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國被殺的事情震驚了整個北港,張大官人當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就覺著這件事並不意外了,奪妻之恨,殺父之仇,潘強不惜鋌而走險殺死馮敬國並不奇怪。
這件案子很快就查明了真相,不過潘強在殺人之後已經逃之夭夭。這件事被傳出了很多的版本,因為恆茂商務起源於濱海,丁氏兄弟在濱海的名聲很盛,所以他們家的事情自然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張揚返回濱海之後,和程焱東共進午餐的時候,連程焱東這位剛剛上任的公安局長都提起了這件事。
張揚道:「我還專門參加了他們的婚禮,想不到馮敬國居然是個短命鬼,新婚之夜就被情敵給殺了。」
程焱東道:「潘強和程焱東是情敵?」
張揚淡然笑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天潘強的確很痛苦,看得出丁琳也不開心,只是我沒想到潘強居然會去殺人。」
程焱東道:「槍殺,潘強當晚攜帶武器去了白島,你應該感到慶幸,他沒有在婚宴上大開殺戒。」
張大官人不屑道:「如果他敢在婚宴上動手,我當時就廢了他,興許馮敬國就不會死。」
程焱東道:「張書記還是那麼的勇猛強悍!」
張揚笑道:「你別說我,那名幹警被槍擊的案子查明了嗎?」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沒有,連他自己也沒看清當時的具體情況。」
張揚道:「你來也有幾天了,對濱海的情況怎麼看?」
程焱東道:「濱海這邊的治安太混亂,僅僅在這個月已經發生了三起惡意傷人案件,搶劫盜竊更是數不勝數。」
張揚道:「濱海的情況非常複雜,根據我了解到的一些情況,這邊走私犯罪猖獗,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應該不是民間,而是因為上層出了問題。」
程焱東低聲道:「你是說問題來自於濱海領導層內部?」
「也可能來自北港!」在程焱東面前,張揚不必有什麼忌諱,可以暢所欲言。
程焱東的表情顯得相當凝重,雖然他剛剛來到濱海,對這裡混亂的治安狀況已經有所認識,其實在他來此之前,就做好了要陪著張揚打一場硬仗的準備,張揚叫他來這裡,絕不是想多一個酒友,張揚這個人看似玩世不恭,可做起事來卻人真的很,以程焱東和他共事的經歷,知道張揚是個辦實事的人,而且魄力奇大,膽色過人,程焱東在公安系統多年,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對於濱海這座縣城,他的總體感覺和張揚一樣,這裡的走私猖獗必然和濱海領導層內部有關。他雙手握住茶杯,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道:「這場仗不好打!」
「好打我就不把你請來了!」
「你想怎麼做?」
張揚道:「暫時按兵不動,我們剛剛來到濱海,別人對我們肯定會非常警惕,這段時間做事一定會非常的小心。」
程焱東道:「你是不想打草驚蛇?」
張揚道:「最嚴重的問題,我們放在最後再抓,我來了雖然沒幾天,可是很多人都說我喜歡做表面文章,既然如此,我們乾脆就滿足大家的心愿,多做一些表面文章。」
程焱東笑道:「你打算迷惑他們?」
張揚道:「只有他們麻痹大意了,我們才有抓住他們的機會!」
程焱東道:「你打算從哪裡入手?」
張揚道:「我來濱海之前已經得到一個可靠的信息,濱海撤縣改市的事情已經開始論證,我打算將這件事作為近期工作的重點,以此為契機,在濱海全縣範圍內進行一次全面整治,主要是針對縣城面貌和交通狀況,其中社會治安和文明環境的治理會重點提出。」
程焱東道:「真的?我一點消息都沒聽到。」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張揚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他的消息當然要比自己靈通的多。
張揚道:「我翻看過一些材料,其實之前濱海就有撤縣改市的打算,只可惜當時在報批國務院的時候被卡了下來,現在我們重新開始這一工作,治理濱海,還有比這更好的理由嗎?」
程焱東笑道:「還是張書記有辦法。」
張揚微笑道:「這次撤縣改市必然成功。」
程焱東看到張揚充滿信心,知道他十有八九已經從文國權那裡得到了確切消息,否則不會把話說得那麼死,程焱東道:「我聽說你來到濱海之後,一次常委會都沒有召開過?」
張揚笑道:「不錯,開常委會幹什麼?聽他們發牢騷嗎?我剛來濱海,不了解一些情況,開會說什麼?」
程焱東笑道:「張書記深謀遠慮啊!」
張揚道:「焱東,你少拍馬屁,什麼時候學得這壞毛病。」
程焱東道:「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對了高廳的兒子你打算讓他去哪裡?」
張揚道:「是高廳把他硬壓到我頭上,這個高廉明做事有頭無尾,過去在南錫我已經領教過他了。」
程焱東笑道:「他畢竟年輕,而且也沒有什麼工作經驗。」
張揚道:「讓他先跟著你,去基層鍛煉幾天,一點實際工作經驗都沒有可不行。」
程焱東道:「你讓他當公安?」
張揚道:「我準備把他塞到檢察院,不過,那得問問高廳的意思,你先讓他去市場派出所掛職!」
程焱東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張揚的意思,他笑道:「聽說你在汽車交易市場遇到了一場風波,市場所的所長孫鑫還因為這件事被免職了,原來你早就準備讓高廉明去頂他的位子?」
張揚道:「高廉明有那個本事嗎?所長你隨便挑一個,高廉明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給他掛個警務室的小頭目,讓他在那邊先適應幾天。」
程焱東微笑道:「咱們可說好了,你不能把他就這麼賴我身上了。」
張揚笑道:「你怕什麼?他爹是省公安廳廳長,有了高廉明這張牌,你在濱海盡可以大顯身手,出了事情,把小高推出去頂雷。」
程焱東道:「高廉明要是知道交了你這種朋友,準保要吐血。」
張揚看了看時間,起身道:「不聊了,我得抓緊時間開個緊急常委會了。」
市委辦公室主任提前一個小時通知濱海縣各位常委來省委開會,張書記有大事要宣布,幾位縣委常委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今天這位書記是不是抽風了,來了十多天都沒想起開會,怎麼突然就想起來了,而且風風火火的說開就開,到底是年輕人,幹什麼事情全憑激情,讓人捉摸不透。
雖然常委們普遍在心中腹誹著,可每個人對張書記來後主持召開的第一次常委會也是非常重視,幾乎所有人都提前十分鐘就來到了會場,素來準時的縣長許雙奇也提前了五分鐘,雖然他在心底對這位年輕書記不怎麼感冒,自然更談不上尊重,可在表面上還是要做些樣子,提前來也是一種禮節性的表現。
準時到來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縣委書記張揚,他來到會議室的時候,其他常委都已經到了,張大官人笑眯眯的走了進去,樂呵呵道:「大家都來了,這麼早,不是通知三點半的嗎?」
其他十位常委目光都望著張揚,許雙奇道:「今天是張書記來到濱海的第一次常委會,所以大家都很看重。」
張揚笑道:「第一次嗎?我還真沒注意。」
他在主席位上坐下了,跟著他過來的傅長征把會議要用的文件放在他面前,然後去角落坐了。
張揚拿起自己帶來的茶杯喝了口茶,這是最近才養成的毛病,本來張大官人看到其他領導這樣挺不順眼的,可後來發現,隨身帶著茶杯還挺方便,不但隨時可以解渴,而且在沒話說的時候能夠起到轉移注意力,調整思維的作用。這一開場就喝水可不是因為他沒話說,而是為了潤潤嗓子。
張揚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剛來濱海,對縣裡的情況還不熟悉,所以在工作方面基本上是延續過去的路線,黨務方面多虧了老劉,沒有你,我們的黨務工作不可能搞得井井有條。」他微笑望著縣委副書記劉建設。
劉建設慌忙笑著道:「應該的,應該的。」心中卻很是納悶,這貨還不談工作嗎?這次的常委會難道是感謝會嗎?
張揚又道:「政府工作方面多虧了許縣長。」
許雙奇也道:「應該的!」政府工作本來就是他的本分,你張揚謝我幹什麼?你忘了自己是搞黨務的!
張揚的目光環視在場的十位常委道:「其他同志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在我來到濱海期間,在我中途去北港期間,工作上都做到了兢兢業業,盡職盡責。」
這些常委心中都泛起了嘀咕,這廝真是沒話找話,早知道這樣的常委會,不開也罷。
可張大官人隨即就拋出了一顆深水炸彈:「經過我對濱海這段時間的了解,和慎重考慮,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說到這裡,這廝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關鍵時候賣關子,卻把所有常委的目光成功的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