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之後,賓館房間的大床上,出現了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即將成為西山縣縣委書記的王思宇,被公安局刑警大隊女幹警白燕妮同志剪著雙臂壓在床尾,而此時,他的右手還死死攥著一條雪白的浴巾,白燕妮就用浴巾把他的雙手捆了起來,氣哼哼地道:「臭法海,叫你不老實,這次要好好教訓你一次喲!」
王思宇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事實上,無論到了什麼程度,在剝掉女人衣服之前,都應該做好說服教育工作,尤其是對於這種會武功的美人,更不能太過大意,他撅著屁股向後拱了幾下,忍不住低聲抱怨道:「燕妮,太不像話了,你這是暴力執法!」
白燕妮抿嘴一笑,搖頭道:「對待你這種暴徒,就應該以暴制暴,不然會被你欺負死喲。」
王思宇哼了一聲,隨即眯著眼睛道:「燕妮,我最近琢磨著,要把你調出公安隊伍,如果你實在是喜歡政法系統,就去法院干吧。」
白燕妮微微一怔,隨即笑著湊過來,柔聲道:「怎麼,怕我會遇到危險?」
王思宇翻了個身,撅起嘴巴道:「煙!」
白燕妮先換了睡袍,這才把王思宇鬆了綁,幫他把煙點上,笑著道:「你要乖些,我就每天給你點煙。」
王思宇微微一笑,皺眉吸了口煙,低聲道:「燕妮,你認真考慮下,如果我調離西山,你跟不跟著我走?」
白燕妮蹙著秀眉,不解地望著他,柔聲道:「小宇,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王思宇張嘴吐了兩個淡淡的煙圈,不無感慨地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自從我參加工作以後,就一直在各地跑來跑去的,很少在一個地方幹得太久,說不上哪天,突然就調走了,在西山縣裡,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白燕妮眼圈有些發紅,咬了半天的嘴唇,怔怔地道:「有風聲了嗎?」
王思宇『嗯』了一聲,便皺著眉頭吸煙,不再吭聲。
白燕妮輕輕嘆了口氣,坐了起來,抱著雙膝望著雪白的床單,蹙眉道:「跟過去又能怎麼樣,你早晚會結婚的喲,到時候會有自己的家庭,我去了,不是在給你添亂嘛」
王思宇呵呵一笑,從後面抱住她,低聲道:「那你不用擔心,只要跟著我走,其他的事情,我都能處理好。」
白燕妮撇了撇嘴,搖頭道:「不去!」
王思宇皺著眉頭哼了一聲,仰頭嘆息道:「絕情的女人啊,漂亮女人最沒良心了!」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幾聲,把頭枕在他的肩上,水眸中略過一絲淡淡的惆悵,喃喃地道:「你啊,就是個大傻瓜!」
王思宇低下頭去,咬著她柔軟的耳垂,戲謔地道:「娘子何出此言?」
白燕妮拉了他的手,輕輕親了一口,側過俏臉,摩擦著王思宇的臉頰,柔聲道:「你這樣的男人,就像是一頭喂不飽的獅子,永遠都不會滿足的,以後會有很多的情婦,難到都要帶著走?」
王思宇伸手在她前胸上揉了揉,一臉壞笑地道:「那些你不要管,總之現在是商量,你答應了最好,不答應我就硬來,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你弄過去。」
白燕妮撅起嘴巴哼了一聲,轉過頭來,媚態橫生地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啊,就知道蠻幹,既然都決定了,還跟我商量什麼喲!」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著她躺下,掀開她的睡袍,把頭鑽了進去,望著睡袍中的無邊春色,剛要興風作浪,茶几上的手機忽地響了起來。
白燕妮氣喘吁吁地把他推出來,嘻嘻笑道:「臭法海,快去接電話!」
王思宇只好咽了口唾沫,翻身跳下床,來到茶几邊,摸起手機看了下號碼,見並不熟悉,就有些奇怪,接通後低聲問道:「喂,哪位?」
手機那端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王縣長,您好,我是招商辦的小劉,現在向您彙報一個突然情況,夏縣長出事了。」
見他說的嚴重,王思宇陡然一驚,忙舉著手機走到窗口,皺眉道:「小劉,你別急,慢點說,老夏怎麼了?」
小劉急慌慌地道:「王縣長,我們在閔江招商,晚上夏縣長出去做按摩,被太平區的警察抓了,他們態度很蠻橫,好像是要嚴辦。」
王思宇皺了皺眉,試探著問道:「那邊知道他的身份嗎?」
小劉遲疑道:「應該不清楚,夏縣長自己是沒有透露的。」
王思宇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道:「知道了,這個老夏,真是不像話,等他回來,我一定狠狠批評他。」
小劉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吞吞吐吐地道:「王縣長,事情好像很麻煩,夏縣長一時衝動,打了他們公安的人,而且,那女孩好像很小。」
王思宇微微一怔,皺眉道:「好像很小是什麼意思?」
小劉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是未成年的雛妓。」
王思宇登時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追問道:「強迫了?」
小劉忙搖頭道:「沒有,肯定是自願的,就怕進去以後改口。」
王思宇嘆了口氣,點頭道:「知道了,注意保密。」
小劉趕忙低聲道:「好的,王縣長。」
掛了電話後,王思宇氣得火冒三丈,隨手把手機丟摔沙發上,怒不可遏地罵道:「禽獸,蠢材,廢物,扶不起來的阿斗!」
白燕妮在床上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皺眉道:「小宇,夏縣長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惹得你發這麼大的火?」
王思宇嘆了口氣,強壓住怒火,把事情大略講了一遍。
白燕妮大吃一驚,趕忙柔聲道:「小宇,那還是快想想辦法吧,夏縣長那人並不壞,別真把事情搞大了,搞不好要判刑的。」
「最好抓起來判幾年,不然他這老毛病改不了!」
王思宇發狠地罵了幾句,重新坐到沙發上喝了幾口茶水,心情稍稍平復些後,也覺得應該趕緊運作,不然晚了怕是撈不出來,於公於私,他都不能眼看著夏廣林出事不管,醞釀了一會情緒,王思宇便摸起手機撥了號碼,給梁桂芝掛了過去,蔡文傑調走之後,在閔江市出了事情,也只能找這位老領導疏通了。
在聽了經過之後,梁桂芝微微蹙眉道:「王縣長,公安口那邊有些複雜,我說的話不見得頂用,試試吧,一會給你回話。」
王思宇忙笑著道:「老領導,有勞了,我們這位夏縣長,別的方面還好,就是生活作風不太檢點,要是因為這方面出了問題,把自己給搭進去,那還真是怪可惜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梁桂芝會意地一笑,低聲道:「等等吧,我先問下情況,要是沒做完筆錄,就協調一下,盡量請他們放人。」
王思宇這才鬆了口氣,掛了手機等消息,這時他也有些後悔,明知道夏廣林在這方面意志薄弱,容易犯錯誤,自己卻還縱容他,出事也在情理之中。
十幾分鐘後,梁桂芝把電話打了回來,有些無奈地道:「王縣長,現在問題很麻煩,你們那位副縣長打的年輕幹警在上面關係很硬,據說案子已經捅到市局去了,市局領導把口封死了,要求嚴肅處理,這種事情,對方的理由充分,要是咬死了,誰打招呼都沒用,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王思宇皺了皺眉,忙笑著說:「沒什麼,梁市長,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梁桂芝心裡也不是滋味,在公安口那邊吃了軟釘子,讓她覺得顏面掃地,此時心情也不是很好,就簡單聊了幾句,隨手掛了電話。
王思宇這回心裡是真沒底了,常委副市長的招呼都不聽,看來閔江那邊的情況還真是複雜,現在最怕的是對方連夜審訊,把案子辦死了,那就再難翻過來了,略一思量,王思宇便又給市局的副局長肖勇打了過去,可一連撥了三遍手機,都沒人接聽,這不禁讓他大為焦急,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站起身子,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白燕妮也緊張了起來,忙小聲地問道:「還是不成?」
王思宇『嗯』了一聲,皺著眉頭道:「他這是自作自受,嫖娼就已經不對了,還襲警,真是個老糊塗蟲。」
白燕妮嘆了口氣,搖頭道:「夏縣長可能是喝酒了吧?不然哪能做出這種舉動來。」
王思宇點了點頭,揉著腦門道:「應該是吧,他這人倒是離不了酒的,一個月起碼要醉上十幾天。」
正說話間,房門被敲開,徐子琪氣呼呼地走了進來,鐵青著臉坐在沙發上,怒氣沖沖地道:「王縣長,酒吧里有幾個女學生醉酒鬧事,把吧台上的酒都給砸了,帶頭鬧事那個女孩還威脅我,要讓我關門歇業,她說是副縣長家的女兒,她舅舅是縣委常委,她還是你的乾女兒,在西山的地盤上,沒人敢招惹她,現在還在外面鬧呢,你看著辦吧!」
王思宇險些被氣暈了,翻著白眼道:「什麼我看著辦,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
徐子琪砰地砸了下茶几,氣哼哼地道:「這些丫頭,也太不像話了,和鄰桌的幾位女客人吵了幾句嘴,就上去動手,都打成一團了,服務生過去勸架,結果被撓了,你那位乾女兒還拿著椅子把吧台砸了,搞得酒吧裡面亂糟糟的,我過去問話,她居然還指著鼻子教訓我,要讓我徹底歇菜!」
王思宇登時火冒三丈,抓起手機就往外走,白燕妮也猜出那女孩定然是夏小玉,便也下了地,但想了想,怕惹出閑話來,就沒有走出去,而是走到沙發上勸徐子琪。
徐子琪在聽說是熟人家的孩子之後,也消了一半的氣,但仍不依不饒地道:「不管怎麼樣,她也得包賠我損失,好幾千塊錢呢!」
白燕妮抿嘴一笑,嘆氣道:「你啊,前兒還說進的都是假酒,這時候倒值錢了。」
徐子琪『撲哧』一樂,起身道:「我得過去看看,王大縣長怎麼包庇他乾女兒。」
白燕妮苦笑道:「你就別添亂了,那孩子父親剛惹了禍,到現在還沒解決呢,這邊又鬧起來了,王縣長估計都要氣死了。」
徐子琪抿嘴一笑,斜眼望著白燕妮,輕聲道:「怎麼,心疼了?」
白燕妮伸手捶了她一拳,恨恨地道:「不許胡說喲,再亂說撕爛了你的嘴。」
徐子琪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王思宇上了樓後,正瞧見那幾位高中生都站在走廊里竊竊私語,而夏小玉小臉通紅,叉腰站在酒吧門口,拿著小手向對面戳來戳去,沖著幾個女服務生大聲嚷嚷道:「你們就是拉偏架了,你們向著那三八婆,我姐妹都吃虧了,你們必須得給個說法,不然別想再幹下去了!」
王思宇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站在樓梯口吼道:「夏小玉,你給老子滾過來!」
夏小玉登時一呆,轉頭望了一眼,忙灰溜溜地走了過去,吶吶道:「王叔叔,她們欺負人!」
王思宇沒有看她,而是瞪著向那幾個高中女生喝道:「都回家去,以後不許再混酒吧。」
幾個高中女生見勢不妙,忙低下頭去,沿著牆邊一溜小跑,騰騰地下了樓,夏小玉還極委屈地辯解道:「王叔叔,不怪我們!」
王思宇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卻見徐子琪已經走了上來,他皺著眉頭道:「子琪姐,給我找個地方,我好好修理她一頓。」
徐子琪咯咯一笑,搖頭道:「算了,都是孩子嘛,我也不跟她們計較了!」
「快去找!」王思宇扯著脖子吼了一句。
徐子琪嚇得身子一顫,趕忙轉身帶路,到樓下找了房間,讓服務台打開房門,她卻不肯進去,而是悄悄地溜走了。
王思宇擼起袖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把手機丟到茶几上,大聲喝道:「你給我過來!」
夏小玉撇了撇嘴,從門邊向前挪了幾小步,歪著腦袋站在茶几對面,斜眼望著自己的一雙皮涼鞋,不肯說話。
王思宇猛地一拍茶几,大聲喝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小玉撅著嘴巴道:「您走了以後,鄰桌的一個三八婆找彆扭,故意找茬打架,她和服務生熟,那些人就拉偏架……」
王思宇鐵青著臉打斷她的話,厲聲喝道:「那你就敢砸人家的吧台?」
夏小玉把頭轉向一邊,望著身側的寫字檯,有些不服氣地道:「誰讓她們拉偏架了,我頭髮都被人抓了呢,到現在還疼著呢!」
王思宇瞪著眼睛吼道:「閉嘴!」
夏小玉撇了撇嘴,不再吭聲。
王思宇又大聲質問道:「你還威脅人家關門,把你爸爸和舅舅都抬出來了,有這事嗎?」
夏小玉哼了一聲,拿手拂了拂秀髮,不肯說話,嘴唇卻一直在吧嗒個不停。
王思宇的火騰地又上來了,拍著茶几,大聲喝道:「說話!」
夏小玉轉過頭來,揚著漲紅的小臉辯解道:「你剛才叫我閉嘴的,我就不說!」
王思宇霍地站起來,隔著茶几,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大聲喝道:「行啊,夏小玉,翅膀還挺硬,居然敢頂嘴?」
夏小玉後退幾步,揚起下頜,滿臉不服氣地道:「我沒有,誰知道這酒吧是你罩著的,早知道我們才不來了呢!」
王思宇險些氣樂了,繞過茶几,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問道:「你和她們說是我乾女兒,有這事嗎?」
夏小玉嘻嘻一笑,歪著腦袋道:「我嚇唬她們呢!」
王思宇笑著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你也不用嚇唬她們,我同意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乾女兒了。」
夏小玉眨了幾下眼睛,迷惑地望著王思宇,有些期待地道:「真的?」
王思宇點點頭,把手往寫字檯方向一指,大聲吼道:「過去趴著!」
夏小玉一愣,遲疑著走了過去,趴在寫字檯邊,回頭道:「王叔叔,你不是要打我吧?」
王思宇哼了一聲,點頭道:「你說對了,乾爹這就管管你。」
夏小玉咯咯笑道:「那你就打唄,反正酒鬼爸爸也常打的,我都適應了。」
王思宇沒有吭聲,從腰裡解下皮帶,摺疊了攥在手裡,走過去啪啪地抽了幾下。
夏小玉哭喪著臉道:「乾爹,你還真打啊?」
王思宇哼了一聲,大聲問道:「夏小玉,以後還敢不敢胡鬧了?」
夏小玉卻又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雙手捧著臉蛋,搖著小屁股道:「乾爹,你生氣的樣子還挺嚇人的,比酒鬼老爸有殺氣。」
王思宇哼了一聲,又啪啪地抽了幾下,聲音雖響,他卻有點捨不得下手,總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夏小玉嘻嘻地笑了幾聲,就慢聲細語地喊道:「啊……啊……咿……咿……呀……呀……」
王思宇見她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居然還有閑心用手擺弄頭髮,不禁心頭火起,就不再吭聲,而是伸手按住夏小玉的後背,皮帶對著她的小屁股,如同雨點般地抽了下去。
夏小玉呆了一呆,轉頭望了一眼,看到王思宇發狠的模樣,也是一陣害怕,但卻不肯服輸,就咬緊牙關硬挨著,可沒過多久,終於忍受不住,眼圈一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抽泣了幾聲之後,她總算扭著小腰,哭唧唧地求饒道:「乾爹,別打了,疼,疼!」
王思宇沒有停下來,而是更加發力地打了過去,直到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才捏著皮帶走了過去,摸起手機,看了下號碼,趕忙接通,笑著道:「肖局,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攪你!」
肖勇笑著道:「沒什麼,剛才在洗浴中心,手機放到衣櫃里了,怎麼,有急事?」
王思宇抬頭望了夏小玉一眼,見她依舊趴在寫字檯上,聳動著肩膀哭個不停,忙用手捂住話筒,低聲道:「小玉,你回家吧,以後不許再胡鬧了!」
「噢!」夏小玉這次倒很聽話,緩緩地從寫字檯便站起來,轉過身子,沒有去看王思宇,而是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出門時居然還記得輕輕帶上房門。
見她走出房間,王思宇嘆了口氣,仰坐在沙發上,把夏廣林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隨後笑著道:「肖局,如果你在閩江市公安口有熟人,請務必幫忙說下,盡量把事情壓下來,不要搞大,至於被打的警員如果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這邊一定想辦法妥善解決。」
肖勇笑了笑,點了一支煙,神色輕聲地道:「好說,我這就聯繫他們那邊,保證把事給你辦了。」
王思宇聽他講話底氣十足,心中不禁一喜,不過穩妥起見,他還是笑著提醒道:「半個小時前,也請當地的領導幫忙疏通了一下,不過沒有奏效,那邊的態度好像有點強硬,肖局,有把握嗎?」
肖勇微微一笑,深深吸了一口煙,愜意地吐出幾個煙圈,很隨意地道:「放心吧,王大縣長,他們這點面子要是都不給,以後也別想到省城辦事了,總之,這事你不用操心了,就交給我老肖來辦,最遲明兒下午給你消息。」
王思宇這才放下心來,趕忙道謝,掛斷電話後,他將皮帶重新系好,推門走了出來,忽地一怔,卻見夏小玉可憐兮兮地蹲在牆角,抱著雙肩輕輕抽泣,王思宇皺了皺眉,心裡不禁生出一絲悔意,覺得剛才下手是太重了些,委實有些說不過去,就走了過去,低聲道:「小玉,怎麼還沒回家?」
夏小玉卻哭得更加厲害起來,過了半晌,她才抬起頭來,伸手抹了眼淚,慘兮兮地道:「疼,疼,乾爹,我走不了路咯!」
王思宇嘆了口氣,蹲下身子,拿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小玉,別使小性子了,乾爹知道你抗擊打能力強,快回去吧。」
夏小玉卻聳了一下肩膀,把臉扭到一邊,癟著小嘴道:「再能抗也沒用啊,乾爹,你打人太狠了,嗚嗚嗚……」
王思宇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便轉過身子,低聲道:「來,小玉,乾爹背你下樓,到了路邊你再打車回去。」
夏小玉搖頭道:「不回去了,我一步都不想走了,晚上就住在這裡好了。」
王思宇皺眉道:「那怎麼行呢,你一個女孩子家,哪能夜不歸宿呢,要是在外面過夜,媽媽該擔心了。」
夏小玉卻撅著嘴巴道:「沒事,這個時間段,她早就睡了,大不了我明天早點回去。」
王思宇板起臉孔,低聲喝道:「小玉,你可別任性!」
夏小玉抽噎幾聲,就扶到他的背上,哽咽著道:「不公平!」
王思宇背起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笑著問道:「怎麼個不公平法?」
夏小玉極為委屈地道:「酒鬼老爸在外面闖了禍,你把火都撒在我身上了,當然不公平!」
王思宇怔了怔,停下腳步,低聲道:「小玉,你都聽到什麼了?」
夏小玉抽噎道:「都聽到了,酒鬼老爸在外面嫖女人,被外地警察給抓起來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悄聲道:「小玉,這件事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講,尤其是媽媽,知道嗎?」
夏小玉遲疑了下,撇嘴道:「他要是以後不打我,我就不講出去,要是再敢打我,我就把他的醜事都說出來。」
王思宇苦笑著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小玉,不能這樣威脅爸爸,那樣哪成呢?」
夏小玉卻把頭扭到一邊,哼唧道:「瞧他乾的那事,才那麼小的女孩都去嫖,真是丟人!」
王思宇登時覺得一陣頭疼,便信口遮掩道:「沒有那回事,你肯定是聽差了,閔江那邊的警察其實是搞誤會了。」
夏小玉卻撇了撇嘴,搖頭道:「乾爹,你別唬我了,小玉的耳朵很靈光的。」
王思宇皺了皺眉,低聲道:「你啊,心思總用不到正地方。」
夏小玉抬手揉了揉小屁股,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又伸手攀了王思宇的脖子,輕聲問道:「乾爹,酒鬼老爸這次沒有事情吧?」
王思宇笑了笑,點頭道:「還算有點良心,知道擔心你爸爸了,放心吧,他肯定沒事的,估計明天就能放出來了。」
夏小玉沉默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酒鬼老爸這是老毛病了,我七八歲的時候,他在外面就有女人了,媽媽那時候天天和他打架。」
王思宇皺了皺眉,沒有接話,而是默默地背著她向下走,下樓梯的時候,恰巧遇到迎面而來的徐子琪。
徐子琪仰頭望了一眼,倒嚇了一跳,忙停下腳步,詫異地道:「王縣長,怎麼了這是,生病了?」
王思宇哼了一聲,低聲道:「剛才下手有點重了,估計是把屁股打腫了,她現在疼得走不了路。」
徐子琪嘆了口氣,從身上摸出車鑰匙,遞了過來,低聲道:「開車去送她吧,王縣長,你也真是的,怎麼能打人呢!」
夏小玉卻抬起頭來,滿懷敵意地瞪了她一眼,氣哼哼地道:「乾爹那是為了我好,不用你管!」
徐子琪微微一怔,隨即轉過頭去,啞笑半晌,才轉過頭來,笑著說:「你這孩子,還真有意思。」
夏小玉卻把臉扭到一旁,冷冰冰地道:「沒意思,被人用皮帶抽了幾十下,能有什麼意思呢!要不你也試試,看有沒有意思?」
徐子琪登時語噎,尷尬地笑道:「瞧,這孩子小嘴倒真厲害,一點不饒人。」
王思宇伸出手去,在夏小玉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低聲道:「小玉,別使小性子,還不趕快向子琪阿姨道歉?你砸爛了人家那麼多好酒,人家阿姨不報警抓你,都已經算寬宏大量了。」
夏小玉撅了小嘴,把小臉埋在王思宇的肩頭,不情不願地道:「子琪阿姨,對不起了。」
徐子琪忙擺手道:「小玉啊,沒關係,以後記得常過來玩,阿姨給你免單。」
夏小玉這才高興起來,忙抬起頭來,笑嘻嘻地道:「子琪阿姨,那真是太好了,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今兒喝多了點酒,剛才做過什麼事情都記不清了,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千萬別生氣啊。」
徐子琪忙笑著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蛋,點頭道:「小玉是挺招人喜歡的,我要是有這樣的干閨女就好了。」
夏小玉聽了,便繃緊了小臉,再沒了笑模樣,伸手在王思宇的後背上推了推,輕聲催促道:「乾爹,咱們快走吧,我都快困死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背著她走下樓,找到徐子琪的車子,開車送夏小玉回家。
夏小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直垂著頭,不住地呲牙咧嘴道:「疼,疼,快疼死了。」
王思宇轉頭望了她一眼,笑著道:「知道疼就好,以後記得好好讀書,不要在外面調皮搗蛋,不然乾爹還修理你。」
夏小玉做了個鬼臉,撇嘴道:「小氣鬼,收了你一百塊錢,就被打成這樣,真不划算!」
王思宇呵呵一笑,右手從方向盤上挪開,在她的小腦袋上摸了摸,低聲道:「小玉啊,到現在還沒認識錯誤,看來是白打了。」
夏小玉伸手摸了下屁股,低聲哼唧道:「乾爹,打人也是一種錯誤,你不是也沒意識到嗎?」
王思宇展顏一笑,搖頭道:「都是被你那酒鬼老爸給氣的。」
夏小玉愁眉苦臉地道:「我就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就是那可憐的小魚兒。」
王思宇哈哈一笑,見前方路口有家藥店,就把車子停了下來,下去買了一瓶紅藥水,回到車上後,就把藥水丟給夏小玉,低聲囑咐道:「小玉,睡覺前記得抹上,過兩天就好了。」
夏小玉『嗯』了一聲,拿著小藥瓶在手裡掂了掂,就丟到一邊,雙手捧腮,望著路邊閃過的街燈,怔怔地發獃,過了好一會,她才嘆了口氣,喃喃地道:「乾爹,問你個事唄?」
王思宇微笑道:「什麼事?」
夏小玉把臉轉過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輕聲道:「乾爹,那個子琪阿姨是你情婦嗎?」
王思宇嚇了一跳,忙低聲喝道:「小玉,別胡說八道,乾爹哪有什麼情婦。」
夏小玉撇了撇嘴,把腦袋扭到一邊,拿手指在車窗上胡亂地畫著,小聲嘀咕道:「切,就知道你不會承認的。」
王思宇轉頭望了她一眼,苦笑道:「小玉,乾爹說的是實話。」
夏小玉『噢』了一聲,轉過頭來,拉了拉王思宇的西服下擺,好奇地道:「乾爹,那你情婦是誰啊?」
王思宇皺了皺眉,面露慍怒之色,有些不耐煩地道:「都說了沒有,怎麼還問呢!」
夏小玉撇了撇嘴,眨巴著眼睛道:「這麼大的縣長能沒有情婦,誰信呢!」
王思宇眯著眼睛望著前方的路,漫不經心地道:「你這孩子,還真是欠揍!」
夏小玉哼了一聲,忽地拍了拍車門,大聲喊道:「停車!」
王思宇嘆了口氣,趕忙把車子停在一邊,皺眉道:「又怎麼了?」
夏小玉紅著臉囁嚅道:「我想尿尿!」
王思宇皺著眉頭道:「不像話,說話一點都不文雅,不是臭三八就是尿尿,哪像個女孩子。」
夏小玉卻白了他一眼,輕聲爭辯道:「男孩子也得尿尿啊,再說了,我說的是三八婆,不是臭三八,你講的話更不文雅。」
王思宇苦笑著搖了搖頭,閉了眼睛,有些無奈地道:「好啦,夏小玉,你可真能頂嘴,快下去吧。」
夏小玉卻搖頭道:「我不敢。」
王思宇笑了笑,打開車門站在車邊,低聲道:「這回總該行了吧,快去電話亭後面。」
夏小玉一路小跑了過去,半晌之後才走了回來,愁眉苦臉地道:「乾爹,真是奇怪了,一看到你的背影,我就尿不出來。」
王思宇無奈地擺了擺手,苦笑著道:「你不專心撒尿,總看著我幹什麼?」
夏小玉跺了跺腳,沒好氣地道:「都說了人家害怕嘛!」
「用不用乾爹把著你尿啊!」
王思宇說完之後,忽地覺得不妥,這話實在是太輕佻了些,他趕忙鑽進車子,低頭髮動車子,正襟危坐,不再說話。
夏小玉咯咯一笑,坐回車子,把門重重地帶上,笑著說:「那樣就更尿不出來了。」
王思宇咳嗽了幾聲,忙開著車子上了路,沒過多久,就開到了夏廣林家樓下。
下車之後,夏小玉沒有動,而是伸開雙臂,招了招手道:「乾爹,不成啊,疼得厲害」
王思宇皺眉道:「小玉,你剛才跑得不是挺麻利的嗎?」
夏小玉滿臉委屈地道:「剛才那不是想尿尿嗎?所以就不記得疼了,現在又開始疼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只好走過來,蹲下身子,不無感慨地道:「小玉啊,我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打了你一次,讓你折騰了一路。」
夏小玉嘻嘻一笑,點頭道:「知道就好,本大小姐哪裡是那麼好欺負的。」
王思宇背著她來到門口,輕聲道:「到地方吧,快下去吧。」
夏小玉卻把頭搖成波浪鼓,從衣兜里摸出鑰匙遞了過去,悄聲道:「乾爹,你要是把我背到卧室里,我就原諒你今天的暴行。」
王思宇皺著眉頭道:「不行,這可不行,成何體統嘛。」
夏小玉卻低頭往他的脖子里吹氣,小聲道:「沒事,老媽晚上吃安眠藥,睡得可死了,你就算把家裡都砸了,她都不會醒的。」
王思宇愕然道:「我砸你家東西幹嘛?」
夏小玉撅著嘴巴道:「不是老爸和我都惹你生氣了嘛,你砸了氣就全消了。」
王思宇無聲地笑了笑,用鑰匙開了門,背著她走了進去,夏小玉把門關了,就用兩條胳膊指引方向,王思宇脫了鞋子,徑直走進了她的卧室,把她輕輕丟在床上,笑著道:「這回總該好了吧?」
夏小玉卻搖了搖頭,把紅藥水丟給王思宇,趴在床上,搖著雙腿道:「把人家的屁股都打腫了,就這樣溜掉,是不是太過分了?」
王思宇皺眉道:「那你還想怎麼樣?」
夏小玉拿手指了指屁股,笑嘻嘻地道:「上藥唄!」
王思宇低聲喝道:「胡鬧,真是沒大沒小的。」
夏小玉卻咯咯地笑了起來,仰頭道:「乾爹,我的腿好看嗎?」
王思宇搖了搖頭道:「難看死了。」
「那你還看那麼久!」夏小玉把嘴巴嘟起來,滿臉不開心的樣子。
王思宇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好了,小玉,聽話啊,乾爹走了。」
夏小玉點了點頭,伸出雙臂,攀住王思宇的肩膀,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膩聲道:「乾爹,小心點開車。」
王思宇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下了樓後,回頭望去,卻見燈光之下,夏小玉正把頭探出窗外,向他頻頻揮手,王思宇也擺了擺手,這才上了車,緩緩將小車開出院子。
夏小玉洗了澡,回到卧室,呻吟著塗了藥水,就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元錢來,眯著眼睛看了半晌,便疊成了一個紙飛機,輕輕丟了出去,接著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自言自語地道:「這小乾爹,還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