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擦黑,京城內已是鞭炮齊鳴,於家大院里也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亮亮手裡舉著一根長竿,上面挑著一掛鞭炮,正霹靂扒拉地響個不停,紅色的紙屑在他頭上翩翩飛舞,如蝴蝶般盤旋而下。
「過年嘍,過年嘍!」
嬌嬌身穿一身小紅襖,掩著耳朵跟在他的身後,蹦蹦跳跳地叫嚷著,小模樣著實惹人喜歡,讓屋檐下的眾人無不莞爾,只有掛在樹枝上的八哥受了驚嚇,呼啦啦地扑打著翅膀,在籠子里上躥下跳,驚恐地喊著:「首長好,首長好……」
每逢大年三十,京城市委書記於春雷就忙個不停,除了參加各種春節團拜會,還要陪著幾位首長到老幹部家裡慰問,真正能在家裡呆的時間並不長,今年也不例外,為了吃上一頓團圓飯,於家的年夜飯在六點多鐘就開始了。
眾人把餃子包好,送到後廚,就簇擁著來到於老的門邊,於春雷夫婦攙扶著於老坐上輪椅,推著他來到餐廳,眾人按照長幼次序圍坐在餐桌邊,輕聲說笑著,屋子裡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服務員將熱氣騰騰的菜肴端了上來,菜肴是中國大飯店送來的,滿桌子的菜造型別緻,刀工精美,色香味俱全,其中更有幾樣招牌菜,如龍鬚桂魚、花椒人蔘雞湯、金瓜野生菌,都是於老平素最喜歡吃的菜式。
酒菜上齊後,大家就端著杯子站起來,一起喊著約定的祝壽詞,祝於老健康長壽,長命百歲,於老很是高興,就舉著杯子抿了一口紅酒,笑著擺手讓大家坐下,顫微微地感慨道:「老而不死是為賊,不過呢,既然你們都捨不得我走,我就再多喘幾口氣,爭取再活幾年,為咱們老於家發揮發揮餘熱。」
在一陣愉悅的歡笑聲中,財叔手裡拿著照相機,繞著桌邊走來走去,不停地對著眾人拍照,他的鏡頭更多地對準了王思宇和張倩影,在一片閃爍的強光中,王思宇笑呵呵地拉了拉張倩影的手,夾了一道鮮美的桂魚肉,送到她的櫻唇之中。
在眾人的鬨笑中,張倩影有些難為情,羞慚慚地伸出手,偷偷在王思宇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佯裝嗔怪地乜了他一眼,努了努嘴,王思宇卻絲毫不以為意,撿著可口的菜,都放到張倩影面前的碟子里,對她呵護備至。
于晴晴見了,就把目光移向三哥於佑民,笑嘻嘻地道:「三哥,你也給霜姐夾菜啊,看看四哥是怎麼對待媳婦的,多體貼啊,你得學著點。」
見眾人的目光掃過來,於佑民忙夾了一隻螃蟹,放到寧霜的碟子里,笑著道:「寧小姐,多夾菜,千萬別客氣。」
他這話說完,斜對面的邵銀芳就直皺眉,舉著筷子,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於春雷也不禁蹙著眉頭道:「是啊,小霜,到了家裡別客氣,撿著可口的菜多吃點。」
寧霜微微一笑,沒有去碰螃蟹,而是笑吟吟地舉起筷子,給於佑民也夾了道菜,輕聲道:「謝謝你,佑民。」
邵銀芳在旁邊看了,暗自嘆了口氣,就笑著圓場道:「春雷,你瞧瞧,他們小兩口倒是相敬如賓,都相處這麼久了,還那樣客氣。」
眾人聽了,就都鬨笑起來,王思宇斜眼瞥去,卻見於家大嫂陳洛華笑得最為詭異,唇邊分明帶出一絲譏笑之意,雖是一閃而過,卻被他抓個正著。
而於佑江的臉上也有些不屑,拿著摺扇搖了幾下,獨自舉著杯子抿了一口,砸了砸舌頭,微微搖頭,王思宇就覺得這飯桌邊的人,雖都是一家子,但也都各懷心腹事,不見得都是一條心。
這時於老咳咳地笑了幾聲,眾人忙放下筷子,聽老人家訓話,於老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桌邊掃了一圈,就落在於佑江的臉上,笑眯眯地道:「佑江啊,老三老四都已經成雙結對了,你什麼時候能把女朋友領回家,給我這糟老頭子看看啊。」
於佑江神色尷尬地笑了笑,把手裡的摺扇輕輕合上,丟到一旁,抓著頭皮吶吶道:「爺爺,您別急,我這不正在努力爭取么,現在條件還不成熟,明年吧,等來年我一準給您領回來,省得年年三十晚上挨批鬥。」
於老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拿手指著他,顫微微地道:「你啊,最不懂事,就知道敷衍我,這都幾個明年了,我怕是看不到那天了。」
於春雷目光凌厲地掃了二兒子一眼,措辭嚴厲地道:「是啊,佑江,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別整天沒個正經,成天跟著那些電影明星混在一起,把我們於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邵銀芳有些坐不住了,忙拉了拉於春雷的西服下擺,笑著解圍道:「爸,佑江這次說的倒是實話,前些日子,他把那女孩帶回來給我看了,人挺好的,就是靦腆了些,不太敢說話,他們正在處呢,我琢磨著這次有戲。」
於佑江像是撈著一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是啊,爺爺,我們家那女朋友特靦腆,一聽咱這家庭背景,嘿,嚇得死活不敢過來,改天我做通了工作,一定把她領過來,讓您老人家見一見,請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給咱把把關。」
於老呵呵一笑,擺手道:「咱的家庭背景怎麼了,我是沒有門第之見的,不用在乎出身,你們合得來最重要。」
於佑江順著竿子往上爬,鄭重地點頭道:「爺爺,我一定把您的最高指示帶到,那小丫頭聽到,非得高興得跳起來。」
陳洛華在旁邊聽了,就是『撲哧』一笑,夾了塊油亮的裡脊肉,丟到亮亮的碗里,抿嘴笑道:「亮亮,快吃,別聽你二叔閑扯。」
於老嘆了口氣,把目光又對著於佑民,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滿面慈祥地注視著他,微笑道:「春雷啊,佑民和霜姑娘的婚事張羅得怎麼樣了?」
於春雷的眉毛微微一挑,放下筷子,沉吟道:「爸,這種事情,還要他們年輕人自己來定,我們就不要干預了。」
邵銀芳忙搶過話題,笑著說:「爸,前些日子我去了趟瀋陽,霜兒她娘說本命年結婚不太好,所以還要再推遲一年,他們兩個都一心忙著事業,沒時間惦記著兒女私情,那就再等等吧。」
於佑民也微笑著解釋道:「爺爺,您放心,我和霜兒商量好了,只要過了她的本命年,一定把婚事辦了。」
寧霜淡淡地笑了笑,把頭低下去,拿筷子夾了菜,悶頭吃了一口,卻不肯當場表態。
於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臉上的皺紋在瞬間加深了些,他顫巍巍地摸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點頭道:「也好,也好,那就再推一推吧,你們都還年輕,等等沒關係的。」
見酒桌上的氣氛有些冷,財叔忙起身,借著添酒的機會,躲在於老身後,向張倩影使了個眼色,張倩影會意,忙拉了椅子站起來,笑嘻嘻地道:「爺爺,我前些天練了新段子,現在唱幾句,給您老人家助助興吧。」
於老展顏一笑,放下筷子,連連點頭道:「還是影丫頭最懂事,那就唱一段吧,爺爺最喜歡聽你唱的戲了。」
張倩影清了清嗓子,就一板一眼地唱起了《醜末寅初》,婉轉的唱腔立時響徹餐廳,「醜末寅初日轉扶桑,我猛抬頭,見天上星,星共斗、斗和辰,它是渺渺茫茫、恍恍忽忽、密密匝匝,直衝霄漢減去了輝煌。一輪明月朝西墜……」
於老微微點頭,一邊聽著,一邊拿筷子輕輕敲打桌子,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一絲慈祥的笑意,過了半晌,待到唱腔停時,他帶頭喊了聲好,桌邊的眾人就都笑著鼓掌喝彩。
見張倩影再次出了風頭,邵銀芳的臉孔拉得老長,但沒有法子,就暗自嘆了口氣,也跟著言不由衷地誇獎道:「是這味,影丫頭唱得真好,這孩子聰明伶俐,真是討人喜歡。」
於老笑了笑,目光柔和地注視著王思宇,點了點頭,感慨道:「小宇啊,你能回來過年,爺爺最開心了,還能找到影丫頭這麼寶貝的媳婦,說明你是很有眼光的,爺爺要獎勵你一下。」
說完後,他招了招手,孫茂財忙走到他身邊,於老從衣兜里摸出鑰匙,交給他,笑著說:「把那幅字拿出來吧,送給那小兩口。」
於春雷聽了,就呵呵一笑,扯出紙巾抹了嘴,拿手指著王思宇道:「小宇啊,你是沾了媳婦的光,這幅字可是咱們家的傳家寶,我都沒要來,倒便宜你小子了,還不趕快謝謝爺爺。」
王思宇聽說是傳家的寶貝,立時眼光發亮,放下筷子,眉開眼笑地道:「謝謝首長。」
張倩影抿嘴笑道:「爺爺,不用了吧,還是給三哥他們留著吧,我們哪好意思要啊。」
於老微微一笑,擺手道:「佑民和霜兒那份,我都準備好了,等他們結婚的時候再拿出來吧。」
於佑民笑了笑,謙讓道:「爺爺送你們的,就收著吧。」
邵銀芳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吃了口辣子,咳咳地咳嗽起來,忙摸了杯子,喝了口水,皺著眉頭去了洗手間,半晌沒有出來。
財叔回來時,快步走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捲軸交到王思宇手裡,王思宇心中納悶,展開一看,登時心中一喜,這幅字居然是太祖手書的真跡,筆法蒼勁有力,大氣磅礴,豪放酣暢,盡顯領袖氣派,王思宇把玩良久,竟覺得愛不釋手。
於老笑了笑,看了於春雷一眼,輕聲道:「春雷啊,你給小宇講講這幅字的來歷,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眾人忙起身,看著財叔將輪椅推出門外,才紛紛坐下,均以艷羨的目光瞥向王思宇,其中於佑江的目光最為炙熱,他惦記這幅字可不是一年兩年了,當然知道其價值不可估量,此時見寶貝落到王思宇的手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抓耳撓腮間,竟沒了吃飯的心情,站到王思宇的身後嘖嘖讚歎道:「這幅書法可比中央文獻研究室檔案館存著那些寶貝著呢,老四你可撿著好東西了,價值連城啊。」
於春雷笑了笑,輕聲道:「當年授銜時,上面考慮到軍中各派系的平衡,醞釀了很久才出台了方案,當時無論戰功還是資歷,你曾祖都有機會位列大將,但名單出來後,卻只是上將,老人家覺得受了委屈,在家裡躺了三天不肯吃飯,被老帥知道了,就向主席彙報,主席寫了這幅字送來,並託人轉告他,從井岡山上下來的老人已經不多了,可以鬧情緒,但一定要吃飯,過草地時都沒餓死,解放了就更不能餓死。」
王思宇聽了呵呵一笑,忙把捲軸合上,轉頭瞄了於佑江一眼,把捲軸遞給張倩影,拿嘴咬著她的耳根,悄聲道:「小影,這可是件寶貝,小心藏好了,別讓於老三偷去,你瞧他賊眉鼠眼的模樣,準是在打咱們的主意,得時刻提防著點。」
張倩影接了捲軸,羞怯怯地笑了半晌,拿手捶了他一下,抿嘴笑道:「臭小宇,人家哪裡會像你那麼沒出息。」
二十分鐘後,於春雷匆匆離開,這時飯桌上就更加熱鬧起來,沉寂已久的於佑江開始張羅著拼酒,於家三兄弟就把目標對準王思宇,開始輪番轟炸。
王思宇自然是來者不懼,輕鬆應對,開始還故作矜持,拿捏著姿態,等於佑江捂著嘴巴奔出餐廳後,他就擼起袖子開始叫號,不到九點鐘,就把三兄弟喝得人仰馬翻,各自醉得一塌糊塗。
王思宇此時也已經有了七分醉意,就在張倩影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嘴裡兀自嘟囔著:「於佑民,你給我起來,接著喝,別裝慫……不服把於書記叫來,你們爺四個一起上……」
張倩影又好氣又好笑,抱著他的腰回到屋子,關上房門,把王思宇放在床上,見他醉態可掬,就拿手撥弄著他的鼻子,玩了一會,便脫了衣服,進浴室放了水洗澡。
剛剛洗了十幾分鐘,就見王思宇光著身子,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一臉壞笑地從後面抱住她,一雙大手在她柔美的嬌軀上摸來摸去,張倩影俏臉緋紅,忙扳開他的手,低聲道:「乖,小宇,先洗澡。」
王思宇卻不肯,推著她那白生生的身子抵在側壁上,雙手捏著那對高聳的**,低頭就吻了下去。
張倩影揚起欣長白皙的脖子,嬌滴滴地叫了幾聲,雙手抱著他的頭,用力拉扯著,兩人在如絲的水幕中糾纏在一起,劇烈地喘息著。
王思宇伸手提起了她那條渾圓修長的左腿,架在肩上,奮力抵入,就站在牆邊動作起來,伴著他的動作,張倩影那小巧精緻的右腳跟急促地提起落下,沒過多久,她的身子便酥軟下來,甩動著濕漉漉的秀髮,嗲聲嗲氣地叫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的悸動中,她忽地把雙臂從王思宇的背上移開,十根蔥鬱的手指在牆壁上抓撓著,無意間,竟扯下了噴頭,噴頭跌落在地,水花四濺間,她揚起脖頸,戰慄著如血的櫻唇,發出勾魂奪魄的一聲清吟。
兩人在浴室里折騰了許久,又摟抱著倒在床上,鑽到被子里,胡天黑地瘋了起來,張倩影怕叫聲太大,只好叼著手腕,痛苦地低吟著,王思宇見狀,忙努嘴湊過去,兩人的嘴唇黏合在一起,一邊擁吻著,一邊搖晃著,正欲仙欲死時,耳畔忽地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聽大嫂陳洛華在外面喊:「老四,小影,來了,在爺爺的房間里談話,爸爸喊大家過去合影留念,你們快點來。」
張倩影喘勻了一口氣,嬌聲喊道:「知道了,這就來!」
王思宇望著她醉眼迷離,雙腮暈紅的美態,不禁心旌滌盪,忙回頭喊道:「大嫂,我們有急事,就不去了。」
陳洛華聽了,不禁訝然,忽地醒悟,莞爾一笑,忙低頭跑開,心慌意亂間,險些撞到迴廊側壁。
張倩影俏臉緋紅,蹙著眉毛道:「臭小宇,你倒是快點啊,來了。」
王思宇哼了一聲,舉著她的一雙美腿,噴著酒氣道:「多個,就算玉皇大帝來了,也得讓人家過夫妻生活啊。」
說完後,盯著那張嫵媚動人的俏臉,俯下身去,噙了她的香舌,繼續聳動起來,地動天搖間,大床上一時春色無邊,劇烈的吱呀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