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澤銀長期住在北京,五星級酒店換著住,主要工作就是國內哪個城市要建地鐵,馬上攻關,為了攬下東州地鐵工程,薪澤銀很早就接受他哥哥的建議,住進了北京花園。
丁能通從總統套走出來後,徑直去了薪澤銀的房間,薪澤銀為了等丁能通,連吃晚飯都沒出房間。丁能通急著見薪澤銀只有一個目的,請他幫忙給老婆孩子辦移民,丁能通讓衣雪鬧得沒辦法,認準了加拿大的教育,非要為兒子創造最好的學習環境。
薪澤銀長得與薪澤金就像是雙胞胎,只不過面相年輕一些,氣質也洋氣些。薪澤銀非常熱情地為丁能通泡了茶,丁能通一邊呷著茶,一邊問:「薪先生去加拿大發展幾年了?」
「我在加拿大博士畢業後就一直在那邊發展,算來也有十年了。」薪澤銀笑容可掬地說。
「薪先生,東州想建地鐵,從肖市長上任的那天起就開始努力了,難啊!國家卡得緊,資金投入也太大,在東州修一公里大約要六七個億。」
「丁主任,城市的發展目標要放遠一些,城市建設已經進入地鐵化時代,這是勿庸置疑的事實,『軌道經濟』就像『地下錢龍』,把人流帶到哪裡,就把財富帶到了哪裡。地鐵沿線正在成為城市的黃金經濟線。地鐵代表著人流,代表著高昂的租金,代表著物業的升值,代表著城市未來的發展方向。很多大城市的地鐵都構築起一個上下數層、四通八達的地鐵商業網,我堅信,東州市建地鐵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薪澤銀侃侃而談。其實,丁能通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修地鐵不是駐京主任考慮的事,他感興趣的是怎麼滿足老婆的心愿,儘快把老婆孩子移民到加拿大而且安排好她們的生活。
「薪先生,想必你哥哥把我的想法跟你說過了吧?關於東州地鐵之事一旦通過國務院審批,我將全力配合你們公司拿下這個工程,不過……」
薪澤銀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沒等丁能通說完,便截住丁能通的話說:「丁主任放心,關於嫂夫人和孩子移民之事,你只要把她們娘倆的材料備齊,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明天上午九點半,到總統套見肖市長。」
丁能通從薪澤銀房間出來時已經是下半夜了,他默默地開車回駐京辦,當車駛過天安門廣場時,他突然放慢了速度圍著天安門繞了起來。
丁能通記得剛給肖鴻林當上秘書時,一起出差到北京,每次坐駐京辦的車到天安門時,他都讓司機繞一圈,起初丁能通不明白肖鴻林的用意,就問:「肖市長,為什麼要這麼繞一圈?」
肖鴻林頗為感慨地說:「北京城幾乎是根據《周禮考工記》中『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塗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的規劃思想建設起來的,當年馬可·波羅到了北京,就跟鄉巴佬進城一樣,嚇蒙了,歐洲人哪裡見過這麼偉大氣魄的城市,你看看這千古帝國城,再看看廣場上的芸芸眾生,你就會理解什麼叫廟堂,你就會理解范仲淹為什麼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能通,我敢說,這廣場上的芸芸眾生中就有我們東州人,望一眼這帝王城,你就會理解什麼叫千秋功過,到了我這個位置背負的是八百萬生靈,在這廣場上轉一圈是為了提醒我自己責任重於泰山啊!」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次到北京肖鴻林開始住五星級酒店,由標準間進而豪華套,如今已經住進了總統套,丁能通搞不懂是肖鴻林變了,還是環境變了。
賓士車繞著天安門廣場緩緩地行駛著,丁能通覺得自己也與剛給肖鴻林當秘書時不一樣了,好象是與肖鴻林一起變化的,特別是自己到駐京辦後,連讀書也從《資治通鑒》,轉向了《厚黑學》,這或許就應了《麥天里的守望者》中的一句話:一個不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事業英勇地犧牲,一個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事業卑賤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