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清的一席對話並沒有讓張大官人感到釋懷,他為喬夢媛的處境感到深深擔憂,尤其是上午的時候,安語晨打來了一個電話,喬夢媛已經向她表示,要出讓手裡的所有產業,作為安語晨一直以來的合作夥伴,她當然要首先通知安語晨知道。
張大官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可是他卻看不透掀起這場風雨的人究竟是哪一個?
中午的時候,張揚來到秋霞湖,在湖邊草坪上找到了在那兒享受陽光的顧允知,顧允知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服,盤膝坐在草地上,正按照張揚教給他的方法打坐調息。
張揚來到他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坐下。
顧允知睜開雙目,一眼就看到了這廝滿臉的迷惘,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道:「今兒怎麼有空?不用上班嗎?」
張揚道:「心裡亂糟糟的,所以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您這裡來了。」
顧允知道:「偉童說我這裡不在規劃範圍內,用不著拆。」說完這話他滿懷深意的看了張揚一眼道:「是不是你背後做了手腳?」
張揚笑了笑,他沒否認也沒承認,這棟秋霞湖的別墅不僅僅是顧允知的養老之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後院中藏著顧佳彤的衣冠冢,張大官人豈能讓別人驚擾佳彤的香魂。
顧允知道:「你教我的養氣方法真是不錯,我感覺最近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好了。」
張揚笑道:「爸,其實您的身體一直都很硬朗,就算在領導崗位上,多干五年也沒有任何問題。」
顧允知笑著搖了搖頭:「真要是那樣,我這一輩子就沒有時間休息了。對了,我聽說嫣然回來了,哪天請她過來一起吃飯。」
張揚道:「她也惦記著要來拜訪您呢,爸,要不今晚我就讓她過來蹭飯吧。」
顧允知哈哈笑了起來:「你小子,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啊,我們家的大廚去了江城,看來我要親自下廚了。」顧養養現在還掛著江城製藥廠董事長的職位,現在年終了,藥廠的情況已經完全好轉,她這次過去主要是論功行賞的。
張揚道:「沒事兒,咱們隨便吃點就行。」
顧允知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張揚搖了搖頭道:「喬家的事情您聽說了沒有?」
顧允知微笑道:「昨天夏伯達過來看我,說的就是這件事,你們這些人啊,怎麼儘是幹些杞人憂天的事情,走!去前面市場買點菜去。」
張揚開車帶著顧允知向附近的水產市場駛去。
本來張揚以為顧允知也不願談起這件事,可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顧允知道:「喬鵬舉的事情和明健的事情不同,明健是自己不爭氣,喬鵬舉卻是被人設計了。」
顧允知嘆了口氣道:「究其原因,還是我們這些國家幹部,忽略了對子女的約束,對他們過於放縱,才造成了這種局面。」
張揚道:「喬家這次是不是很麻煩?」
顧允知道:「張揚,這件事輪不到你管,你想管也管不了,很多人盼著政治風雨的到來,因為他們饑渴許久,如夏伯達,他認為這場風雨或許會給他的仕途帶來轉機,我對他的提醒是一個人的水性如果不好,就不要嘗試這種遊戲,這場政治風暴或許是平海前所未有的,打濕了鞋子並不可怕,就怕整個人被這場風暴吞噬的無影無蹤,卻連一個浪花兒都翻不起來。」
張揚道:「我只是不認同這樣的手段。「顧允知微笑道:「沒有人邀請你去玩這個遊戲,所以沒有徵求你認同的必要,任何政治遊戲都有規則,但是這種規則卻是在不斷改變的,張揚,實在覺著無聊,就來陪我聊天,你不用擔心任何事,你所謂的大事,對某些人來說,根本不算事,真正的政治高手,在戰爭掀起之後,一草一木在他的眼中都會有不同的利用價值。你所要做的,就是遠離風暴的核心,避免被別人當成可以利用的目標。」
顧允知的這番話讓張揚若有所悟,也只有在張揚面前,顧允知才會說這麼多的話。
喬振梁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他的表情早已恢復了昔日的鎮定,他的眼神充滿自信,彷彿在告訴別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事實上,喬振梁剛剛辦好和妻子的離婚手續。
省委秘書長閻國濤匆匆來到喬振梁的辦公室內,他的表情非常凝重。
喬振梁輕聲道:「什麼事?」
閻國濤道:「喬書記,你看今天的黨報!」
喬振梁接過報紙,閻國濤重點指出專題社論,上面的評論員文章就是關於領導幹部子女經商的問題,喬振梁一笑置之,他的內心卻沒有像他的表情那樣輕鬆,這篇文章,根本就是向他發起的檄文。
閻國濤表情謹慎的看著他,看到喬振梁的臉色並無異樣,這才小心翼翼道:「喬書記,最近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正在四處散播流言。」
喬振梁微笑道:「什麼流言啊,說給我聽聽!」
閻國濤笑了笑,他沒有說話,這就代表著不好說,不方便讓喬振梁知道。
喬振梁道:「有人想趁機搞事啊!」
閻國濤道:「喬書記,今晚政協禮堂的迎新年音樂會……」
喬振梁道:「計劃不變!」
「記者招待會……」
「計劃不變!」喬振梁鎮定自若道。
閻國濤準備離去的時候,喬振梁叫住了他:「孔源最近很活躍啊!」
閻國濤道:「喬書記,我一直都想跟您說這件事,這個人有些問題。」
喬振梁淡然道:「有問題不怕,拿出來在黨內討論一下,要給黨內的其他同志敲響警鐘,不要把我黨的寬容當成是一種縱容。「閻國濤內心一震,喬振梁終於要出招了,喬書記的手中究竟有多少牌,連閻國濤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一件事,孔源絕不是喬振梁的對手。
孔源正在為下班做出準備的時候,紀委書記劉釗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內,孔源笑道:「老劉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個鐵麵包公,這時候來找我幹什麼?」
劉釗笑了笑道:「沒什麼大事,剛好順路經過,所以就看你在不在。」
孔源道:「走,晚上我請你吃飯!」這兩天孔源的情緒一直都很不錯。
劉釗卻在他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有意無意道:「梁孜從國外寄來了一封舉報材料。」
孔源內心打了個激靈,不過多年的政治修鍊絕非一般,表面上沒有任何的異常,故意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女人不是畏罪潛逃了嗎?」
劉釗道:「可能是她覺著這麼走有些不甘心,所以又寄來了一份舉報材料。」
孔源道:「哦?想不到她對你們紀委工作這麼支持啊!」
劉釗道:「這份舉報材料有些地方涉及到您啊!」
孔源內心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可表情一點慌亂的跡象都沒有,他的鎮定功夫讓劉釗也深深佩服。孔源道:「涉及到我?我倒要看看她說我什麼。」
劉釗道:「東西不少,有文字,有照片,還有錄影帶。」
孔源一顆心突突跳了起來:「真的?你越說我越糊塗了。」
劉釗慢條斯理的掏出幾張照片擺在了茶几上,照片因為是偷拍,所以並不太清楚,孔源拿起照片,上面是他和梁孜赤裸相對的情景,這個女人果然狡詐,居然在和自己歡好的時候,留下了這些證據,孔源越想越恨,他淡然將那些照片扔到了茶几上:「有些像我啊,老劉啊,我看你還是送公安部吧,不查出背後是誰在詆毀我的名譽,我絕不罷休。」
劉釗提醒孔源道:「我的上級部門是中紀委啊!」他慢慢收回那些照片,離開時留下一句話道:「女人瘋起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孔源冷笑了一聲,在劉釗沒出門之前就把背影對著他,孔源的行為充分表明了對劉釗的蔑視,孔源知道向自己出手的人是誰,他在常委會上的言辭激怒了某個人,而現在他決定向自己出手了。
劉釗並不知道,這些照片對孔源來說並不陌生,孔源之前就已經看過,而且比這要多得多,最壞又能怎樣?孔源堅信自己只是作風上的問題,這次的政治鬥爭中,他已經被別人定義為死士,所謂死士,註定就要犧牲。但是他的犧牲遠沒有那麼慘烈,他的犧牲會有回報,孔源是個精明的人,他將一切的利弊權衡之後,方才做出的抉擇。劉釗雖然拿出了這些照片,同樣證明劉釗缺乏最有殺傷力的證據,對自己下手,他還不夠資格。然而劉釗的行為卻激怒了孔源,這一戰,他無可迴避,既然選擇了戰鬥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他雖然只是一個犧牲品,但是喬振梁也不會是最後勝利的那一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