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能通的精心安排下,夏聞天代表東州市委市政府答謝國家各部委辦局的團拜會開得非常成功,團拜會是傍晚在北京花園舉行的,不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
省駐京辦主任薪澤金得知夏聞天進京的消息後,立即通知了他的弟弟薪澤銀。最近薪澤銀從國家發改委的朋友那兒獲悉,東州地鐵很有可能在春節後批下來,夏聞天進京,請他吃個飯,正好可以談一談加拿大布朗公司承攬東州地鐵工程的事。所以接到薪澤金的電話後,薪澤銀立即給丁能通打電話,希望丁能通斡旋一下,請夏市長到省駐京辦吃飯。
丁能通沒和夏市長商量就答應了。因為丁能通心裡清楚,自從上次陪夏市長去加拿大後,夏市長對加拿大布朗公司的印象非常好,為了東州地鐵早日上馬,夏市長不會不見的。
果然,夏聞天忙完團拜會送走國家各部委辦局的領導,便對丁能通笑著說:「能通,澤金同志一定等急了,給他打個電話,說我們馬上到。」
丁能通也笑著說:「夏市長,電話不用打了,直接走就行了,團拜會一開始,薪澤金、薪澤銀就在北京花園大堂等了。」
「剛才國家發改委的歐陽司長說,春節過後,東州的地鐵工程很可能批下來,看來薪澤銀是得到了消息,我們也要抓住機遇呀!」夏聞天興奮地說。
夏聞天和丁能通走出電梯時,薪澤金先迎了上來。夏聞天與薪澤金一邊握手,一邊開玩笑說:「薪主任,看你的架勢是要綁架我呀!」
「夏市長,我和澤銀在這裡死看死守,就是怕你被那些部長、司長給綁架了,你請的那些部長、司長多半是咱清江人,還有一部分是東州人,東州有求於人家,人家的親戚朋友都在清江。在東州,也有求於你這個父母官呀!」薪澤金哈哈笑著說。
「是啊,鄉音、故土、親情像一根紅線,一頭系在北京,一頭牽著家鄉,思鄉戀土是中國人固有的傳統啊!」夏聞天感慨地說。
「駐京辦所面臨的任務離不開對這種故土鄉情的『經營』,哪個駐京辦都有自己的《鄉賢錄》,有些省區甚至將科長以上的『在京同鄉』都收錄進去了,把『鄉情』作為基礎,把『能量』視為靠山,為的是把事情辦好,理順啊!是不是,能通?」薪澤金會意地說。
這時,薪澤銀上前與夏聞天熱情握手。「澤銀,上次在加拿大領我參觀的地鐵盾構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夏聞天熱情地說。
「夏市長,按照國內相關標準,地鐵人工掘進的速度為每天一米五,也就是一個月掘進四十五米,而盾構機的掘進速度可達每月六百米,是人工的十多倍。而且盾構機進行隧洞施工具有自動化程度高、節省人力、不受氣候影響、一次成洞,開挖時可控制地面沉降、減少對地面建築物的影響和在水下開挖時不影響水面交通等特點,在盾構機施工過程中,地面上的橋樑、道路、交通、居民都不會受到影響,即使是機器就在您腳下作業,施工所產生的噪音也非常微小,不會影響您的正常生活。」薪澤銀津津樂道地說。
「澤銀,別三句話不離本行了,咱們今天來是請夏市長吃飯的,夏市長請吧!」薪澤金將手一讓說。
「去哪兒呀,就在北京花園吃吧,我請你們,能通,準備一桌酒菜,今天我要借駐京辦答謝澤銀,感謝澤銀在加拿大對我們的款待!」夏聞天爽朗地說。
「夏市長,我在崑崙飯店都訂好包房了。」薪澤銀為難地說。
「退掉吧,你們既然到駐京辦了,我當然要做東。」夏聞天誠懇地說。
「恭敬不如從命」薪澤銀看了一眼薪澤金,無奈地笑了笑。
在二樓鹿鳴春包房裡,丁能通簡單要了幾個清淡的菜,由於夏聞天身體不好,只要了一瓶紅酒,夏聞天今天情緒顯得特別好,頻頻敬酒,丁能通因為羅小梅的事卻顯得心事重重。
薪澤金感覺到丁能通心裡有事,開玩笑地問:「能通,我可聽說你現在腳踩兩隻船,看你情緒不高,是不是左右為難了?」
「薪主任,拿老實人開心是吧,我現在可是光棍一條,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丁能通沮喪地說。
實際上,他一看見薪澤銀就想起了遠在加拿大的衣雪和孩子,他怎麼也想不到衣雪會紅杏出牆,以至於兩個人離了婚,心裡雖然藏著紅玫瑰和白玫瑰,可眼下紅玫瑰讓他擔心,白玫瑰讓他欲罷不能。
「能通,前些日子我回加拿大去看了衣雪和孩子,衣雪很後悔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她讓我給你帶了幾張孩子的照片。」
薪澤銀說完,從包里取出了一個精美的小影集,裡面都是兒子天真可愛的照片,丁能通翻了一會兒,眼淚險些涌了出來,他穩了穩情緒問:「我兒子學習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對衣雪和你離婚有意見,兩個人關係很僵,孩子長期住校,不願意回家。」薪澤銀實事求是地說。
「能通,忙過這段時間後,我放你的假,去加拿大看看孩子,即便和衣雪離婚了,也用不著弄得跟仇人似的,男人嘛,大度些!」夏聞天同情地說。
薪澤金想不到一句玩笑搞得丁能通如此傷感,便舉起酒杯岔開話題說:「夏市長,有個情況向您反映一下。」
「老薪,你有什麼情況向我反映?」夏聞天笑著問。
「我先敬你一杯,然後再說。」
「為什麼?」
「因為我反映的情況是私事,還望市長大人高抬貴手!」薪澤金說完,和夏聞天碰了杯一飲而盡,然後接著說,「夏市長,我一擔挑一家住在藥王廟社區,兩口子都下崗了,靠自己家在一樓開的小食雜店為生,這次藥王廟社區動遷雖然補償還算合理,但是他們告訴我一件怪事,我覺得有必要向市長大人反映一下。這次我一擔挑家房屋補償款應該是三十萬元,但是拆遷辦的人私下做他們兩口子的工作,拆遷協議書上做成七十萬,最後給我一擔挑兩口子三十五萬元,其餘的三十五萬沒給,我懷疑拆遷辦有人將這三十五萬私分了。聽我一擔挑說,這種情況在藥王廟社區動遷戶中還不少。」
「會有這種事?」夏聞天眉頭緊鎖地問,「老薪,為了防止類似事情的發生,來北京之前我特意找周永年同志商量了一個辦法,由市委派一個督察小組,下到藥王廟社區動遷安置指揮部,全程監督動遷安置過程,看來這個督察小組早一點派下去好了。」
薪澤銀非常想和夏聞天多談一些地鐵合作的事,他對東州什麼動遷、拆遷根本不感興趣,「夏市長,別聽我哥瞎咧咧,他那個一擔挑是個大白話,說話不靠譜,來,夏市長,為了東州地鐵早日上馬,我們干一杯!」
「好,如果能在我的任期內,為東州人民把地鐵建好,那麼吾願足矣!」
夏聞天興奮地與薪澤銀碰杯,然後一飲而盡,然而這杯酒剛下肚,夏聞天捂著肚子就坐在了椅子上,腹部陣陣絞痛,他咬著牙半天沒說話。
「怎麼了,夏市長?」丁能通關切地問。
薪澤金和薪澤銀也有些慌神。「夏市長,用不用去醫院?」薪澤銀急切地問。
「沒事,老毛病了,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夏聞天從牙縫兒中擠出一句話來,丁能通看夏聞天的樣子,心想,在東州上飛機前,林大可就囑咐過自己一定要帶夏市長去醫院檢查一下,看來夏市長的確疼得不輕。
「老薪,澤銀,我看今兒就到這兒吧,夏市長這兩天太累了,我扶他回房間休息一下。」丁能通不好意思地說。
「那好,夏市長,咱們改日再聚!」薪澤金起身說。
這時,夏聞天覺得緩解了一些,盡量從容地說:「澤金、澤銀,今天怠慢了,能通,替我送送!」
丁能通不放心地看了夏聞天一眼,這才將手一讓,請薪澤金和薪澤銀先走,然後他掏出手機打給夏市長的秘書龍小波,讓他快過來扶夏市長回房間。
此時龍小波正坐在北京花園的大堂和白麗娜侃大山,接到丁能通的電話趕緊上了樓。丁能通回來時,龍小波正扶著夏聞天等電梯,此時夏聞天好像已經恢復了常態。
「夏市長,明天我陪你去301醫院檢查一下吧,那兒有個副院長我很熟!」丁能通關切地說。
「沒那麼嚴重,能通,你忘了,明天正好是星期六,咱們約好了去周書記家看看他愛人。」
「夏市長,丁主任說得對,到醫院檢查一下再去也不遲!」龍小波插嘴道。
「那怎麼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不用爭了,明天上午去周書記家,下午趕回東州。」夏聞天認真地說。
「夏市長,我不同意,上午去周書記家看看可以,下午務必去醫院做個檢查,如果沒什麼事,晚上我送你上飛機。」丁能通堅持說。
「下午沒別的安排去醫院也可以,不過我不同意去301醫院,太扎眼了,省市一些領導經常去301醫院看病,碰上了不好,能通,還是找家普通的醫院查查吧。」
夏聞天終於作出了妥協,丁能通也只好見好就收,答應到北京花園附近的萬柳塘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