮子裡面拔長子,看誰順眼或者誰對自己好一些,他們便將贊成票投給誰。假若這些矮子之,突然冒出一個巨人,干出了驚人的政績,別人就算想踩也踩不著,想壓也壓不住。這就是全國各地,都大搞政績工程的原因,為了這個政績,可謂各出奇謀,八仙過海。總體上說,花架子多,實事少。能像鄭硯華這樣,搞一個影響本地乃至全省經濟格局的政績工程,少之又少。有了這個政績工程,再加上其他因素,鄭硯華就算是不想上也難。
唐小舟仔細分析過江南省未來的政治格局,按照國地方官場結構模式,一個地方未來官場走向,不可測因素是外派幹部部分,可測因素,則是本土幹部那些具競爭實力者。唐小舟曾經很留意這些潛的政治黑馬,雍州市市長溫瑞隆和聞州市市委書記鄭硯華,被他列前兩位。溫瑞隆比鄭硯華大好幾歲,作為省會城市的市長,並且已經兩屆,他很可能成為下一任市委書記,接下來,便可能成為江南省省長有力的競爭者。如果唐小舟的估計不錯,幾年之後,鄭硯華很可能成為江南省的副省長甚至常務副省長,當然,也可能成為副書記終走向權力巔峰。對於這樣的潛力股,他是一定要認真交結的,這些人,勢必影響自己的未來。只不過,溫瑞隆這個人,結交不易,他試過幾次,溫瑞隆顯得不是太熱情。這裡面可能也有一個原因,他以前省報,與市裡的來往少,和溫瑞隆之間缺乏淵源。相反,鄭硯華不同,以前就認識且不說,自己當上秘書之後,鄭硯華曾主動表示過向他靠近的意思,彼此的關係,加的親密起來。
這次到聞州,唐小舟沒機會和鄭硯華過多交往,鄭硯華有太多的人需要去應酬,有太多的上級領導需要他去招待,自然沒有時間分配給唐小舟。話說回來,他畢竟是地方長,就算完全不理唐小舟,也是情理之。他能夠抽空與唐小舟握個手,已經將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了。
下午從聞州返回,到達雍州時接近點。趙德良沒有回省委,直接回家了。唐小舟將趙德良迎下車,又送他進門。
趙德良說,小舟,你回去。
唐小舟知道,今天晚上,趙德良這裡不需要自己。馮彪要送他回家,他拒絕了。
拒絕馮彪,一來是不想用省委書記的車,太招搖,二來他也確實不想回家去面對谷瑞丹。他近一直想,自己趙德良身邊的位置已經穩定,是不是該把婚離了?既然想離婚,自然要事前做些鋪墊。谷瑞丹倒也變乖了,家庭生活如此不順,她竟然不再抱怨,反而給他留下一個任勞任怨的印象。
影響他作出離婚決定的因素還有很多,比如徐雅宮,比如孔思勤。尤其徐雅宮,他雖然迷戀她的身體,喜歡和她**的感覺,但他並不想做她的丈夫。現自己有婚姻,彼此從不談論婚嫁之事,一旦離婚了,恐怕就得面臨這個問題。至於孔思勤,他們之間只能算是靈魂交往,沒有任何實質性東西。如果有一天,他提出和她結婚的話,她一定樂意,但他覺得,他們只可能成為政治夫妻,很難生活上達到高默契。
想到徐雅宮,他的身體有了反應,恰好又要和她商量一下採訪掃黑行動的事,便撥通她的電話。
他問,哪兒呢?
她說,柳泉。
他微微愣了一下,問,你怎麼到柳泉去了?
她說,社裡派的任務。
他說,你柳泉的知名很高,難道不怕危險?
她說,那些人自身難保,哪裡還顧得上我?
他問,柳泉的情況怎麼樣?
她說,省廳滕明處長這裡坐鎮,行動很迅速,大部分已經落網,漏網之魚不多,現正擴大戰果。
他說,過幾天,我要到下面去轉一轉,你跟我一起去。她顯得有些猶豫。他問,怎麼,沒時間?
她說,社裡讓我採訪掃黑行動。
他說,那你要跟我走了,我是省里掃黑行動的聯絡員。
她說,真的?那我就跟著你,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結束和她通話,他心裡一陣茫然。平常,無數電話約自己吃飯,真的想找個人的時候,還真不知道能坐一起的是誰。想一想,好久沒和王宗平一起了,這位老兄鬱郁不得志,自己進入這個位置後,也怕有些人對王宗平的身份敏感,有意拉開了距離。今晚既然沒什麼別的安排,就和他一起吃個飯。
打通王宗平的電話,剛說兩句,電話被黎兆平接過去了。
黎兆平問,長,你哪裡?
唐小舟說,你再這樣叫,我生氣了。
黎兆平說,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你過來吃飯。
唐小舟問,哪裡?
黎兆平說,一個小地方,你哪裡?我讓向陽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