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奇偉道:「你打算怎麼安排經貿團的行程?」
張揚道:「先讓他們在北港考察一下,明天下午去濱海,保稅區建設剛剛開始,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其實無論北港還是濱海,只要他們願意投資,都是一件好事。」
龔奇偉點了點頭,這句話證明張揚的境界的確是提高了。他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聽說紀委監察廳劉廳長正在北港,你有沒有見過她?」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有……」他並不想自己和劉艷紅見面的事情被別人知道。
事情總是那麼湊巧,龔奇偉問起劉艷紅的時候,剛巧劉艷紅打來了電話。
張揚向龔奇偉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
劉艷紅道:「考慮的怎麼樣了?」
張揚道:「沒啥可考慮的,您說的那事兒我真沒興趣。」
劉艷紅道:「先別這麼急做出決定,我要去荊山辦點事兒,等我回來後,你再給我答覆。」
張揚聽到她要去荊山,馬上想起了荊山市委書記吳明,張揚笑道:「去見吳書記啊!」
劉艷紅居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別胡說八道,我是去辦公事。」
張揚道:「說句真心話,吳書記的人品可不怎麼樣,您可小心上當受騙啊!」
劉艷紅啐道:「多嘴,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張揚道:「得,我是好心沒好報。」
劉艷紅道:「對了,我跟你說的事情,你不要對其他人說。」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絕對是共產黨員的典範,打死都不說。」
劉艷紅笑著掛上了電話。
當晚的宴會,北港市方面極為重視,市委書記項誠親臨現場,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張揚對他的評價是索然無味,比政府一招的飯菜還要平淡。
當晚宴會之後,莎拉讓張揚帶他去市裡玩玩,張大官人有點害怕她的熱情,找了個借口,把莎拉交給傅長征伺候,自己則驅車返回了濱海。
喬老那邊雖然沒有指定讓他相陪,可是身為地主,每天都是需要問候的。
今天喬夢媛陪著喬老在北港範圍內轉了轉,以喬老的智慧,很快就覺察到了那些對他進行暗中保護的便衣警察。本來當天下午準備前往春陽,可是三點多的時候下起了暴雨,喬老打消了冒雨前往的念頭,當晚又回到海洋花園入住。
張揚打電話問候的時候,喬老讓他過來一趟。
張揚就在喬老隔壁的別墅,打著雨傘走了過來。
喬夢媛在門前等著他,接過他手裡的雨傘,遞給他一條毛巾。
張揚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樂呵呵走向喬老道:「喬老,今天玩的怎麼樣?」
喬老道:「還好,一整天都沒見你人影,我還以為你故意躲著我呢。」
張揚笑道:「我倒是想跟著您,可又怕打擾了你們祖孫倆的二人世界,我畢竟是個外人。」
喬老笑道:「我和夢媛可從來沒把你當成外人。」
聽到爺爺這句話,喬夢媛俏臉微微一紅,不知老人家為什麼要把自己也給算上?
張揚在喬老的身邊坐下,解釋道:「我剛剛回來,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而且還有很多會等著開,您老千萬不要見怪。」
喬老微笑道:「知道你忙,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今天夢媛陪我到處轉了轉,想不到北港還有那麼美的景色。」
喬夢媛道:「上午我陪爺爺去了白島。」
張揚道:「沒有安排爺爺在白島住一夜?」
喬夢媛笑道:「本來想安排的,可是他又想下午去春陽,沒想到離開白島之後就下起雨來,所以我們臨時取消了行程,在濱海多呆一夜,明天一早再走。」
喬老道:「張揚,你跟我來,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張大官人眨了眨眼睛,心說什麼神秘的事情,喬老居然還要和自己單獨說,連喬夢媛都要迴避?他嗯了一聲,和喬老一起來到他的房間內。
喬老示意張揚關上房門,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張揚,張揚接過去一看,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喬老一身軍裝,抱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從眉眼中能夠辨認出這小丫頭就是喬夢媛。
喬老微笑道:「其實每個人都做不到絕對的公平,在我的兒孫中,我最偏愛的就是夢媛。」
張揚笑道:「看得出來!」
喬老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最近我們家發生了一些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張揚點了點頭。
喬老又道:「我這次專程來濱海一趟,你也明白我是為了什麼。」
張揚沒說話。
喬老笑道:「你不好回答就不說,聽我說就好。」
張揚道:「喬老有什麼吩咐?」他看出喬老是有事情要交代自己。
喬老道:「過去我的這些兒孫中,最讓我放心的就是夢媛,這孩子懂事孝順,從來不給家裡招惹麻煩,但是她的性情卻又最為執著,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張揚笑了笑,過去喬夢媛對待許嘉勇情根深種,如果不是許嘉勇一次一次的傷害了她,或許他們早已成為伉儷。
喬老道:「可現在,她卻成為我最擔心的一個,我擔心她會受到傷害。」
張揚道:「這方面我倒有不同的看法,夢媛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喬老搖了搖頭道:「過去她和許嘉勇戀愛的時候,家裡上上下下全都反對,我也不喜歡,因為我看出姓許的小子動機不純,可是我又無法改變她,只能順其自然,後來他們的分手著實讓我鬆了口氣。」
張揚沒說話,心中默默揣摩著喬老的意思。
喬老道:「最近她受到的打擊不少,我擔心她會精神崩潰,可是這次來到濱海,見到她,我又放心了,夢媛看起來似乎比我想像中堅強,可我也看出,她之所以能夠承受這麼多的風雨,是因為你的緣故。」
張大官人聽得心驚肉跳,喬老這番話等於將喬夢媛對他的情愫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廝不知該如何回應。
喬老道:「等你有一天為人父母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到,如有可能,總是儘可能幫著兒女做點事,想扶著他們走一程,可是最終你又會發現,放手越晚,對他就越是一種傷害,可就算你能夠做到放手,心裡卻放不下這份牽掛。」
張揚道:「您老說得是責任感。」
喬老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責任感。」他望著張揚道:「我不瞞你,我很欣賞你,欣賞你的勇於擔當的膽色,一度我也幻想過你和夢媛能夠走到一起。」
張大官人面露尷尬之色,他的心思即便以喬老的睿智也難以明白。
喬老道:「後來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未婚妻,這世上常常會出現有緣無分的事情。我也希望夢媛能夠找到一份屬於她自己的感情,但是我又發現她似乎很難再接受別人。」
張揚道:「其實您老不必太過擔心。」
喬老道:「後輩感情上的事情我管不了了,可是我只是擔心她會受欺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張揚望著喬老,已經知道他想委託自己什麼事情,他點了點頭。
喬老道:「我都沒說,為什麼你就答應下來?」
張揚道:「我會盡我所能避免她受到傷害。」
喬老卻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世上真正能傷害到自己的都是自己在乎的人,你若不在乎,又怎麼會受到傷害?」
張揚內心一怔,喬老分明在暗示他,要他不要傷害喬夢媛,張揚低聲道:「我明白了!」
喬老微笑道:「人生真的很奇怪,有人把錢看得很重要,有人把權看得很重要,有人把感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可是真正等老了,你會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過去你認為重要的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張揚道:「喬老,其實您也沒能完全看破,這世上畢竟有太多您在乎的事情。」
喬老點了點頭道:「看破卻放不下,這世上的多數人都是如此。」
喬夢媛將張揚送出門外,張揚從她手裡接過雨傘,臨行前忽然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爺爺跟我說了些什麼?」
喬夢媛道:「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就因為很少有人知道,你若是告訴我,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張大官人對喬夢媛的這句話深感認同,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秘密。和別人相比,他的秘密應該更多一些,這世上很少有人會相信他從大隋而來,一個人如果擁有了太多的秘密,那麼他就會產生一種孤獨感,因為每一個秘密都是一樁心事,壓在你的內心深處。
即便是性情開朗的張大官人也會有鬱悶的時候,壓在心底的秘密如同一杯杯的苦酒,只能他自己去慢慢體味。
凌晨三點鐘的時候,張揚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他皺了皺眉頭,拿起電話看了看,卻發現號碼屬於省委書記宋懷明。
他有些奇怪,宋懷明很少給他打電話,尤其是在半夜三更的時候,難道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