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內疚在於他無法給顧佳彤光明正大的愛,不但對顧佳彤,對秦清、對海蘭、對何歆顏、對胡茵茹都是一樣,隨著他來到這個時代越久,他對這個時代的道德觀和婚姻觀也變得越來越了解,他真正意識到自己給這些愛人帶來了很大的困擾,雖然她們都沒有主動提起過婚姻的事情,可並不代表著她們的心中不去想,每個女人都想有一個幸福的歸宿,秦清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仕途之中,海蘭看破感情事,何歆顏、胡茵茹致力於事業,而顧佳彤只說是因為上一段失敗的婚姻,對婚姻已經產生了恐懼,可張揚明白,這些全都是借口,她們都是為了避免給自己造成困擾,如果有可能,誰都想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和心愛的人共度一生,在這一點上自己無疑是自私的。
張揚的多情為他招惹了這麼多的感情債,這些感情債連他自己都不知怎樣還清,張大官人暗暗想道:「大不了以後找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蓋上幾座宅院,把愛人們全都帶過去,什麼狗屁婚姻法,什麼世俗眼光,老子全都一個靠字,我原本就是從封建社會過來的,我愛娶幾房就是幾房。」可這也只是想想罷了,他願意,別人未必願意,如果楚嫣然能夠接受他五彩繽紛的感情世界,兩人之間也不會上演一出分手事件了。
顧佳彤靠在張揚的懷中,沿著街道慢慢走著,路燈很暗,雪夜的街道上很少有人,可顧佳彤的內心無比溫馨,只要和張揚在一起,就是最安全最溫暖的地方,這個男人的胸懷可以為她遮擋一切。
「在想什麼?」顧佳彤輕聲問道。
張揚吸了口清冷的空氣,笑道:「我在想吃什麼?」
顧佳彤笑道:「你啊,大晚上的把我喊出來吃飯,居然還沒想起要吃什麼?」
張揚道:「東江你比我熟,你說上哪兒咱們就去哪兒。」
顧佳彤摟緊了他的手臂道:「這麼晚了,只有明西路的澳門豆撈還開業,下雪吃火鍋還是別有情調的。」
張揚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有情調。」
顧佳彤格格笑道:「真會說話,官當得越大,嘴巴越甜。」
張揚把嘴湊了過去:「讓你嘗嘗甜不甜!」
顧佳彤笑著逃開,張揚在後面追了過去,沒多久就把她追上,摟在懷裡,狠狠親了下去。
一會兒工夫,雪居然大了許多,地上房頂都積下了薄薄的一層,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天氣寒冷的緣故,顧佳彤的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就像熟透的蘋果,她牽住張揚的大手,輕聲道:「要是你能夠和我一起去美國多好,我們可以去時代廣場,可以去好萊塢,可以去阿拉斯加一起去看雪,可以去夏威夷去聽海。」顧佳彤的一雙美眸充滿了興奮的神采,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明星。
張揚笑道:「行,我答應你,等我忙完省運會的事情,一定情個大假,陪你去美國,陪你去看雪聽海!」
顧佳彤道:「一言為定。」
張揚樂呵呵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什麼馬都難追!」
因為下雪的緣故,澳門豆撈的生意也很冷清,張揚和顧佳彤挑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顧佳彤點菜的時候,張揚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羅慧寧打來的,她的聲音十分的親切:「張揚嗎?」
張揚聽到羅慧寧的聲音,內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自從得知文國權夫婦要來平海的消息之後,他一直都在想,羅慧寧會不會和他聯繫,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很看重這段母子感情的。
「乾媽……」以張大官人兩世修鍊的心態,此時也不由得有些激動。
羅慧寧輕聲道:「張揚,最近還好嗎?」
張揚笑道:「托乾媽的福,好的很!」
羅慧寧道:「明天上午我和你乾爸會到平海,在平海進行三天的考察,你要是有時間,可以抽空來東江和我們見面,實在不行到嵐山也可以。」
張揚道:「我就在東江,您到了之後給我電話,我第一時間過去見您。」
羅慧寧聽到張揚這樣說,心中感到一陣溫暖,她發現她和張揚之間的母子感情並沒有因為時間而疏遠,羅慧寧放下電話,此時文國權從一旁走了過來,低聲道:「這麼晚了,給誰打電話?」
羅慧寧笑了笑道:「張揚!」
聽到張揚的名字,文國權的眉頭動了一下,他在妻子的身邊坐下,輕聲道:「有日子沒見過這小子了,他最近在忙什麼?」
羅慧寧道:「去了南錫體委,在那兒當上了體委主任,目前負責平海第十二屆省運會的阻止承辦工作。」
文國權笑道:「他倒是挺能折騰的。」
羅慧寧道:「國權,其實張揚的品行不壞,他只是性情衝動了一些。」
文國權道:「我什麼時候說他的品性壞了?這小子真是能惹麻煩啊,秦鴻江的家事他也要過問,他把秦鴻江的外孫從秦家搶了出來,他憑什麼?秦家人不見了外孫當然不會放過他,還懷疑他和秦萌萌的失蹤有關係。」
說起這件事,羅慧寧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有些不悅道:「張揚帶走秦歡不錯,可秦家人始終沒承認秦歡就是他們的外孫,他們認為秦振東是被秦萌萌殺死的,之所以想要秦歡,目的是用秦歡作為誘餌要挾秦萌萌。」
文國權道:「那是秦家的家事,張揚也好,我們也好,全都是外人,我們不能去干涉別人的家事。」
羅慧寧道:「我不明白,秦振東是他們的兒子,可秦萌萌也是他們的女兒,老秦家為什麼要對女兒如此仇視?」
文國權道:「女兒殺了兒子,你讓他們怎麼面對這件事?」
羅慧寧道:「我總覺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文國權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別人的家事輪不到你去過問。」
羅慧寧道:「國權,我知道張揚在這件事上弄得你很難做,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乾兒子,秦家當初把他從江城新機場項目中踢出來,是不是有些公報私仇?他們給張揚難堪,我們的面子也不好看啊,你為什麼不幫著張揚說一句話?」
文國權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他拍了拍羅慧寧的手背,政治上的事情,很難解釋清楚,他的這一動作意味著不想說,就算說出來你也不會明白。
多年的夫妻,羅慧寧又怎會不明白丈夫的意思,她輕聲道:「我知道你也很為難,老秦在軍方很有影響力,你不想因為這件小事跟他傷了和氣,可是秦家在張揚的事情上做得的確有些過火。」
文國權拿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老秦的格局不會這麼低,這件事應該不是老秦親自出手,也許是他的家人。」
羅慧寧望著丈夫,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文國權道:「張揚闖入軍區大院,從秦家搶走了秦歡,這一連串的事情等於公然打了秦家的臉面,秦家當時保持了剋制,很大原因是因為張揚和我們之間的這層關係,在這一點上,我們站不住理,秦振東被殺,秦萌萌失蹤,秦家發生了這些事,他們肯定要找一個宣洩的對象,張揚很不幸成為了這個人,我承認,在江城新機場的事情上,我沒有做太多的干預,一來我不想和老秦傷了和氣,二來,這口氣他們始終是要出的,把張揚從江城新機場踢出去,我不吭聲,等於給足了他們面子,他們如果進一步再做出過分的事情,就是不給我面子,我也就有了干涉的理由,有些時候,讓年輕人吃點虧並不是壞事。」
羅慧寧沉默了下去。
文國權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張揚會這麼快就得到了任用,喬振梁果然很有一套。」
羅慧寧輕聲道:「你是說喬振梁任用了張揚?」
文國權道:「過去我以為他只是因為喬老的關係,仕途才走的如此順利,可現在看來,他的政治手腕相當的高明。」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聽到政治這兩個字我就頭疼,你那個兒子好好的突然想要轉業,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文國權道:「他真想轉業,就由他去,我考慮好了,讓他去新疆鍛煉幾年,在京城呆久了,已經成了溫室里的花朵,在這樣下去,他以後很難有什麼作為。」
羅慧寧驚聲道:「你真的要把他送到新疆去?你好狠的心,我們就兩個孩子,女兒女兒那個樣子,兒子你又要把他送到邊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說到這裡羅慧寧心中一陣難過,她甚至感覺到自己還不如普通人家過得幸福快樂。
文國權握住羅慧寧的手道:「慧寧,慈母多敗兒,我過去一直以為浩南很成熟,可是經過了秦萌萌的事情,我才知道他的感情如此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一個男子漢,為了感情消沉成那副模樣,這樣的孩子怎麼能夠成就大事?你剛才說過,小玲已經那樣了,我不想我的兒子也變成一個廢物,他缺少磨練,把他送到邊疆,離開京城這個安樂窩,讓他好好鍛煉幾年,我相信他會有所感悟。」
羅慧寧的眼圈紅了:「國權,我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文國權道:「孩子大了,該走的始終要走,並不是我們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此時文浩南回來了,外面的風雪很大,他脫下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笑道:「爸、媽!明兒您們不是要出行嗎?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羅慧寧看到兒子,不由得有些傷心,悄悄轉過身抹去眼角的淚痕。她這細微的舉動並沒有躲過文浩南的眼睛,文浩南走了過來,摟住母親的肩頭:「媽,你哭了?」
羅慧寧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正跟你爸談你轉業的事情。」
文浩南笑道:「原來是這事兒,爸,我考慮好了,接受你的建議,去祖國最需要我的地方,我去新疆!」
羅慧寧緊張的握住兒子的手臂:「浩南,你要是去了那裡,我好久才能見你一次。」
文浩南笑道:「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去新疆又不是去外國,你要是想我啊,一個電話我就飛回你身邊。」
羅慧寧道:「可你一個人去新疆,身邊也沒有個人照顧。」
文浩南道:「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都說維吾爾族姑娘漂亮,我去新疆給你帶來一個維吾爾族的兒媳婦好不好?」
羅慧寧忍不住笑了,可想著兒子就要遠離自己,臉上的笑容又馬上消失了。
文國權道:「趁著年輕出去闖一闖沒什麼不好的,不經歷風雨,正能擔當大任!」
南國的雪是溫柔的,潤物細無聲,說的是春雨,用來形容南國的雪也極為恰當。張揚端起酒杯,望著顧佳彤姣美的容顏,深情道:「祝你美國之行一切順利。」
顧佳彤笑道:「我明天就要去上海,在那兒辦理完事情,直接飛往美國,今年的聖誕節就在美國渡過了。」她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將杯中酒飲盡。
張揚道:「春節能夠趕回來嗎?」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估計回不來,我還要在美國參觀幾個大型藥廠,考察他們的設備,如果順利的話,元宵節以前應該可以回來,到時候我再陪你好好過節。」
張揚笑道:「只怕我還得排後,你還得陪你爸呢。」
顧佳彤道:「還好有明健陪他過節。」說起弟弟,她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常海心已經放棄和藍海合作,到底什麼原因啊?」
張揚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信息中心我已經放權給了她,可能是她覺著藍海不合適吧。」
顧佳彤意味深長的看著張揚道:「你和常海心之間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張大官人一臉錯愕,其實他拿捏出這種表情是為了掩飾心虛:「佳彤姐,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嗎?」
顧佳彤伸出腳在張揚的腳面上踩了一下,低聲道:「你敢說自己不是?」
張揚笑道:「我和海心是清白的,我和她是同學,我當她是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大官人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鑽到常海心被窩裡面的情景,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到現在仍然難以忘懷,只差那麼一點,他和常海心之間的關係只差那麼一點點。
顧佳彤道:「大概是明健把海心嚇著了,明健這小子感情上的事情從來都處理的不好,我本來以為他和柳延已經確定關係了呢。」說到這裡她抬頭看著張揚道:「你們男人是不是全都這樣?捧著碗里的盯著鍋里的?」
張大官人道:「都是共產主義惹的禍。」
顧佳彤啐道:「這跟共產主義什麼關係?」
張揚道:「能者多勞,按需分配,像我這種能力,要是按需分配,估摸著要給我配一支娘子軍,你說我是不是洪常青轉世啊?」
顧佳彤氣得踢了他一腳道:「少在這兒玷污我們的革命先烈,我看你,根本是封建思想作祟,如果有前世,你前世一定是個妻妾成群的大地主。」
張揚很認真的說道:「佳彤,我前世就是一醫生,我沒結過婚,真的!」
張大官人說真話的時候往往沒人相信,顧佳彤格格笑了起來,她夾了一隻涮好的基圍蝦塞入張揚的嘴裡:「你呀,從來不喜歡說實話。」
張大官人頗有些欲哭無淚,不是他不喜歡說實話,問題是他說實話的時候,別人總是當玩笑話聽,大隋朝那會兒,咱是醫生啊,未婚男青年,雖然時常醉卧美人膝,可咱張一針一直到死都沒結過婚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