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黨代會之後,趙德良的許多做法,和以前完全不同,唐小舟越看越糊塗陷入了空前的迷惘之中。
秋月婷說,你跟我說真話,紹基到底陷得有多深?
對於唐小舟來說,這是一大難題。難處之一,秋月婷打聽的是高度機密。他確實知道一些事,可這些事,他無論如何不能對人說,難處之二,秋月婷是鍾紹基的妻子,而有鍾紹基和藍智蒙的傳說又充滿了緋色,他如果輕易透露點什麼,不僅僅是泄露機密這麼簡單,還可能影響到鍾紹基和秋月婷的夫妻關係唐小舟說,我聽說,藍智蒙進去,是囚為尹越的案子牽連啊。
秋月婷看了唐小舟一眼。顯然,她的眼神表明,她並不相信唐小舟這句話,同時,又能理解唐小舟的謹鎮。她略一遲疑,對唐小舟說,你明天有沒有機會和他說話?
唐小舟說,這是個難題,表面上的話,肯定會說幾句。單獨說話的機會,估計很小,全省的市委書記都要去呢。
秋月婷說,果有機會,你幫我帶句話。
唐小舟的心再次抖了一下,沒有應答,只是抬頭望著她。
秋月婷說,你們男人都是屬鼠的,不偷油心裡總覺得少點什麼,覺得人生吃了大虧。你們喜歡玩火,但諳注意,別引火燒身,更別引火燒了家人。你們喜歡玩水,把自己淹死了事小,把家人也都一起淹死了,就是罪人。
這個話題,唐小舟不好接,只得端起茶杯,請秋月婷喝茶。
秋月婷並沒有順應,而是繼續說,三年前,兒子高中畢業,我當時的想法,是把他送到國外地讀大學。可紹基說,現在很多幹部把子女送到國外,名義上是讀書,實際上在那裡日於,為的是夠了時間拿綠卡。這件事非常敏感,很容易被人當成炮彈。再說,孩於還小,送出去我也不放心,還是等一等,讀完大學再考慮。我現在真的後悔,他如果有什麼事,孩子怎麼辦?他想過嗎?
唐小舟很理解秋月婷的心理,社會僧惡貪官,以為貪官受到某種保護,即使被判劉,仍然有大把的好日子過。事實上,國家對貪腐官員的處罰力度非常之大,且不說那些判死別判無期的,就算是判個一年兩年,也是一無所有了。
這個話題讓唐小舟很壓抑,他一點都不想談。可是,秋月婷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他只好耐看性子奉陪。好在秋月婷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表達之中,並沒有發現他的情緒。看得出來.秋月婷的心緒很亂.以至於失去了應有的條理.說話顛三倒四,重複又重複。即使如此,唐小舟也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秋月婷似乎並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執看於丈夫的出軟。他們的婚姻經歷了二十多年時間,夫妻間的愛情早已經被歲月剝蝕殆盡,留下來的僅僅只是親情。加上她本人也在官場,知道權力對於一個人意味著什麼,所以,對於偶然的出軌她是理解的,也是泰然的。她無法忍受的是因為這類事情毀掉了一個家,毀掉了孩子。在她看來.這種男人實在太蠢了。她看過太多這種蠢男人導演的悲劇,從來都沒想過,這徉的悲劇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現在,一切都應驗的時候,她便有一種枉叫夫君覓封侯的感覺。
唐小舟想,既然她並不執看於兩性關係,自己還是可以說些話的。他說,雖說有這樣那種的傳說,畢竟還不是事實。我相信鍾哥也不是那樣沒有分寸的人,事情或許並不像你所想,你也沒有必要自己嚇自己。
秋月婷說,我也認為他不是做這種蠢事的人,可你要知道,現在整個江南省都在說這件事,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不怕你笑話,他和那個藍智蒙的關係,我並不是一無所知。我也曾多次暗示過他,叫他不要走火入魔。他當場沒有明確表達什麼,後來卻暗示過我,叫我別想七想八,他做事不會失了分寸。
唐小舟真的無語。官場的分寸是什麼?真的不好說,甚至隨看41淫官場時間的變化,這個分寸感,也在變化。有一個段於說,某官員去裁縫店做衣服,裁縫師傅一邊量尺寸,一邊問他,你擔任現在的職位幾年了?官員不解,問道,我做衣服,和當官幾年了有什麼關係?裁縫師傅說,當然有關係,關係大了。一般來說,剛擔任某個職位的時候,躊躇滿志,目空一切,走路是仰看頭的。所以,這時候裁衣服,要前長後短。當了一兩年以後,想往上升,大概沒這麼快,心態平和了,身子就是直的,這時候裁衣服,就要前後一樣長。若是當了三四年,要麼上升無望,要麼被上面的人壓看,為了能夠更進一步,不得不表現低姿態,見人都是點頭哈腰,所以,裁衣服的時候,需要前短後長。這話說得誇張,也說明了一種心態上的變化,或者說一種分寸感的演變。
哪個人一當上官就想拚命撈錢?不敢,也囚為自己給自己定了分寸。一段時間之後,尺度開始逐漸變化,底線越抬越高。幾乎找不到一個人固守了最初的底線,這就像某些人吸毒一樣,開始對自己說,只一次,沒事的。過幾天,又對自己說,上次吸了沒事,這次再吸一次,肯定也沒事。一再這樣自我暗示的結果,最後有事了,自己卻已經沒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唐小舟早早地來到趙德良的住所。囚為要出差,趙德良沒有晨練,趙薇替他們準備好早餐。時間是計算好的,這邊剛剛吃完,唐小舟替趙德良泡上茶,趙薇準備好行李,汽車已經那.外面·開到門前的只有一輛車,考斯特。車上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主要是省委辦公廳的人,余丹鴻、徐易江都在上面,秘書處和政研室來了不卿護軍上的空位已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