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仔細看了看地下管道的結構圖,從陳美琳所指的管道可以抵達聖約翰醫院病房樓下方,他點了點頭道:「馬上行動,留給我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陳美琳將結構圖列印出來,和張揚一起驅車來到地下管道的入口處,可是地下管道位於兩條主街的交界處,車水馬龍,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潛入還真有些麻煩。
張大官人的急智無疑是超群的,他將路虎停下,然後從懷中取出口香糖炸藥,摺疊後扔入車窗之中,和陳美琳一起迅速離開了現場,他們剛剛逃到安全的地方,口香糖炸藥就爆炸,進而又引起路虎車的爆炸,火光衝天煙塵瀰漫,一時間十字街口亂成一團,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有不少車突然剎車引起了車輛追尾相撞,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爆炸現場。
一輛大貨車剛巧停在下水道的上方,張揚和陳美琳兩人趁著混亂,鑽入大貨車底部,張揚移開地下管道的鐵蓋,陳美琳率先沿著扶梯爬了下去,張揚也隨後鑽入水道之中,重新將鐵蓋蓋好。
陳美琳剛剛落到實地便感覺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嚇得尖叫起來,轉身就撲入了張揚的懷中,張大官人擰開手燈一看,地面上全都是老鼠,他皺了皺眉頭,抓住一隻正往陳美琳頭頂攀爬的老鼠狠狠扔到一邊,頓時砸得血肉模糊。沉聲道:「跟我跑過去!」拉住陳美琳冰冷的小手,兩人沿著水道向前跑去。
倫敦下方的水道修建的極其寬敞,張揚過去在外國電影中曾經看到在下水道中開卡車的場面,他們現在所處的水道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小型轎車行駛在其中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陳美琳戰戰兢兢的跟著張揚跑過那段潮濕的路段,她始終閉著眼睛,直到聽不見老鼠的吱吱叫聲,方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看到自己緊緊握著殺父仇人的手,陳美琳慌忙甩脫開來。
張揚淡然笑道:「我又救你一命!」
陳美琳哼了一聲。
張揚用手電筒照了照前方,根據結構圖,他們在前方第一個分岔口向左轉,張揚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把我當成殺父仇人?我來歐洲考察,你又怎麼會知道?」
陳美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張揚道:「你並不知道實情,你父親當年捲入市長黎國正貪污案,為了幫助黎國正隱瞞犯罪的事實,他劫持了時任春陽縣長的秦清,他死於和黎浩輝的爭執,我雖然在場,可他並不是我殺的!這一點你可以去調查江城公安局的卷宗!」張揚在這件事上故意撒了謊,不過他並非怕承擔這個責任,他只是不忍心看到陳美琳永遠生活在仇恨之中。仇恨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張揚都看過太多因為沉浸在仇恨中不能自拔,最終走向毀滅的先例,陳祥義雖然罪有應得,可陳美琳是無辜的,張揚仍然記得陳祥義臨死前的話,他說自己沒傷害秦清,讓張揚不要傷害他的家人。
陳美琳一開始對張揚恨之入骨,可自從張揚把她從泰晤士河冰冷的水中救出之後,陳美琳心中對他的仇恨就沖淡了一些,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和張揚在一起,張揚的所作所為改變了她的不少看法,至少她已經認為,張揚這個人十分的磊落。不知不覺中陳美琳已經產生了動搖,難道事情真的像張揚所說的那樣,父親並不是死在他的手中,而是別人故意挑唆。父親死後,陳美琳長時間沉浸於悲痛之中,她從未想過父親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張揚剛才的話,讓她開始考慮這件事,考慮這件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黎國正貪污案早有定論,她並不清楚父親和黎國正之間的關係,如果父親真的是為了幫助黎國正毀滅證據,鋌而走險,違反法律,那麼父親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
張揚根據蚊子給他的手持設備測算著他們走過的距離,對照那張列印出來的結構圖,現在他們應該走到了聖約翰醫院下面的管道中,前方再度出現分叉。張揚停下腳步,和陳美琳一起看著那張結構圖。
陳美琳用手指在結構圖上勾勒了一下,低聲道:「我們從這條路線走,可以直接抵達病房樓下的停車場!」
張揚點了點頭,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的耳力極其敏銳,聽到不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腳步聲雖然輕微,可是他仍然聽到了。
陳美琳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有些詫異的看著張揚,張揚小聲道:「還有人在管道里!」
張揚並沒有聽錯,此時一支六人的英方特種小隊從管道潛入聖約翰的病房樓下,他們剛剛移動開上方的井蓋,就引發了爆炸。
整個地下管道劇烈震動了起來,陳美琳重重撞擊在張揚的身上,這次不巧撞在了張揚左肩的槍傷,張揚痛得悶哼一聲,好在爆炸聲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
火焰宛如一條巨龍般填塞了整個地下管道,向他們飛撲而來,張揚將陳美琳壓倒在地上,兩人的身體浸入污水之中,火焰貼著水面湧出,然後又迅速收攏。
當他們從水面下直起身來,陳美琳劇烈的咳嗽起來,張揚也被濃重的硝煙味道刺激的咳嗽了兩聲,他低聲道:「你有沒有事?」
陳美琳搖了搖頭。
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走去,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地面上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屍體,張揚數了數,大概有四具,不過從現場殘肢斷臂來看,應該不止這麼多人。他蹲下身,從一具屍體上取下衝鋒槍,陳美琳也取下一支槍,還撿到了五顆手雷。
陳美琳發現自從有槍在手之後,張揚不再走在她的前面,這廝表面上看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縝密的很,陳美琳低聲嘲諷道:「為什麼不在前面引路?是不是害怕我給你黑槍?」
張揚笑了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懷疑一切並不是什麼壞事!」他嘴上說的輕鬆,內心之中卻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乾媽羅慧寧還在歹徒的控制之中,陳美琳好像暫時放下了對他的仇恨,誰知道這丫頭心裡怎麼想?單憑自己的幾句話,就化解這殺父之仇,只怕很難做到。
空氣中充滿了屍體的焦臭味道,兩人來到剛剛發生爆炸的地方,爆炸引發了塌陷,不過上方還有一個孔洞,可以容納一個人的身體通過,張揚率先攀爬了上去,來到上方,確信沒有埋伏,方才用手電筒給陳美齡信號,讓她也跟了上來。
陳美琳上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部對講機,剛才的爆炸竟然沒有損壞這部對講機,裡面傳來急促的聲音,陳美琳聽了一會兒,低聲向張揚道:「歹徒就在大樓中,他向英國政府方面提出要在一個小時內將哈特將軍送上直升飛機,否則,就會炸毀病房大樓。」
張揚皺了皺眉頭:「有沒有說文夫人在哪裡?」
陳美琳搖了搖頭。
張揚拿出那張聖約翰醫院的建築圖,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聖約翰醫院地的最底層,這裡遍布管道,根據建築圖,他們向安全出口走去,途徑前方管道的時候,張揚停頓了一下,左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示意陳美琳停下腳步,然後他繼續向前走去。
一支扳手呼嘯著向張揚的後腦襲去,張揚閃電般抓住那隻手臂,一個背摔,將襲擊者摔倒在地上。陳美琳快步跟了上去,用衝鋒槍抵住襲擊者的腦袋。
襲擊他們的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中年人,他張開雙臂,做投降狀,藍色的雙目充滿了恐懼,顫聲道:「不要殺我……我……我是管道工……」
陳美琳的手指搭在扳機之上:「說,誰派你來的?」
張揚抓住那中年人的胸牌,一把扯了下來,對照了一下他的照片,低聲道:「沒錯,應該是工作人員!」
陳美琳道:「醫院有多少恐怖分子?」
那中年人顫聲道:「不知道!爆炸發生之後,我就躲在這裡,我聽新聞說,如果有人膽敢進入醫院,就會有爆炸發生,所以我一直躲在辦公室內,剛才的爆炸把我引出來的……」
張揚道:「問問他,電梯在哪裡?」
陳美琳將他的話轉述給那管道工。
管道工道:「全部斷電了,想要上去必須要爬樓!」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剛才貴賓是從三號電梯進入的!」
陳美琳道:「帶我們去!」
管道工點了點頭,帶著他們兩人前往地下停車場,從底層前往地下停車場這一段並沒有設置電梯,地下管道錯綜複雜,如果沒有這名管道工的引領,他們還真不好找到地方。
來到地下停車場的入口,管道工說什麼不敢繼續引路了,他顫聲道:「走上去,向右拐就可以看到電梯,我只能送到這裡了……」
張揚點了點頭,也不願為難他,和陳美琳兩人進入地下停車場。
看到四下無人,陳美琳再次打開對講機,從其中可以得到警方布控的一些消息。
對講機內英國警方仍然沒有放棄嘗試,他們繼續和特種隊員聯繫著,陳美琳看了看張揚,她在徵求張揚的意見,要不要和英國警方通氣。張揚搖了搖頭,他對英國人的能力不抱有任何信心,這次他要憑藉自己的力量解救羅慧寧。
因為害怕他們的行動會被歹徒察覺,所以他們留意地下停車場的攝像。在接近三號電梯的地方,無論如何也繞不過攝像鏡頭的監控。張揚抽出軍刀瞄準攝像頭投擲了過去,以他的武功,就算是一根飛針一樣可以擊中目標,更何況是這麼大一柄軍刀。
在張揚以為稀疏平常的事情,可在陳美琳看來卻是非同小可,軍刀準確無誤的擊中攝像頭,將攝像頭砸得粉碎,張揚隨後衝出去,撿起地上的軍刀重新插入鞘中。
陳美琳留意周圍,害怕攝像頭碎裂的聲音會招來敵人,可這樣的動靜似乎並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她緊跟張揚的腳步來到三號電梯口,張揚用軍刀插入電梯門的縫隙之中,撬開縫隙之後,利用雙臂的力量將電梯門拉開。
通道中回蕩著呼救聲,張揚向陳美琳道:「你在這裡等我,小心隱蔽起來,我上去看看!」
陳美琳點了點頭。
張揚進入電梯通道,他利用壁虎游牆術向上方攀爬而去。張大官人沿著筆直的牆壁高速行進,假如這一幕被陳美琳看到一定會以為見鬼了。
病房大樓的監控室內,一名身穿醫院工作服的男子靜靜坐在那裡,他的腳下躺著兩具屍體,鮮血流滿了一地。他的目光注視著右側的屏幕,屏幕上正顯示著3號電梯通道中的實時情景,他事先在3號電梯通道中安裝了紅外攝像機,雖然影響並不清楚,可是仍然能夠看清有人正在向電梯飛快的靠近,他緊緊皺著眉頭,這一幕實在不可思議,他想不通,人怎麼可以貼著牆壁行走,而且速度如此迅速。他撫摸著生滿花白鬍茬的下巴,低聲道:「想送死?成全你!」
張揚已經爬行到七層的地方,忽然看到緊貼牆壁的地方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張揚頓時意識到不妙,他鬆開雙手急速向下墜落,與此同時,緊貼電梯通道的一枚炸彈被引爆了,爆炸引發的衝擊波和火焰還在其次,炸彈周圍的水泥被炸開,無數水泥塊從天而降,如果是普通人,根本無法躲過這漫天落下的水泥塊,砸都被砸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