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大勇打來電話,約我出去吃飯。
「都有誰呀?」我細心地問。
「有肖劍、錢剛、唐宋和丁劍英。」林大勇扯著破鑼嗓子不耐煩地說。
「找肖劍幹什麼?」我警覺地問。
「問問他遲小牧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錢剛和唐宋怎麼樣?我可好長時間沒見著他們了。」
「你從五月花公司撤出來,我都告訴他們了。」林大勇意氣用事地說。
「在哪個酒店?」我心馳神往地問。
「在東州漁港二部。」
我掛斷電話,讓楊娜一個人吃飯。
「別喝那麼多酒,早點回來!」楊娜叮囑道。
我一邊答應,一邊穿上外套推門出去了。
東州漁港是東州市最大的海鮮酒店,除總部外,還有兩個分部。老闆姓查,是個回民,因為都是回族的緣故,張國昌在世時是這裡的常客,查老闆便認張國昌為乾爹。自從認了乾爹後,東州漁港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很快就發展了兩大分部。東州漁港二部的生意比總部和三部的生意還火。「李張大案」後,東州漁港的生意一度受到影響。據說,查老闆通過馮皓搭橋又結識了薛元清,並認薛市長為乾爹,東州漁港的生意再度火了起來。
我走進包房時,林大勇、錢剛、唐宋、肖劍、丁劍英已經到了。林大勇點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要了一箱青島啤酒。肖劍與我和林大勇很熟,與錢剛、唐宋、丁劍英不認識,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便彼此稱兄道弟了。大家都是遲小牧的朋友,難免要問及遲小牧的案子。「肖劍,小牧死得太慘了,案子什麼時候能破?」丁劍英率先發問。
「案子已經有突破了,」肖劍英氣十足地說,「我們順著遲小牧手機最後打進來的那個號碼,順藤摸瓜,找到了手機的主人,這小子剛從大牢里放出來一年多,以前就是清福區一帶的地賴頭兒,曾因綁架罪被判刑,這小子有四個拜把子兄弟,那天勒死遲小牧和他女兒的兇手就是這幾個地賴。我們正在緝拿兇手,目前這五個人已有三個人落網。」
「這五個小子到底受誰的指使?對小牧下這等毒手!」唐宋氣憤地問:
「我們抓的三名歹徒一致供認是胡艷麗雇兇殺人。」肖劍斬釘截鐵地說。
「胡艷麗為什麼要對遲小牧下毒手哇?」錢剛憤懣地問。
「目前還不清楚,等胡艷麗落網就明白了。」肖劍將手中的煙掐滅說。
「這麼大個案子,而且是馮皓的老婆乾的,本身就是新聞點,老百姓議論得滿城風雨,東州的大小報紙卻一點消息都不報,不免讓人覺得蹊蹺。」我抱不平地說。
「這有什麼蹊蹺的,胡艷麗的身份特殊,誰願意捅薛元清的馬蜂窩呀!」林大勇呷了一口啤酒說。
「胡艷麗的案子背後看來很複雜呀!」丁劍英感慨地說。
「辦這個案子,我的壓力很大。市局的班子要求我們保守秘密,不許對新聞媒體透露一個字。」肖劍無奈地說。
「自從發生『李張大案』後,多虧有市委書記魏正隆掌舵,不然,東州的老百姓非鬧起來不可。這次銀街工程魏正隆和薛元清的分歧很大。薛元清為了出政績、上形象,一意孤行,致使群眾對政府的意見越來越大。」林大勇情緒激動地說。
「我看這屆政府還不如上屆,老百姓對上屆政府還是念念不忘。」錢剛感慨地說。
「錢哥,話不能這麼說,上屆政府畢竟是腐敗了。」我嘆息道。
「凡事都有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要一分為二地看問題。腐敗本身是可惡,但腐敗的責任不能全部由腐敗分子承擔。」丁劍英旗幟鮮明地說。
「劍英,你的意思是腐敗問題應該標本兼治,更重要的是從根兒上解決。」林大勇插嘴說。「本來嘛,沒有監督的權力,或者說形同虛設的監督,必然產生腐敗,人不是神,任何人在條件絕對允許的情況下,都可能犯罪。你說是不是劍英?」錢剛附和道。
丁劍英笑了笑未置可否。
一箱啤酒很快就喝光了,林大勇又要了十瓶。大家很談得來,難免多喝幾杯。
「大勇,聽說市政府把幼兒園拆了蓋澡堂子了?」唐宋饒有興趣地問。
「市政府幼兒園可是東州市著名的幼兒園,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我插嘴說。
「可不是嘛,我孩子就在這所幼兒園學習了三年。」林大勇無可奈何地說。
「聽說是薛市長的意思?大勇,你給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宋不依不饒地問。
「市政府原來的浴池臨街,辦公廳為了搞福利租出去搞成超市了。機關幹部對洗不上澡意見很大,嚷嚷著讓市政府重修澡堂子。意見反饋到薛市長那兒,薛市長說,反正市政府早晚要搬遷,先把幼兒園停了,改成浴池,等市政府搬遷後,再修個更好的幼兒園。這事就這麼定了。結果機關幹部的意見更大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把孩子送到哪兒好,為了找幼兒園直發愁。意見又反饋到薛元清那兒,他說,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孩子在幼兒園的機關幹部畢竟是少數,少數人服從多數人的利益,還是先修澡堂子吧。」林大勇說起來像講評書一樣。
「這薛元清簡直是農民。」肖劍聽後氣憤地罵道。
離開東州漁港二部,肖劍開車送我回家。在車上,肖劍鄭重地對我說:「雷默,我知道你和小牧好,小牧的死你很難過,小牧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向你保證,無論這個案子有多大壓力,我都會盡全力去破這個案子,為小牧和他女兒報仇。」
我聽了肖劍的話,心裡熱乎乎的,我提醒說:「肖劍,小牧這個案子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刑事案,這個案件的背景一定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