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洪剛苦笑道:「這次去東江,宋書記指出北港的治安比較差,犯罪率在全省居於第一位,我也就是將宋書記的這些話轉述給項書記,沒想到他馬上就做出了嚴打的決定,鬧得整個北港風聲鶴唳。」
張揚已經猜測到蔣洪剛的來意,如今的張揚早已不是昔日剛入官場的那個毛頭小夥子,不會因為蔣洪剛的挑唆而加入戰團,項誠最近已經很少惹他,對於北港的政局,張揚也聽說了一些,蔣洪剛和項誠鬧得很僵,項誠最近的一連串舉措都是在針對他。
張揚道:「上行下效,看來我們濱海也要整頓一下社會秩序,呼應一下市裡的大勢了。」
蔣洪剛道:「老弟,這次的調整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不表現的積極主動一些,恐怕……」下面的話蔣洪剛沒說,留給張揚自己去體會,他就要製造危機感。
張揚道:「蔣書記,我現在哪還有時間考慮那些事情,單單是濱海就夠我忙活的了。」張揚並不是明哲保身,更不是怕事,但是讓他為蔣洪剛而加入和項誠這幫人的鬥爭,張大官人沒那心情,在省委大院見到蔣洪剛的一幕留給張揚很深的印象,蔣洪剛是個做官的人,絕不是一個做事的人,蔣洪剛想利用他登上北港市委書記的位子,但是在張揚的眼中,北港只是他漫長人生的一個中途小站,他不可能因為自己人生的列車經行到這裡,就幫著別人安排站長的位置,如果讓宋懷明知道他介入這種毫無意義的政治鬥爭,肯定會斥責他多管閑事。
這次前去東江的時候,宋懷明就專門叮囑他,好好將濱海的事情處理好,專心保稅區的建設。
張揚之所以表現出如此消極的態度還有一個原因,他不喜歡被別人利用,蔣洪剛想借勢於宋懷明的意圖很明顯,現在蔣洪剛和項誠一方關係鬧到最差的時候,他想通過常委這件事作為誘餌,引張揚跟他站在統一戰線,共同對付項誠。
蔣洪剛明顯有些病急亂投醫,他錯誤估計了北港市常委對張揚的吸引力,也小看了張大官人如今的政治覺悟,聽到張揚委婉拒絕他的這句話,蔣洪剛感到臉皮發熱,他意識到自己的意圖被張揚看穿了。身為一個上級領導屈尊移駕,居然向一個年輕下屬求助,蔣洪剛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在遭到張揚的婉拒之後,蔣洪剛覺得灰心羞辱,他自問對張揚不薄,可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廝居然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官場上果然沒有任何的人情可講。
蔣洪剛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不過他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也對,呵呵,保稅區的工作的確很忙。」
張揚既然不願和他站在統一戰線,蔣洪剛自然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這時候他方才意識到自己來找張揚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道:「壞了,我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約會,我怎麼給忘了。」
張揚有些同情地看著蔣洪剛,不是他不講情面,而是這件事他實在沒有摻和進去的理由。張揚也沒有挽留蔣洪剛,很客氣的把蔣洪剛送了出去,蔣洪剛匆匆上了汽車,向張揚揮了揮手,甚至沒聽清張揚在後面叮囑他要小心開車的聲音就驅車上路。
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回酒店收拾東西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張揚轉身望去,卻見常海天、喬夢媛、程潤生、杜瓦爾幾個人一起走了過來。
張揚笑道:「這麼巧?你們也來吃飯?」
喬夢媛微笑道:「和兩位老師談論保稅區的建設問題,連時間都忘了,這不,才想起來吃飯。」
常海天道:「我運氣真好,既然遇到了張書記,這頓飯有著落了。」
張大官人很大方的點了點頭道:「好啊,我請!」他把幾個人請到包間內,蔣洪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張揚點得菜都沒上齊呢,張揚叫來服務員,把已經動過的菜撤掉,又點了幾個菜。
程潤生教授笑道:「簡單點,我們隨便吃點就回家。」
張揚道:「那怎麼成,程教授和杜教授為保稅區的建設嘔心瀝血,勞苦功高,今天總算讓我逮著了,我得好好敬你們幾杯。」
杜瓦爾道:「中國酒太烈了,我喝不慣,來瓶啤酒吧。」
喬夢媛道:「吃海鮮喝啤酒你不怕得痛風啊?」
常海天笑道:「隨便他,反正就算得了痛風病也有人幫著治。」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父親的痛風病就是張揚給治好的。不過杜瓦爾聽喬夢媛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害怕了,他要了瓶干紅。
張揚就讓人給拿了瓶長城干紅,喬夢媛拿起桌上的茅台給他們倒上。
常海天道:「張書記,剛才這是招待哪位領導呢?」
喬夢媛道:「你怎麼知道是領導,說不定是和哪位漂亮姑娘在這兒偷偷約會呢。」
杜瓦爾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張揚道:「老杜啊老杜,你丫跟著笑什麼?」
杜瓦爾道:「喬小姐很了解你啊。」
張揚道:「我是那種人嗎?你們忙工作,我也忙工作,你們工作之餘吃飯放鬆,我吃飯都是在談工作,剛才來了一位市領導,他前腳走,你們後腳就到了。」張揚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別談工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起,干一杯吧,僅以這杯薄酒表達我對各位的敬意,謝謝各位一直以來對我的大力支持。」
喬夢媛揶揄道:「到底是市委書記,說話都跟過去不一樣了,你這麼一說,我們就算是不想大力支持也得出力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揚很欣喜地看到喬夢媛變得開朗了許多,看來只有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儘快的幫她從憂傷的情緒中走出來,自己邀請她前來濱海工作無疑是正確的。
程潤生道:「市裡把藺家角全都劃撥給了保稅區,這下可以更科學的進行規划了,最近我在補充完善之前的規劃,我和杜瓦爾都認為市裡劃給藺家角的那片區域應該以生態旅遊為主,在北港和濱海之間營造一座城市的綠肺。」
杜瓦爾道:「在現代的設計理念中,地域之間是不應該有明確的分界的,將這片區域用於生態旅遊,可以在兩座城市之間形成自然的過渡,旅遊區可以形成兩座城市之間的中心焦點,把人們聚攏到這裡,對迅速提升保稅區的人氣大有好處。」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笑道:「老杜啊,你的中文真是越來越地道了,不看你這張臉,幾乎聽不出你是外國人。」
杜瓦爾道:「我都把自己當成中國人了,你別忘了,我還是南錫市的榮譽市民呢。」
張大官人樂道:「我把這茬給忘了,老杜啊,等濱海保稅區搞好,我再給你發一濱海市榮譽市民的徽章。」
杜瓦爾笑道:「你別蒙我了,那些都不作數,你們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常海天樂道:「張書記,你真應該給杜瓦爾獎勵,他為我們保稅區的建設可立下了汗馬功勞。」
張揚道:「我是真心欣賞杜瓦爾這樣的好同志,如果你是中國人,我早就發展你入黨了,單憑你表現出的敬業精神,那啥來著?」
喬夢媛介面道:「毫不利己專門利人!」
張大官人重重點了點頭道:「老杜啊,你一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這是什麼精神,那啥……」
喬夢媛提醒他道:「國際主義精神。」
「對!這就是國際主義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的精神,每一個中國共產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杜瓦爾同志對工作極端的負責人,對同志對人民極端的熱忱,只要我們有這點精神……」張大官人對毛選還是不太熟悉。
喬夢媛笑道:「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杜瓦爾被他們兩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冒出一句:「這就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夫唱婦隨吧,你們兩人配合的可真默契。」
一句話把喬夢媛給羞紅了臉,她只是覺著好玩才配合張揚的,可則杜瓦爾說話也太不經大腦了。
張大官人倒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他給杜瓦爾來了一句蓋棺定論的話:「我還沒說完,老杜真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杜瓦爾的藍眼珠子轉了轉,一旁常海天和程潤生就快把肚皮給笑破了,杜瓦爾一本正經道:「這句話我喜歡,我決定,等我以後去見上帝了,就用這句話當墓志銘。」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你用倒是沒什麼,不過可能會侵犯知識版權。」
杜瓦爾道:「這段話是誰說的?」
喬夢媛道:「毛主席!」
杜瓦爾道:「毛主席的話我當然可以用啊!」
張大官人道:「可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寫給你的!」
杜瓦爾道:「那是寫給誰的?」
「劉胡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