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今天頗有收穫,首先和鍾林談妥了,由市二院在省運會舉辦期間給他們提供急救和醫療服務。鍾林這個人很熱心,他的熱心更表現在對社會活動的熱衷上。
鍾海燕聽說邱鳳仙是星鑽集團的總裁助理,對她是十分的感興趣,這也難怪,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金銀飾品呢?鍾海燕道:「星鑽在南錫也有專賣店,我去過幾次,裡面的東西都好貴。」
邱鳳仙笑道:「鍾小姐何出此言?」
鍾海燕道:「同樣的黃金飾品,你們的每克要比別家貴出至少二十元。」
鍾林有些好奇道:「是啊,我上個月給我老婆買了一條項鏈,同樣的重量足足比別家貴出二百多塊呢。」
邱鳳仙微笑道:「那你有沒有問尊夫人,她為什麼要選擇我們的飾品,而放棄其他品牌同樣重量的飾品呢?」
鍾林苦笑道:「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她喜歡吧。」
邱鳳仙笑道:「這就對了,同樣重量的金子,別家做出來,顧客看重的是金子本身的份量,也就是說黃金本身的價值,而我們星鑽做得是設計,我們比別家貴,是因為我們的設計和做工,這些都是附加值,也是商品最獨到最珍貴的部分。」
張揚感嘆道:「女人錢真是好賺啊!」
邱鳳仙道:「從張主任這句話就知道你大男子主義很嚴重,從骨子裡看不起我們女人。」
張揚道:「天地良心,我最看得起的就是女人,我認為這世上最偉大的女性,沒有她們,人類怎麼繁衍後代,我們的文明如何繼續?」
鍾林和徐光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邱鳳仙和鍾海燕都是見慣風浪的女人,張揚這句話說得有些露骨,不過還不至於讓她們感到難堪,邱鳳仙啐道:「你這個人果然滿腦子的封建思想,把我們女人只看成生兒育女的工具。」
鍾海燕道:「張主任,現在講究男女平等了,你可不能再用過去的觀點來看待當今社會,誰也沒規定女人必須要在家裡老實呆著生孩子。」
鍾林樂呵呵道:「這句話說得不錯,社會在不斷發展,男女的地位也在不斷變化,保不齊以後,女人主外男人主內呢。」
徐光勝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前兩天看得一個電影,講的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外國老爺們,因為心疼老婆,所以代替老婆懷孕,感受十月懷胎的辛苦。」
鍾海燕格格笑道:「怎麼可能,男人怎麼可能懷孕,他有沒有……」她本想說子宮的,可想想在場這麼多人,說出來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有一點鐘海燕忽視了,今天在場的三個男人都是醫生,張大官人雖然沒有醫生的身份,可前世那可是不擇不扣的神醫,醫生對這種話題自然不會忌諱。徐光勝道:「怎麼不可能,男人沒有子宮可是有大網膜,將受精卵種植在大網膜上一樣可以懷孕。」
邱鳳仙雙手合什道:「都說三句不離本行,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咱們還是別聊醫學話題了。」
鍾林笑了起來:「是啊,喝酒別聊專業。」
當晚的氣氛還是比較和諧的,邱鳳仙雖然和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她出色的社交能力起到了作用,加上還有一個交際花鐘海燕,酒場上一直談笑風生,開心不斷。
如果不是公安局副局長孟允聲的到來,這將是一次愉快的晚宴,可是這世上總是充滿了意外和插曲,孟允聲當晚出現並不意外,可是他的出現卻帶來了一個不快的插曲。
孟允聲前來敬酒的時候已經有些半醉了,他的身後還跟著河西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房新偉,孟允聲人還沒到,笑聲就先響起來了:「鍾院長、徐主任,我給你們敬酒來了!」
孟允聲並不是有意忽略張揚,如果他要是知道張揚也在房間內肯定不會過來敬酒,南錫市公安系統最近因為龔雅馨綁架案都弄得灰頭土臉,外面已經到處傳開了,公安局都是吃閑飯的,破案救人還不如體委,公安局內部都憋著一口氣,對體委充滿了怨念,首當其衝針對的就是張揚,孟允聲過去和張揚也打過幾次交道,不過都是因為張德放的緣故,他和張德放的關係很好,從孟允聲的角度來看,張揚這個人不怎麼厚道,當初張揚來南錫的時候,張德放給他接風洗塵,無論他張揚有什麼事,張德放總會給足他面子,可反觀張揚做事,好像在處處和張德放作對,這種人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孟允聲心裡很為張德放不值,酒精這個東西容易讓人麻痹,酒壯英雄膽不是毫無根據的。
孟允聲看到張揚,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張主任也在啊!」
張揚笑了笑:「孟局也在,真是巧啊!」
孟允聲笑道:「鍾小姐是我的朋友,作為朋友當然是要相互捧場,不能拆台是不是?」前半句話說的還像這麼回事兒,可後半句話就有些不對味了。
張揚只當他是隨口說出來的,並沒有多想,笑道:「孟局坐,一起喝兩杯。」
孟允聲挨著鍾海燕坐下來,他首先端起酒杯道:「鍾院長,我敬你,上個月我老岳父開刀,你照顧這麼周到,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表示一下,你總是不給我機會。」
鍾林笑道:「孟局,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說這些客氣話。」
孟允聲道:「是啊,朋友之間是用不著說客氣話的,但是朋友之間要相互尊重,相互給面子,你鍾院長給我面子我記在心裡,我孟允聲做事從來都是恩怨分明,別人對我一分一毫的好處我都記在心裡。」
張揚開始覺著有些不太對勁了。
徐光勝笑道:「孟局,你是個共產黨員,說話別這麼江湖氣。」
孟允聲笑道:「其實人活在世上,都是相互給面子的事情,我能處這麼多的朋友,就是因為我對朋友一個誠字,朋友給咱臉,咱可不能不要臉,你說是不是啊,張主任?」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誰都不是傻子,馬上聽出孟允聲的這句話很有針對性。
鍾海燕內心咯噔一下,她了解孟允聲,這個人和張德放走得很近,對張德放很忠心,平時為人低調,可是一沾酒膽子就天不怕地不怕,其實公安系統內部有很多人對張揚不滿,鍾海燕這裡平時的主要業務都是來自公安系統,她當然清楚,但是孟允聲這會兒的苗頭不對,有點借著酒勁公開向張揚發難的意思。鍾海燕感到有些害怕,她害怕不是沒有原因的,當初海天是怎樣倒下,段金龍為什麼會落到背井離鄉的地步,她是全程經歷過的。她比孟允聲更加的了解張德放,張德放絕不是一個一味隱忍的人,他之所以在張揚的面前保持退讓,是因為他惹不起張揚,而不是他看重和張揚之間的友情,張德放從來沒有把張揚當成過朋友,正如張揚也沒把他當成朋友一樣。
鍾海燕笑道:「孟局,你一來就探討這麼沉重的話題,聊點輕鬆的好不好。」她試圖轉移話題。
孟允聲也笑了笑,他倒了一杯酒,端起來沖著張揚道:「張主任,你是我們南錫的大英雄,是我們全體公安幹警學習的好榜樣,我敬你一杯!」
張揚早就聽出了孟允聲話中濃重的嘲諷意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張揚還是表現出很好的涵養,他端起酒杯,微笑道:「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的英雄,有句話說得好,時勢造英雄,不是你想當英雄,而是形勢把你逼到了這個位置上,你不去做,別人又做不了,還有人不願去做,如果這樣的話,這個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
孟允聲哈哈笑道:「說得好,張主任說得好,這世上哪有什麼英雄,都是他媽逼出來的!」
鍾海燕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變了,孟允聲是在罵娘啊!
張大官人仍然在笑,不過笑容中已經帶著三分冷意。
鍾林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主兒,看出形勢不對,慌忙打岔道:「都說不聊這些沉重話題了,咱們喝酒,難得遇到一起,大家同干一杯怎麼樣?」
張揚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望著孟允聲道:「孟局,你喝多了!」
現場一片寂靜,靜得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到,鍾海燕被這種寂靜折磨得快要瘋了,她甚至懷疑,自己和張揚是不是八字相剋,又或是做經營的時候,沒有找人看黃曆?為什麼每次和張揚的相遇總是要以不快收場?
孟允聲望著張揚,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喝多了才敢說實話……你是大英雄啊,我說錯了嗎?」
張揚笑道:「到此為止吧,趕緊回去休息,言多必失!」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場,依著張揚過去的脾氣早就一個耳刮子扇了過去。可以說今天他還是相當克制的,沒有當場翻臉,已經給足了孟允聲面子。
孟允聲道:「我這人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懶得在背後搞什麼手段。」
徐光勝笑道:「孟局,你是有些喝高了,我看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改天再聚!」今晚畢竟是他做東,他實在不想鬧得不快。
孟允聲道:「張主任,你不來當公安真是可惜了。」
邱鳳仙適時的站起身來:「張主任,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張揚明白她的意思,也跟著站起身道:「我送你!」,張揚並不是怕孟允聲,一個南錫市公安局副局長,他還真不會放在眼裡。
徐光勝看到張揚走了,慌忙追了出去。
鍾海燕不無怨憤的看了孟允聲一眼:「孟局,你這是幹什麼?」
孟允聲端起酒杯把那杯酒喝完了:「我就是看不慣某些人,仗著有些背景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沒親戚沒朋友,為了自己的政績不惜踩著朋友的肩膀往上爬。」
鍾林笑了笑,借口上廁所也走開了。
房間內只剩下鍾海燕和孟允聲兩個,鍾海燕嘆了口氣道:「孟局,你啊,今天是真喝多了。」
孟允聲道:「我不是喝多,我是為張局不值,交了這種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他站起身搖搖晃晃向外走去。
河西區公安局副局長房心偉在外面等著他,看到孟允聲出來,慌忙上前攙扶住他,孟允聲道:「你扶我做什麼?真當我喝多了?告訴你,我沒醉!」
房心偉笑道:「孟局,您可真敢說,剛才的那番話說得真是痛快。」
孟允聲道:「有什麼不敢說的?我怕他個鳥?不就是有些背景嗎?我一不想陞官,二不想發財,我才不怕他,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人的小人嘴臉,麻痹的,什麼東西!」
孟允聲湊在窗口向下望去,看到徐光勝正在送張揚,看情形他似乎想請張揚上車,可張揚謝絕了,和邱鳳仙一起上了一輛計程車。
房心偉道:「他和那個女的關係好像不一般啊!」
孟允聲皺了皺眉頭,忽然道:「跟上去,查查他!」
房心偉愣了一下,有些錯愕的看著孟允聲。
孟允聲道:「你沒聽明白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