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我來東江的事情並沒有聲張出去,我查到武直英男目前就在東江,我想抓住這混賬東西,讓他把事情都給我招供了。」
祁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所以你找我幫忙來了。」
張揚道:「你是東江本地人,對這邊的情況比我熟悉,再說了,咱們不是朋友嘛!」
祁山笑道:「你們當官的都是用著人的時候才跟人套近乎,太現實了。」
張揚把程焱東查到的地址遞給祁山。
祁山看了看道:「這樣吧,我讓人先去查,找到武直英男的下落之後,先把他給盯住,然後你去打他一個突然伏擊。」
張揚道:「我就是不想打無把握之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將他來個瓮中捉鱉。」
祁山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去安排晚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吃飯喝酒的事兒等以後再說。」
張揚不等雨勢變小就前往了秋霞湖,他要去見顧允知,來到秋霞湖別墅外,看到有輛黑色凱迪拉克停在外面,張揚把車並排停下,然後冒著小雨跑到大門前。
摁響門鈴後不久,看到顧明健過來開了門,自從上次在京城父子倆冰釋前嫌之後,顧明健現在經常回家探望父親。看到張揚,他顯得有些驚喜:「張揚!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和張揚聯手陰了謝坤舉和趙柔婷一把,那次的事情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走近了許多。
張揚道:「剛到,過來看看爸!」
顧明健在心底也已經承認了張揚是家中的一份子,把他請進房內。他向張揚道:「我爸在樓上午睡呢,我去叫他。」
張揚道:「不用了,我反正也沒什麼要緊事,等他就是。」
顧明健道:「養養也在……」說話的時候顧養養聽到動靜從她的畫室中出來,看到張揚,她欣喜道:「張揚哥,你來了!」
張揚道:「來看看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句話一語雙關,即表明了他的目的,又婉轉地告訴顧養養,自己前來和她無關。
顧養養道:「回來一個星期了,我爸腰扭到了。」
張揚關切道:「要不要緊?」
顧允知洪亮的聲音已經從樓上響起:「不要緊!」
顧養養看到父親醒來,趕緊上前去攙扶他,顧允知擺了擺手道:「沒事兒,已經差不多都好了。」他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
張揚也走過去,攙扶顧允知的手臂來到沙發區坐下。
顧允知道:「冒著這麼大的雨過來看我,誠心可嘉啊!」
張揚笑道:「早就想來了,可最近倒霉事太多,實在是抽不開身。」
顧允知道:「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倒霉事,我看是庸人自擾之罷了。」
張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顧明健道:「我得走了!」
張揚道:「不是吧,我剛來你就走?」
顧明健笑道:「我可不是要躲著你,真有事兒。」
顧養養一旁道:「佳人有約,張揚哥,你別耽誤人家。」
張揚笑道:「原來是這樣,什麼時候約著一起見見。」
顧明健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我走了啊!」
顧明健走後,顧養養給他們泡了茶,又回畫室去了,她乖巧得很,看出張揚此次前來肯定是有事情找父親。
顧允知也的確有不少話想對張揚說,張揚先幫他看了看扭傷,發現已經就快痊癒了,也放下心來:「爸,以後一定要小心啊!畢竟是上了年紀。」
顧允知道:「不服老是不行了,前兩天我收拾屋子,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腰,人啊,年紀大了,腿腳就是不利索。」
張揚道:「您老還不到七十呢,按照現在的劃分標準,最多也就是中年人。」
顧允知哈哈大笑道:「你們家的標準?我可是標準的老年人了,眼看古稀之年,在世之日無多了。」說話的時候流露出淡淡的傷感,人終究都會老去。
張揚道:「爸,明健最近怎麼樣?」
顧允知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欣慰之色:「這次明健回來,我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看來多受點挫折對他有好處,身上少了許多傲氣,多了幾分務實,也懂得關心家人了,總之他長大了。」目睹兒子的變化,顧允知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說完兒子,顧允知的話題又來到了女兒的身上:「養養也不錯,最近她的一幅作品入圍了全國美展的決賽,聽專家說,她在繪畫方面的前途很好。」說完兒女,顧允知話鋒一變,望著張揚道:「反倒是你最近倒是讓我擔心了許多。」
張揚笑了笑道:「爸,您別聽外面的傳言,捕風捉影的事兒您還是一笑置之。」
顧允知道:「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過南韓?」
張揚在顧允知面前很少撒謊,他點了點頭道:「去過!」
顧允知道:「我聽舒英恆說了,南韓保安司令金承煥說你帶走了他的女兒,通過外交途徑向你施加壓力。」
張揚笑道:「高麗棒子的話也不能信,他們還說端午節是他們的呢,可事實並不是那樣。」
顧允知道:「以我對你的了解,在南韓發生的事情很像是你做事的風格。」
張揚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金敏兒在東京現身,金承煥說我拐帶他女兒的指控自然是不攻自破。」
顧允知道:「舒英恆在中間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張揚道:「改天我有機會見到他,當面向他致歉。」
顧允知搖了搖頭,他低聲道:「你和嫣然分手了?」
張揚道:「她聽到了很多關於我的風言風語,所以發生了爭吵,再加上我們一個在美國一個在中國,天各一方,長時間不聯絡,感情上自然生疏了許多,走到現在這一步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顧允知道:「宋懷明收回了你對保稅區的管理權?」
張揚點了點頭。
顧允知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低聲沉吟道:「懷明應該不是這種人,他做事向來都是公私分明啊!」顧允知何其的老道,他一眼就看出其中存在著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張揚道:「他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會有親近遠薄,就會護短,過去您也經常維護我啊!」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停歇之後又道:「我雖然已經遠離了官場,可是北港新近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不少,想不想聽聽我這個旁觀者的看法?」
張揚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先派你去濱海,再派龔奇偉去北港,懷明同志的用心很明顯,他是要從根本上整頓北港,讓你抓住濱海的權力只是第一步,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讓龔奇偉全面接手項誠的工作。雖然他收回了你在保稅區的管理權,可是管理權仍然沒有旁落,而是交到了龔奇偉的手裡,在我看來,無非是左手換右手罷了。」顧允知深邃的目光似乎一直看到了張揚的心底。
張揚沒說話,在顧允知的面前他只有聆聽教誨的份兒。
顧允知道:「過去從未聽說過你和龔奇偉有矛盾,可他去了北港之後,你們的矛盾就不斷發生,表面上看,你們給出了一些讓人信服的理由,可是仔細一想,你們的理由卻禁不起推敲。」
張大官人的額頭已經見汗,薑是老的辣,顧允知分明已經看透了他們的設計,可就算被他看破,目前也是不能承認的,張大官人本想遮掩幾句,可是想了想在顧允知這種政治高手的面前,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還不如乾脆保持沉默。
顧允知道:「看來北港的問題不僅僅存在於領導層本身,或許還會牽涉到一些幕後的強勢人物,不然懷明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慎重。」
張揚道:「爸,您有什麼建議嗎?」他知道顧允知已經把這件事看了個清清楚楚,只是沒點破罷了,所以才有此問。
顧允知道:「記得之前我曾經告訴過你一句話,別當那個倒霉孩子,說那句話的時候,其實我有私心,在我眼中,你早已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想你介入太多的紛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孩子大了,是由不得父母的,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這個道理。」
張揚的內心一陣感動。
顧允知道:「決定戰爭的通常是領導者,而死傷的卻都是士兵,一名士兵既然選擇了衝鋒陷陣就不能去考慮太多,如果有了顧慮,死在戰場上的幾率反而會更大,又或者顧慮太多當了逃兵。」
張揚道:「我不是一個逃兵。」
顧允知道:「這世上的每一個父母都會有私心,如果看到兒女上了戰場,他們最關心的並不是戰爭的勝敗,而是戰爭何時結束,他們的兒女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張揚的內心一震,他抬頭望著顧允知,看到顧允知慈祥而關懷的目光,他用力點了點頭,低聲道:「爸,人活在這世上,總有一些事必須要去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