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圍坐在付雷的新家裡,說是新家,只不過一套兩居室,客廳小,一長兩短的長髮就佔了半邊屋子。曾阿茹耐不住朱自強和吳飛鬧,這會兒給四人徹好茶,悄悄摸到居室里上網。
幾人說笑一陣,付雷看氣氛差不多了,直直地看向朱自強:「老大……」這聲老大叫出來,吳飛和洛永齊齊動容,不明白付雷為何這樣稱呼朱自強。
付雷不理會二人,接著說:「還記得吳老爺嗎?當年小飛、小永和我跟著老爺學武,他老人家說,要我們將來跟著你,扶助你,看實你。我們三人富貴貧賤跟你掛著勾,這些年來,分分合合,各自都成長了,心性也變了。老大,我想問你一句,你還是不是原來的豬尾巴?」
沉默,客廳里靜悄悄的,從緊閉的房門中透出隱隱的音樂聲,曾阿茹正在聽流行歌曲。朱自強有些恍惚,先是管中昆說他變了,現在小雷也問他變沒有
「小雷,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不覺得自己變了,如果你們三人有什麼看法,就直接說出來,穿開檔褲、光屁股就在一起的兄弟,我如果真有行差踏錯之處,就指望你們提醒。」朱自強覺得壓力有些大,胸口就像悶了塊大石。
付雷伸著脖子,緩緩吐口氣,試圖釋放一下心裡的不暢:「老大,我從馬達書記死後說起吧,在你的心裡,馬達書記亦師亦友,你依賴他,學習他,尊重他。但是後來你去大江,先是見到了豬腦殼,接著發生了一連串觸目驚心的事件,這個我就不重複了。說說你對豬腦殼,如果是原來的你,絕不會主動去找他,更談不上提拔重用,但是你去了,跟他談心,許諾重用他,想把他收成心腹不至於在大江無依無靠。算落算盡,後來你反被他算計。再說你去省里,從中央黨校回來後,我以為你肯定會振作起來,跟原先一樣……可是你插入到白、蘇案件中,直接讓兩人倒台。再後來你進了省團委,做了曲高市長,從近幾年這一系列的變化中,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然,我沒有片面認為你是有心如此,機會擺在面前,有幾個人能抵住誘惑?我不是評斷你的對錯。你的本心,你的本性,你的夢想,你的為官之道,跟當初的朱自強有什麼不同?你變了,變成了追逐權力的政客,變成了戴上臉譜的戲子,變成了利益熏心的小人。你跟玉煙這麼多年的感情,同甘內苦,互敬互愛,但是你背叛了她,堂而皇之地把李碧葉收養起來,還為你生了兒子!你玩弄權術,把豬腦殼和豬肝送走,安慰自己不敢手刃手足,再反過來又標榜成大義滅親。然後利用領導對你的信任,以權謀私!你摸摸你的良心,你還算不算一個共產黨員?還是不是國家幹部人民公僕?你不貪不腐敗,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死在權力的利劍下,早晚會成為孤家寡人,眾叛親離!」
朱自強臉色陰沉,眉頭不停地跳動,吳飛拉著小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再說了!」
朱自強的額頭布滿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小雷這是誅心之言啊,緊緊地抿著嘴,沖吳飛擺擺手:「讓他說完。」
付雷很激動,洛永也很激動,昔日的好兄弟之間氣氛緊張,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顯得無比惶恐,付雷的話他聽不懂,但是在朱自強和付雷之間,沒有誰重誰輕的道理,兩人都是他的好兄弟。
付雷的嘴唇有些哆嗦,臉色青白不定,深深地吸口氣,付雷道:「自強,這些話從你到曲高上任之時我就想說了,一直拖到現在,後天是我結婚的大喜日子,不論你怎麼決定我們之間的關係,以後哪怕你不認我這兄弟,請老大一定要堅持喝完喜酒,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兄弟,永遠是我的老大。」
屋裡再一次隱入到沉寂之中,幾個大男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朱自強的腦子裡一直在嗡嗡迴響,付雷的質問,就像萬箭穿心,每個人都有兩個自己,一個代表正義和光明,一個代表邪惡和醜陋。當兩個自己勢均力敵時,就會妥協,互相安慰,互相推諉,彼此尋找借口。
朱自強看著自己的腳尖,他不敢看付雷的雙眼,小雷的眼睛裡有種東西讓他害怕,「小雷,你罵得好,也說得對。我變得膽小懦弱了,害怕失去擁有的東西,在保住眼前的地位時,又忍不住想得到更多的東西,慾望讓人瘋狂,慾望也讓人膽怯。馬哥跟我說,在黑暗中尋找光明,可是這些年我的所作所為已經偏離了太多。我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態,而是不敢面對……也許人成熟了,反而會患得患失,送走豬腦殼跟豬肝,我承認是私心,佔有李碧葉是私情。小雷,你跟管中昆時常聯繫嗎?」
小雷搖搖頭道:「沒有,是吳飛經常和我聯繫。吳飛,是時候了,你把你的事跟自強說說吧。」
朱自強疑惑地看著吳飛,他會有什麼事?
吳飛笑道:「我的事很簡單,在西藏當兵的時候,自治區黨委書記姓胡……」看看朱自強張大的嘴巴,吳飛得意地說:「很慶幸,我是胡總的貼身衛士,首長沒事的時候喜歡跟我聊天,我除了打魚摸蝦,就只有你們這幾個兄弟,而你又是最特別的一個,所以,從那時起首長就已經從我口中認識你。後來你去中央黨校讀書,還是首長親自點名的。本來不該讓小雷說這些話,說了傷咱們兄弟感情。這話原本應該由管中昆來說,可小雷不同意,他……我們都信任你!」
一波三折,這就是朱自強的心情,在他原先的認識中,吳飛只是個大頭兵,憨忽忽的只知道衝殺,從來沒想過小子也是個機靈人,更沒想過他在西藏當兵,竟然混到了首長衛士的地步!
朱自強撲過去,狠狠地掐著吳飛的脖子:「狗日的,你還有什麼瞞著我?快說!」
吳飛被他掐得臉色發紫,使勁地扳開他的手指,笑聲中帶著咳嗽:「咳……呵呵,咳咳,豬尾巴,老子從小……咳咳……到大的願望就是玩你,呵呵,你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男寵……呃……放手!要死人啦……」
朱自強惡狠狠地看向付雷:「還有你!跟著洋人造反?皮子癢了?這些年沒收拾你們,一個個都學著玩老子了是不是?眼看老子墜落腐化,不但不批評提醒,反而推波助瀾,特別是你!小雷,你別跑!老子讓洛永操你屁眼……」
付雷早就一溜煙竄進曾阿茹的房裡:「不跑是傻屄!老子是英雄,打死也不出來,我有老婆陪著,你們三人愛咋整就咋整。」
朱自強氣咻咻地瞪視著吳飛,洛永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忽閃兒閃地看著朱自強:「豬……豬…豬…尾……那個巴!」
「雞巴!早就說過不準叫老子豬尾巴!」朱自強轉身撲向吳飛,可憐的公安局長剛剛喘完氣還沒有回過神來,又遭毒手,朱自強沖洛永叫道:「洛結巴!扒了他褲子,把他扔街上去,老子想看看首長的貼身衛士當街裸奔!」
洛永「噢」地一聲嚎叫沖了上去,吳飛臉色就像川劇里的變臉,前一會兒還又紅又白,這會兒就一臉發青了:「老大!大哥,朱大爺,老子……我錯了我錯了!你有話儘管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是你貼心巴肝的奴才,我是你攻城拔寨的先鋒,大哥……放過我吧?為了小飛子下半身的幸福……」
朱自強和洛永兩人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來,付雷兩口子悄悄地打開房門,兩個頭,四隻眼看著客廳,付雷賊兮兮地笑道:「小飛子,你真他媽丟人!再怎麼說你也當過人民解放軍,完全經受不住革命考驗,老子鄙視你一萬年!」說完不等吳飛還口,呯地把門砸上。
吳飛滿臉悲憤地看著天花板,無比絕望地說:「完了,我的名節,我的操守,像太陽一般偉大的吳飛徹底完了,都是你……朱自強……你就是個惡魔!」
等幾人笑鬧得差不多了,付雷才悄悄地打開門出來,不過他一直緊緊地拉著曾阿茹,對朱自強幹笑道:「意外,嘿嘿,純屬意外,這完全是管中昆的計策,他說只能這樣『兵諫』才能敲打你,嘿嘿,看起來效果很不錯!老大,你回去慢慢收拾管大秘書長哦。看在小弟新婚燕爾的份上,你就暫且放我一馬。這個……我絕對支持你打倒萬惡的吳局長!」
朱自強才不管你什麼新婚燕爾,衝過去一把擒住了付雷,曾阿茹笑得直不起腰,她第一次感覺到老公的這幫兄弟們有多可……恨。
朱自強擒著付雷的脖子:「小王八蛋,是管中昆跟你親還是老子跟你親?你也學會吃裡扒外了,伙著外人來收拾老子,你新婚了不起是不?洛永!」
「到!」洛永暴吼一聲配合朱自強的氣勢。
朱自強正色道:「來了,把這奸人的衣服扒掉,讓老子驗驗是否真處男、完童身。」朱自強話聲剛落,之前還在沙發上哼哼唧唧的吳飛「嗖」地一下就跳起來:「我來我來!對付這種不法分子我是行家。」
三個如狼似虎的傢伙按住付雷,哪容得他反抗,曾阿茹已經笑不出來了,當付雷的內褲被扒下時,她已經尖叫一聲轉身沖回屋裡。
吳飛邪笑道:「老大,狗日的包皮還沒脫,看來還是原裝小鋼炮,要不要幫他整成炮灰?」
洛永笑嘻嘻地說:「沒……沒…老子……的大!」
朱自強也邪惡地笑道:「他後天不是要洞房嗎?咱們把這玩意打成癱瘓!到時看他怎麼樂?剪刀,石頭,布,誰贏了誰就崩一下!跟彈腦門一樣,別手下留情哦。」
洛永兩隻腿夾著付雷的左腿,一隻手按死了付雷的左手,另一邊是吳飛,朱自強則緊緊地捂著付雷的嘴,三人比劃幾下,輕聲開始了剪刀石頭布,結果是洛永贏了第一回,洛結巴興奮得兩眼放光,大拇指壓著曲起的中指,瞅准小鋼炮,猛地彈去,付雷痛得全身直哆嗦,不停地打擺子。三人嘿嘿哈哈地不停惡笑。
好不容易結束酷刑,付雷已經滿頭大汗,朱自強笑得無比迷人,輕輕摸著小雷的臉蛋:「親愛的雷,祝你新婚快樂!」
付雷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翻著白眼直喘氣:「此仇……不報,非君子!」
朱自強看向另外兩人:「怎麼辦?這仇算是結下了,為免夜長夢多,咱們再加把勁兒直接把他太監算了。」
吳飛無比正經地說:「有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付雷嚇得一哆嗦,這幾個變態流氓什麼事干不出來?哪還敢逞口舌之快,臉上換了一付乖寶寶的笑容:「大哥,飛哥,永哥,小弟少不更事,得罪之處還望哥哥們多多海涵,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弟弟玩真的哦。」
洛永指指壁柜上的醫用箱子道:「那…那裡邊……有有…紅花油……刺激!」
朱自強抬手就賞他一個響頭,嘴裡笑罵道:「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整?那紅花油抹上去,不腫都要擦腫。呵呵,還說你他媽是老實人,最淫蕩的就是你。」
洛永摸著頭嘿嘿傻笑,吳飛把嘴呶向曾阿茹的房間,小聲道:「一直在偷聽吶,自強,咱們先閃了,讓小婆娘幫雷子好好『按摩』一下。嘿嘿嘿……」
朱自強低下頭,腑在小雷耳邊道:「聽說口水功能好使,化血消腫,止痛止麻,你讓小茹試試……小心牙齒!」
「走嘍!」三條色狼怪叫著衝出了付雷家,看著打小兒到大的兄弟走人,小雷這才呲牙忍痛穿褲子,看著青腫不已的小弟弟,那怨氣實在是積得深,忍不住痛吼一聲:「啊……」曾阿茹聞聲衝出來,見小雷的樣子,兩人一時間羞得滿面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