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強輕輕推開楊玉煙,眉毛輕輕地往上一挑,楊玉煙的心一下就被糾緊了,就是這個表情,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就是這個樣子深深地迷住了楊玉煙,她在遙遠的北京經常做夢見到朱自強挑飛的雙眉,還有眼神里暗蘊的怒火,他在生誰的氣呢?是我惹到他了嗎?每次從夢中驚醒,楊玉煙就覺得苦澀無比,從理智上說,她不願意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愛,可是這種銘心刻骨愛戀怎麼可能甩得掉,朱自強太優秀了,由內到外,從小到大,要不是命運的打擊,朱自強肯定是大學裡的天之驕子!
心思顫慄的楊玉煙急忙道歉:「對不起自強,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朱自強確實有些生氣,老子累死累活,心裡倒是想把李碧葉給就地正法了,可也得要有時間啊,現在倒好,反而吃些乾醋來了,這算什麼事兒?擺擺手道:「算了,我沒什麼,就是工作太忙,你現在也看到了,我恨不得能長出八隻手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李碧葉真的沒什麼,你要是再這麼讓我背黑鍋,我哪天就真的把事幹了,免得被你冤枉!」
楊玉煙乖巧地點頭,無論她在學校如何出色,如何冷若冰霜,可在朱自強的面前,她還是那個有些羞怯的小女生。
「我聽碧葉說你經常十天半月的不回來,真的很累嗎?」
朱自強蠻不在乎地笑笑:「萬事開頭難,把開頭理順了,後邊就容易得多,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麼人?呵呵。」
楊玉煙看著朱自強飛揚的神情,心裡暗暗可惜:「自強,你不上大學真的太可惜了!」
朱自強正色道:「你信不信我比你們提前兩年拿到本科學歷?」
楊玉煙轉了幾下眼珠,馬上就明白過來:「你去報自考了?」朱自強嘴角的弧度加大,點點頭:「是的,我不僅要拿本科,還要去考研究生,嘿嘿,玉煙你可得加油哦!」
對於朱自強有些變態的學習速度,楊玉煙是早有體會,狠狠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趕上你的!」
朱自強笑咪咪地說:「現在正事談完,可不可以緩解一番相思之苦呢?」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楊玉煙滿臉通紅:「不…不要,我怕……萬一他們回來了看到不好……」
朱自強就是見不得楊玉煙這付羞赧的樣子:「咱們抓緊時間,半個小時搞定!呵呵,好玉煙,這幾個月我都沒那個那個,好寶貝兒,可想死我了……」
楊玉煙低下頭,輕聲道:「自強,你如果真的想要,今晚……」
朱自強趕緊正身道:「開玩笑,我說過要等到結婚那晚的,咱們忍住,你是不是怕手酸,這個……算了!說說你在學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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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沒死,兩刀也沒死,那雞就在陽台上四處蹦跳,洛永一下就急,不顧雞血亂濺,一把抓住了按在菜板上,使勁一刀就把雞頭剁下,李碧葉被嚇得啊地慘叫一聲,嘴裡嗚嗚大罵道:「洛永你不得好死,哪有你這麼殺雞的!」
洛永嘿嘿傻笑幾聲,嘴裡罵道:「這這個雞雞日的,老老子看你再再跳!」朱自強陽台的門外伸了個頭進來,看到滿陽台的雞毛雞血,苦著臉叫道:「洛永,你們殺只雞而已,不用搞得亂七八糟吧!」說完頭一縮,繼續回去陪他的小玉煙了,玉煙一直在不停地說,學北京人說話,講宿舍里天南海北的姐妹們,講教授們的怪癖,說著說著,外出買菜的人就回來了。
朱自強眼瞅著自己的屋子被幾人弄得到處雞毛亂飛,血跡斑斑,小雷更是興奮地跟洛永討論吃紅燒雞還是清蒸雞,楊玉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還沒拔完毛的雞,動手開始打理起來,小雷得意地奸笑幾聲,與洛永眉來眼去的閃人了,朱自強趁兩人不注意,腿一抬就每人屁股上賞了一記,小雷痛得眉毛眼睛擠成一堆,苦笑道:「恃強凌弱,非英雄所為!身為老大,欺負手下,非君子所為!」
洛永也跟著猛力點頭,嗯嗯聲援。朱自強賊笑道:「老子早非君子,所以對付不要臉的小人嘛,自然要無恥些,對不對?」
小雷精得跟鬼一般,趕緊拍馬屁:「老大千萬不要自貶身價,以你老人家的英明神武,給小的們樹立了千秋萬代的不朽形象,我們這輩子是望塵莫及,拍馬也別想趕得上你老的萬分之一啊。」
朱自強搖搖頭,無奈地說:「唉……好兄弟啊,虧得你們如此明白事理,看來我老人家一片苦心確實沒有白廢,要不,你們去把雞弄好了給我端上來,唉唉,我知道兄弟們的手藝了得,實在是委屈你們了。」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雷,小雷搓搓鼻子,臉臭臭地說:「舉手投降!太過分了,我這半分期每天晚上都跟人鬥嘴,那就從來沒輸過,你真不是人!」
朱自強嘿嘿陰笑幾聲,悄悄地靠了過去,小雷馬上舉手叫道:「哥,大哥!你是『巨神』好不好?我錯了!弟弟錯得離譜,錯得十萬八千里之外,我馬上就動手,玉煙嫂子你行行好,讓我來弄吧,不然我就快成死雞了!」
玉煙哈哈大笑道:「自強,你就別整人了,一邊聊去,別在這兒妨著我。」
當下兄弟三人閃到裡間去,小雷嘆口氣,指指外邊忙碌的兩個女人:「自強,形勢不妙啊!你沒來之前玉煙差點就沖回去了,要不是碧葉死勸活拉的,現在哪能見到人?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朱自強扁扁嘴,看著洛永一臉期待的樣子,忍不住就給這小色鬼一巴掌:「別當老子不曉得你在外邊亂搞的事,媽的!看你那點出息,就只會出錢嫖女人嗎?」
小雷驚訝地看了洛永一眼,拽拽眼前的傢伙問朱自強:「這……真的?永哥,改天把弟弟帶上開開洋葷……」
朱自強被氣得直翻白眼,這兩個傢伙真是沒救了,幸好吳飛不在,要不然三人行,肯定嫖娼結之,小雷臉皮奇厚地說:「自強,你倒好,兩個美女輪翻伺候,可憐我們當了快二十年的處男,慘慘慘啊,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朱自強笑著搖搖頭:「老子跟你一樣,玉煙嘛,我是捨不得現在就摘了,等到完全成熟時再說,至於李碧葉,噓……小聲點,她對我賊心不死,說是做最好的朋友,唉,只好隨其自然,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來去自由,去留隨心,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雷豎起大拇指笑道:「贊一個!這才是男人!」
朱自強眯著眼睛發笑,小雷從小到大最怕他這付樣子,心裡暗罵一句黃鼠狼,可轉念一想,老子不成雞了?
朱自強問道:「說說看,男人應該怎麼樣?」
小雷聽到這話題立馬就來了興頭:「咱們晚生了幾十年,不然一定要打日本鬼子,建功立業,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唉,可惜現在是和平年代,不打仗,沒得玩嘍,可惜了咱們這一身本事,嘿嘿嘿。」
朱自強搖頭道:「你呀,原來膽小如鼠的傢伙,才去半個學期就變得這麼憤青了,嘿嘿,看來大學真是個大染缸啊,不過你怎麼不學學那些勤學苦練的才子,偏偏跟一幫憤青在一起呢?算了算了,咱們不說這個,反正現在你跟玉煙在大學裡,要是不學點真本事出來,老子早晚收拾你!」
小雷臉色有些鬱悶,沉聲道:「自強,我現在很後悔去讀這狗屁的大學,裡邊學的東西全是沒用的,我的水利專業要在第三年才開始學,可這前兩年還是那些沒用的課本,想想就讓人喪氣。說說你這幾個月怎麼樣?」
朱自強看看洛永,兩人也是見少離多,沉吟了一下才說道:「算是基本上路了,官場里的機謀詐變還沒有涉及,現在主要是學習,你們也看到了,就是忙,忙得屁股冒煙,原先讀書的時候就沒想過工作是什麼滋味,現在真他媽要命。」
小雷笑道:「你不是吧,以你的腦袋還會叫苦?少在我面前裝了,要說難的話估計就是前三個月,現在嘛,我猜你早就得心應手了,是不是?」
朱自強苦笑道:「哪有這樣簡單,現在我也只是能勝任秘書工作,其他的言之尚早,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年國家正在調整,上上下下都在思考,但是我相信早晚會出現變化的。」
小雷道:「這點我在學校里也聽說了,有幾個教授還做出過分析,去年那次學潮引發了陣痛,現在可以基本肯定的是,國家一定會堅持走改革開放的路子,至於怎麼走,走向哪兒,用多大的力量,現在還看不出來,新的國家領導人會拿出一套什麼樣的法子?這些問題都需要時間來驗證。」
朱自強道:「小雷,看來這大學確實沒白念,起碼眼界開了,視野寬了,看問題也沒局限性了,這樣好,雖然現在面臨著很多問題,但是最主要的一個還是穩定,搞改革要是沒有個穩定的社會環境、穩定的政治環境,那就是一紙空文,滿嘴廢話。但是不管有多少問題,現在我覺得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在人!有的地方想甩開手腳大幹一番,可是又怕觸犯上邊的政策走向,有的地方還是堅持原來的路線,小搞小鬧,不痛不癢,可不管是大幹還是小干,最大的問題就是人的思想不統一,一把手當應聲蟲,二把手是銳意進取派,三把手是個以權謀私的傢伙,這樣一個地方的行政工作不亂套才怪!」
小雷接過朱自強的話,盯著朱自強的眼睛說:「所以全國上下都在等!等上邊的一句話?」
朱自強點頭道:「是的,等這麼一句話,等領路人指明方向,等他喊出號子,大夥要使多大勁,怎麼使勁,朝哪些地方使勁,就等他一句話。」
小雷突然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朱自強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太突然了,自己怎麼可能站在那樣的高度,但是小雷既然問了,朱自強也沒有不回答的道理,想了想,緩緩說道:「堅決些!大膽些!再放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