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地,像是做了好多夢,有時是坐在船上,在大海中顛簸,有時是騎在馬背上,在草原上飛奔,有時則是坐在空空蕩蕩的教堂里,獨自發獃。
儘管雙眼緊閉,寧露在恍惚之中,仍然能夠聽到天使的歌唱,那純美的讚美詩划過天籟,在耳旁回蕩著:「耶和華是我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使我躺卧青草地,在安歇的水邊……」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世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度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人間,如同行在天上。」寧露眨動著睫毛,虔誠地禱告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蘇醒。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頭頂還掛著吊瓶,轉頭望去,王思宇正耷拉著腦袋,坐在床邊打瞌睡,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這是怎麼了?」寧露蹙起秀眉,輕輕翻了個身,卻感到一陣眩暈,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王思宇倏地驚醒,拿手在她前額上試了一下,輕聲道:「露露姐,還沒退燒,不過,已經好多了。」
「小宇,這是哪裡,醫院嗎?」寧露伸出舌尖,抿了下有些發乾的嘴唇,虛弱地問道。
「這裡是唐人街的華人醫院。」王思宇點點頭,拿過一瓶礦泉水,坐到床邊,小心地把她扶起,喂著她喝了幾口水,又輕聲道:「餓了吧?」
「是有點。」寧露感到腹中飢餓,就紅著臉,小聲地道。
王思宇把她扶到枕頭上,望著那張嫩白秀美的俏臉,溫柔地道:「好好躺著,別亂動,我下去打份稀飯,馬上回來。」
「嗯!」寧露點點頭,鼻子一酸,險些落淚,身在異國他鄉,忽然生病,守護在病床邊的男人,竟然是這位準妹夫,讓她在尷尬之餘,也有些心酸。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輕揮手,轉身出了病房,十幾分鐘後,就端來了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他又扶著寧露坐起,拿著小銀勺舀了稀飯,細心地吹了吹,送到她的唇邊,輕聲道:「小心點,別燙到。」
「我能行,自己來吧。」寧露遲疑了下,便羞澀地張開粉唇,像嬰兒一樣乖巧地吸.允著,沒過一會兒,腮邊就已紅透,忸怩道:「好了,小宇,已經飽了。」
「聽話,再多吃點,恢復了體力,才能好得快些。」王思宇像哄小孩一樣,又勸著她把粥喝完,吃了兩個雞蛋,才摸出紙巾,幫她擦了唇,扶著她躺下,拉上被子。
寧露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沒想到,你個大男人,還挺會照顧人的。」
王思宇笑笑,收拾好東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露露姐,照顧人有時也是一種快樂,看著美女喝粥,感覺就是不同。」
「有什麼不同?」寧露揚起俏臉,眨動著睫毛,好奇地道。
「唔,那是一種難得的享受!」王思宇盯著那張嬌艷欲滴的嘴唇,心裡痒痒的,暗自好笑,那種微妙的感覺,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哪能解釋清楚。
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妥,寧露就訕訕一笑,抬頭望著吊瓶,看著藥水一滴滴地滑落,不再吭聲,過了一會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下午醒來時,卻不斷有人敲門,過來探望寧露,這裡是華人醫院,病人也大都是華人,對國內的名人都很熟悉,寧露是首屈一指的明星,她來住院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一時間,門口圍了不少患者,有些甚至手裡還提著吊瓶,都想一睹芳容,王思宇以保鏢的身份,多次出來制止,卻也無濟於事,門前還是亂鬨哄的,就連醫生護士,都不能免俗,也紛紛過來索要簽名,合影留念,不勝其擾。
好在,寧露已經退了燒,雖然身子依然虛弱,卻沒有大礙,吃過晚飯,在寧露的央求下,王思宇又開了幾瓶葯,辦理了出院手續,扶著她上了一輛計程車,返回家中。
進了屋子,寧露早已香汗淋漓,嬌.喘連連,坐在沙發上歇了一小會兒,恢復了些體力,就進了浴室,衝過熱水澡,又躺在浴缸里,洗了泡泡浴,擦凈身子,穿著睡衣走出來時,發現王思宇已經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嘴裡發出輕微的鼾聲。
她悄悄走過去,把王思宇的一雙腿抬起來,放在沙發上,除掉拖鞋,取了毛毯,披在他的身上,又去廚房泡了茶水,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信手拿了一本雜誌,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半小時後,王思宇就醒了,翻身坐起,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微笑道:「露露姐,剛打了個盹,差點睡著了。」
寧露莞爾一笑,溫柔地注視著他,歉然道:「小宇,快回去休息吧,讓你受累了。」
「都是自家人,說那些做什麼。」王思宇把毯子拿開,伸了個懶腰,倒了杯茶水,喝了幾口,放下杯子,輕笑道:「露露姐,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就是睡得有些多,晚上倒精神了。」寧露優雅地換了個姿勢,把手中的雜誌丟下,拿手支起下頜,唇邊勾起一抹動人的笑意。
王思宇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還不到八點鐘,就笑著道:「那下幾盤跳棋吧,時間還早,我平時都是凌晨才睡。」
寧露嫣然一笑,柔聲道:「家裡沒有跳棋,我都是聽聽音樂,彈彈鋼琴,或者躺在床上看書。」
「那樣的生活很悶,應該多運動。」王思宇笑了笑,側過身子,不經意間,目光落在那雙纖長白嫩的美腿上,心裡就咯噔一下,忙把頭轉向旁邊,免得胡思亂想。
寧露站了起來,走到牆角的鋼琴邊坐下,轉過身子,有些難為情地道:「來到紐約這麼久,也沒怎麼出去逛逛,明兒有時間,咱們出處轉轉吧,不過,我是路痴,方向感很差,要是不打車,恐怕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思宇笑笑,善解人意地道:「露露姐,不必了,你現在身子虛弱,還是專心靜養吧,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沒關係,感覺好多了,明早肯定能康復。」寧露撫摸著琴鍵,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如水的鋼琴聲,便瀰漫開來。
王思宇用腳尖打著節拍,聽了半晌,就起身走過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旁,含笑望著那十根躍動的玉指,心情變得格外舒暢。
彈奏了一曲《藍色的多瑙河》,寧露輕吁了口氣,拿手拂動下烏黑的秀髮,柔聲道:「小宇,喜歡什麼曲子嗎?」
王思宇想了想,就笑著道:「既然大歌星有雅興,就唱首《十送紅軍》好了,記得以前在電視上看過一回,你唱得特別棒!」
寧露抿嘴一笑,就按動琴鍵,動情地唱了起來:「一送紅軍,下了山,秋風細雨,纏綿綿,山上野鹿,聲聲哀號叫,樹樹梧桐,葉呀葉落光,問一聲親人,紅軍啊,幾時人馬,再回山……」
歌聲纏綿悱惻,百轉迴腸,很快,王思宇就陶醉在這甜美的歌聲里,閉著眼睛,輕輕點頭,一曲終了,仍覺意猶未盡,而轉頭去望寧露,卻見她膚光勝雪,雙頰暈紅,美眸之中,也閃動著別樣的神采,明艷照人,不可逼視。
「歌美,人更美。」暗自嘆了口氣,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露露姐,這首歌你演繹得極好,讓人聽了,像是喝了甘醇的美酒,醺然欲醉。」
「哪有那麼誇張!」寧露莞爾,又抿嘴笑道:「小宇,你喜歡唱什麼歌曲?露露姐給你伴奏。」
王思宇咧了咧嘴,擺手道:「還是免了吧,我這嗓音,實在是唱不了歌的,跳舞還成,怎麼樣,賞光嗎?」
寧露吐了下舌頭,怯怯地笑了起來,搖頭道:「那怎麼成?跳舞可不行。」
望著她含羞帶怯,風情萬種的模樣,王思宇心中大樂,故意逗道:「為什麼不行?」
寧露橫了他一眼,嬌嗔地道:「哪有在家裡和妹夫跳舞的,那像什麼樣子,羞死了。」
王思宇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我倒覺得沒什麼,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難道還怕肌膚之親?要是按照老規矩,我昨晚抱你跑了三里路,還不得沉豬籠啊!」
「那可不一樣。」寧露臉紅了,轉過頭,咯咯地笑了起來。
見這位高貴典雅的美婦人,露出頑皮嬌憨的一面,王思宇心癢難耐,輕笑道:「怕什麼,大不了,以後讓霜兒也和啟明兄跳上一曲,免得我那位姐夫大人覺得吃虧。」
寧露拿手掩了唇,抿嘴笑道:「啟明是一定不肯的,他誰都不怕,就怕霜兒。」
「那就是他的問題了,和咱倆沒關係。」王思宇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走到酒櫥邊,拿了一支紅酒,打開後,滿了兩杯,舉起酒杯,笑著道:「露露姐,不跳舞也可以,喝杯酒總行了吧?」
寧露回頭望著他,笑吟吟地道:「不行,病還沒好呢,不能飲酒。」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酒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嘖嘖贊道:「美酒佳人,此夜妙哉!」
寧露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小宇,再說瘋話,我可向霜兒告狀了。」
王思宇笑笑,點頭道:「那不說了,快過來吧,少喝一點酒,對提高睡眠質量還是有好處的。」
寧露抿嘴一笑,轉過身子,又靜心彈奏幾曲,才裊娜地走過來,坐在沙發上,挑起高腳杯,晃了晃,誠摯地道:「小宇,來,露露姐敬你一杯,感謝你的悉心照顧。」
王思宇卻搖搖頭,放下杯子,嘿嘿地笑道:「露露姐,光口頭感謝可不成,要有實際行動。」
寧露微微一怔,蹙眉道:「什麼實際行動?」
王思宇搖動著酒杯,一臉壞笑地道:「很簡單,來喝一杯交杯酒!」
寧露斜睨著他,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哪有和大姨子鬧的,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死。」
王思宇豎起食指,向上一指,微笑道:「上帝不說,天使不說,哪個會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