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務院及其相關部門對東汽集團謀求美國上市高度重視,在丁能通、李欣汝的大力斡旋下,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金偉民就拿下了全部手續,再加上基金會運作得也很順利,金偉民和紀東翔都看到了曙光。
去百慕大的前一天中午,正好是周末,金偉民和紀東翔特意在養蜂夾道衚衕整修一新的四合院辦事處內設宴答謝丁能通、楊善水、習濤和白麗娜。李欣汝還特意囑咐丁能通別忘了帶朱明麗。眼下,李欣汝在北京最得意的朋友就是朱明麗了。金偉民非常看中這套鬧中取靜的四合院,整修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丁能通沒開車,特意坐朱明麗的紅色寶馬跑車駛入養蜂夾道衚衕。老遠就看見一塊嶄新的白底黑字的牌匾,寫著東汽集團歐華中國控股有限公司駐京辦事處。
這是一處綠樹籠煙的大宅門,從外面只能隔著灰色的高牆聽到裡面的蟬鳴,看到露出牆頭的樹冠和屋瓦。金偉民和李欣汝春風滿面地站在敞亮的大門前迎候客人。
丁能通一下車就嚷嚷道:「偉民,這四合院讓你這麼一拾掇,快成王府了。」
李欣汝熱情地挽著朱明麗的胳膊,四個人跨進大門,金偉民一臉喜色地說:「能通,你對北京四合院文化比我熟悉,看看我這四合院拾掇得地道不!」
「偉民,我先考考你,你知道這大門為什麼開在南牆東邊嗎?」丁能通賣關子地問。
金偉民冷不丁被丁能通給問住了。
「我告訴你吧,衚衕北側四合院為正四合院,院門面南臨街,門開在南牆東邊,這在八卦中是『巽』位,在風水上是吉祥的位置,也是柔風、潤風吹進的位置。」丁能通賣弄地說。
「想不到丁大哥還懂風水。」李欣汝眉開眼笑地說。
「懂風水談不上,不過四合院是北京最源遠流長、最普遍的居住文化,建築上已有一套固定的規則:北面是正房,東西是廂房,南面是倒座,東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間是天井,整體有廊子貫通。欣汝,我也考考你,你知道靠南頭就是那溜倒座房,最東端的一兩間南房是幹什麼的嗎?」丁能通用手指了指問。
李欣汝嫣然一笑,說:「丁大哥,別看我是香港人,你還真難不住我,你別忘了這四合院是我一手組織裝修的,為了裝修好這套四合院,我可沒少查資料搞研究,你的問題我唱幾句小調就能回答,你聽好了,」李欣汝說著放開挎著朱明麗的胳膊,聲音嬌美地唱道,「天津衛城西楊柳青,有一位大姐叫白秀英。小佳人,十九冬,丈夫南學苦用功……丁大哥,我回答得怎麼樣?」
丁能通哈哈大笑地說:「唱得好,回答得更好!偉民,通過這段時間辦手續,我可領教了欣汝的本事,簡直就是花木蘭啊!」
幾個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左進了月門,這是一座東西長南北窄的長形院落,南邊一溜倒座房,這溜房子一色的紅窗欞、紅柱子、紅門扇,門窗鑲著玻璃,透著乾淨爽快,北邊是一道看牆,這牆裝修得講究,牆頭加瓦檐,牆腳出線腳,抹磚對縫,灰牆白線,顏色淡雅。有一座垂花門正在中間,這門和看牆的淡雅有強烈對比,做得精緻玲瓏,華麗多彩。
垂花門前檐懸空,是用懸臂挑出來半個門樓。從頂上還必須垂下兩根吊柱,吊柱上是彩畫。吊柱底端兩個球形柱頭,則雕空鏤細,做出並蒂蓮、鏤空花珠等形狀。
過垂花門有兩棵棗樹,朱明麗饒有興趣地說:「我給你們講個發生在我奶奶身上的笑話:我奶奶不識字,小時候,我在成都老家的院子里讀魯迅的散文《秋夜》:『在我家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我奶奶聽了笑著說:『孩子,你這是讀的什麼書,連奶奶都學會了。』我說:『奶奶,既然你會了,說給我聽聽。』我奶奶說:『在我們家的豬圈裡,可以看見兩頭豬,一頭是白豬,另一頭還是白豬。』」朱明麗言罷,逗得眾人前仰後合地笑起來。
「其實早年四合院中最忌諱種棗樹、桑樹和梨樹。魯迅文章中說他家院里有兩棵棗樹,說明民國以後,人們已經打破了禁忌。因為『桑』與『喪』諧音,『棗』和『梨』連在一起又有『早離』之嫌。所以,一般院子內種樹,多種『西府海棠』。但海棠多種在內院,外院種點碧桃、杏花、花椒,甚至倒栽槐也算得體。樹前則種開花灌木,迎春、連翹、薔薇什麼的。」
丁能通正在賣弄,內院坐著喝茶的紀東翔和楊善水聽到笑聲迎了出來。「好熱鬧啊,」紀東翔掐著半截煙笑著說,「能通,這套四合院比你剛到駐京辦時那幾趟營房可強多了吧?」
「東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你這裡是王府氣派,我們當年是大車店,是不是善水?」丁能通說著轉臉問楊善水。
楊善水是如今駐京辦資歷最老的人,幾乎把美好的青春都獻給了那幾趟營房,對老駐京辦很有感。他感慨地說:「你別說,能通,一走進四合院,我就想起了咱們當年的『大車店』。那時候條件雖然比不上五星級的北京花園,但是每次走進大院,看到滿院子的梧桐、丁香、柿子樹,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老楊,你走進我們的四合院有沒有回家的感覺?」金偉民饒有興趣地問。
「當然有了,金老闆,你們這裡如果缺人手,我願意過來打下手啊!」楊善水話裡有話地說。
丁能通聽出了弦外之音,其實是間接告訴丁能通他在駐京辦幹得不順心。丁能通怕楊善水破罐子破摔的做派讓金偉民、紀東翔笑話,連忙接著話茬說:「善水,偉民要是缺打下手的,怎麼也得先考慮我,一時半會兒還輪不上你!」
丁能通的話軟中帶硬,帶有警告的意思,金偉民不知道兩個人在暗中較勁,便笑謔道:「兩位領導,只要你們敢來,我就敢收!」
楊善水當時就不吭聲了,丁能通也沒搭茬,金偉民憋著笑看了一眼紀東翔,兩個人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四合院兩側布置了一座可供休憩的小花園,小花園中央有石桌石鼓凳,剛才紀東翔就是在這裡喝茶聊天的。李欣汝將眾人引到這裡剛坐定,白麗娜和習濤腳前腳後地走了進來。
白麗娜一向不得意習濤,見習濤像遊客一樣晃了過來,便揶揄道:「喲,習老弟,來得這麼晚,想壓軸啊?」
「白姐,壓軸多沒意思,要壓就壓人!」習濤一臉壞笑地說。
「小弟弟,怕是還沒嘗過壓人的滋味吧?」白麗娜說完放聲大笑起來。
丁能通見白麗娜和習濤斗著嘴走了過來,輕咳一聲說:「你們倆來晚了,罰你們每個人講一個笑話,不講笑話也可以,一會兒自罰三杯。」
「別價,頭兒,都是開車來的,還是講笑話吧。」習濤討饒地說。
「習濤,既然是講笑話,就得把大家逗笑了,否則還得罰酒。」楊善水不依不饒地說。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習濤自斟了一杯茶一仰脖子喝乾後,一本正經地說:「這事發生在楊主任年輕時代。那時候他兒子還小,每天晚上都鬧著和媽媽睡,孩子他媽說:兒呀,你娶了媳婦也和媽睡呀?老楊的兒子說:嗯。孩子他媽說:那你媳婦咋辦呀?老楊的兒子說:讓她和爸爸睡唄。老楊當時聽後激動地說:你看我兒子,從小就懂事!」
習濤言罷,白麗娜剛喝進嘴裡的茶水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在場的人無不笑得前仰後合,楊善水一邊笑一邊罵:「習濤,你小子這張嘴可夠損的!」
習濤笑著說:「白姐,別光笑,該你了!」
「我不行,我認罰!」白麗娜一邊捧腹大笑一邊說。
眾人笑罷,酒菜上齊,金偉民為每個人滿上了一杯酒,舉起杯說:「歐華汽車這艘巨輪就要出海遠航了,感謝大家的鼎立支持,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
眾人響應,一飲而盡。
金偉民一輪敬過之後,紀東翔也舉起杯激動地說:「說心裡話,自從我接手東汽集團以後,每天都戰戰兢兢地過日子,那真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啊,為什麼?天天摸著石頭過河時間長了誰受得了啊!就是與香港銀鑽財務合作,還有人罵老子要當資本家。通過與金先生這段時間的合作,我終於明白了,老子就是要當資本家,當紅色資本家。」紀東翔說得激動,本來想敬大夥,結果說著說著自己一仰脖子先幹了。
丁能通接過話茬兒笑著說:「其實改革已經進入深水區,沒有石頭可摸了,可供選擇的路很多,要麼架橋,要麼弄舟,要麼修隧道,就是要有勇氣解放思想。每一次思想解放其實都是逼上梁山的。當年安徽鳳陽縣小崗村的二十一戶農民,為了吃飽肚子,冒著殺頭坐牢的風險,將土地承包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創造歷史,東翔、偉民,我希望歐華汽車不僅能創造國企改革的歷史,也能夠創造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奇蹟!」
「總之,歐華汽車的輪子畢竟跑上了美國資本市場的高速公路,匯入了世界金融的車流之中,一定能通過一道道溝來一道道坎,開進紐約城的!」金偉民興奮地說。
「偉民,有一個問題我不太明白,歐華汽車與汽車教育基金會到底是什麼關係?」楊善水不解地問。
金偉民一絲不苟地笑著說:「老楊,搞這個基金會,只不過是為了在形式上符合美國資本市場的規範要求,以便順利地通過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嚴格審查,只是歐華汽車大股東的替身,有名無實。」
「金總,基金會的投資是誰出的錢?」朱明麗插嘴問道。
「當然是香港銀鑽財務了,我把銀鑽財務控股的歐華汽車廠的資產都掛在了基金會名下。」金偉民耐心地解釋道。
「那麼你去百慕大註冊歐華中國汽車控股有限公司是以基金會這個大股東的名義了,而不是以香港銀鑽財務的名義?」朱明麗繼續問。
「對,由基金會授權歐華中國汽車控股有限公司全部股份,拿著這份授權書,我就可以在百慕大註冊殼公司,然後依此向承銷商第一波士頓投資銀行、所羅門兄弟投資銀行、美林證券公司,以及格信律師事務所、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表明,香港銀鑽財務已經以大股東授權的方式掌控歐華汽車的經營管理大權。」金偉民欠了欠身子慢條斯理地說。
「我聽明白了,要不是美國人要這份法律文件,以確認受託人金老闆掌握了對歐華汽車控股權的話,那麼再弄出一個授權,就是多此一舉,對不對?」白麗娜似懂非懂地問。
「麗娜說得不錯。」李欣汝插嘴回答。
「金總,」半天沒吭聲的習濤突然冷冰冰地說,「我說話不好聽,你別介意,不過你的資產僅僅是借了基金會一個名而已,還要由基金會來授權你對自己資產的處理,拿著這個委託,你累不累呀?」
「習濤,你什麼意思呀?」紀東翔不高興地問。
習濤不予理睬繼續追問道:「金總,我就想問一問,你向東汽集團投入的全部資產畢竟已經移落到了基金會名下,儘管你是為了使東汽集團到美國上市,可是你真不擔心一旦有變,這麼一大筆資產就會被他人借基金會之名佔有,使億萬財富失於旁人?」習濤說這番話時目光時不時投向李欣汝,大有英雄救美的氣概。
「習濤,東汽集團又不是江洋大盜,是名副其實的國有大中型企業,你害怕香港銀鑽財務的資產遭劫失守不成?真是笑話!」紀東翔滿嘴噴著酒氣,臉紅脖子粗地說。
李欣汝見紀東翔情緒不對頭,連忙打圓場地說:「不採用香港銀鑽財務的資產掛到基金會名下去百慕大註冊歐華汽車的方式,東汽集團在資不抵債的情況下,就不可能通過SEC的審查,得以在紐約上市。不這麼做,還能有什麼其它的方法把東汽集團送到紐約上市呢?這麼做是偉民的唯一選擇。」李欣汝的語氣透著深情,習濤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欣汝。
金偉民是個做事執著的人,認定了目標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咬了咬嘴唇沉思片刻說:「大家的擔心我心領了,但是歐華汽車廠的資產在東州,而歐華汽車一旦在美國資本市場上發行股票,融資進賬的巨款都要拿回中國,投資到東州去,本身就是拿美國投資人的錢,向中國的國土上投資,向東汽集團投資,用哪一個名義能在美國上市,就掛在哪一個的名下,來為我們的國家做事,為清江省的汽車工業融資。這麼一來,僅僅用了基金會的一個名,我的資產,香港銀鑽財務的出資就會給你們所擔心出現的那些人奪走,全算作別人的了嗎?我看不會,我相信我們的國家,我相信改革開放的政局,我相信我們社會主義的法律、道德和良知,我相信東州市政府的誠意,我更相信東翔是我最理想的合作夥伴。」
金偉民的一番話讓有些激動的紀東翔情緒穩定下來,一直沉默著的丁能通輕哼一聲說:「偉民說得對,歐華汽車誰是出資人,歐華汽車到底是誰的資產,不都是明明白白擺著的事實嗎?即使有人要明搶暗奪,我看也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一點也不複雜。再說香港銀鑽財務的錢都是有銀行的出資憑證的,都經過了那麼多人的手來辦理,真鑒如鏡,翻得了天嗎?讓我看你們都是杞人憂天,還是好好喝酒吧。偉民,明天你就要闖百慕大三角了,我們大家敬你一杯壯行酒。」
眾人無不響應,一時間小花園內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丁能通雖然嘴上說真鑒如鏡,心裡卻為老同學捏了一把汗,此時此刻金偉民已經聽不進去不同的聲音了,因為箭已經在弦上,金偉民把所有的心思和能量全都投向了東汽集團走向紐約的進發之中。
丁能通不得不佩服老同學在資本運營上的卓越想像力和操作才能,金偉民雖然通過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資本重組,充分放大了自己在東汽集團上市項目中的權益,但是丁能通還是認為歐華汽車掛在基金會名下是金偉民的「阿喀琉斯之踵」。他心裡只是默默為金偉民祈禱,希望自己的擔心不被言中。
回北京花園的路上,丁能通坐在朱明麗的紅色寶馬跑車裡沉默不語,朱明麗不明白丁能通怎麼突然深沉起來,便逗趣地問:「通哥,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想心上人了?」
丁能通嘆了口氣,陰陽怪氣地說:「『我的所愛在山腰;想去尋她山太高,低頭無法淚沾袍。』『我的所愛在鬧市;想去尋她人擁擠,仰頭無法淚沾耳。』『
我的所愛在河濱;想去尋她河水深,歪頭無法淚沾襟。』」
還未等丁能通說完,朱明麗咯咯笑著說:「『我的所愛在豪家;想去尋她兮沒有汽車,搖頭無法淚如麻。愛人贈我玫瑰花,回她什麼:赤練蛇。從此翻臉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吧。丁大主任,幹嗎拿魯迅的打油詩尋開心?」
「明麗,你想過什麼是愛嗎?」丁能通若有所思地問。
「傻瓜,真正的愛是說不清楚的,只是在心裡想一個人。」朱明麗脈脈含情地說。
「可弘一法師剛出家時,他的妻子問他愛是什麼,他雙手合十說,愛是慈悲。」丁能通禪味十足地說。
「通哥,你該不會是要出家吧?」朱明麗戲謔地問。
「明麗,我不是想出家,我是想回家了。」丁能通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說。
「想回家?」朱明麗不解地問。
「對,我都兩年沒回雨露村看我娘了,我該回家看看我娘了。我已經向市政府請了半個月的假。」丁能通充滿惆悵地說。
「通哥,我覺得你是想自己的百草園和三味書屋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朱明麗用渴望的目光掃了一眼丁能通。
「不用,我到東州後還要去昌山的黎明監獄看看羅小梅。」丁能通不假思索地說。
「通哥,你活得太累了,其實你早就不愛她了,何必要學聶赫留朵夫呢?」朱明麗酸溜溜地問。
「我哪兒有聶赫留朵夫的境界,他是在為自己的靈魂救贖,我既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勇氣。很長時間沒去看她了,只是覺得應該去看看她了。」丁能通愧疚地說。
「通哥,那天你在我房間喝醉酒,躺在我床上睡著了說夢話,你知道你嘴裡喊的是誰的名字嗎?」朱明麗心情複雜地問。
「你唄,還能有誰?」丁能通圓滑地說。
「油嘴滑舌,我在你心中有那麼重要嗎?告訴你吧,是衣雪。」朱明麗白了丁能通一眼,猛一踩油門,寶馬跑車轟然衝上立交橋。
丁能通以為朱明麗會說自己喊的是羅小梅或金冉冉,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喊的是衣雪,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嗔道:「拿你大哥開心是不?怎麼可能呢?」
「你呀是鴨子死了嘴硬,通哥,通過那天晚上我才明白,你真正愛的女人是衣雪。」朱明麗用道破天機的口吻說,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
「明麗,我和她已經覆水難收了!」丁能通低沉地感嘆道。
「通哥,為什麼不把失去的愛找回來呢?普希金說:『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會過去,而那逝去了的,將重新變為可愛。』我覺得不是愛欺騙了你,而是你欺騙了愛。通哥,你應該好好想想了!」
朱明麗的話句句如針地刺痛了丁能通的心,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晚上衣雪都像幽靈一樣出現在睡夢中,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一個愛情的流浪者,難道衣雪真的像金偉民曾經說的那樣是因為愛自己才離婚的嗎?金冉冉真的是為了愛自己才去見衣雪的嗎?兩個情敵竟然為了真愛而成了好姐妹,這讓丁能通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貧病交加的海涅曾經在盧浮宮拜倒在維納斯的腳下哭泣,連愛情女神維納斯都失去了雙臂,何況自己這個凡夫俗子的愛情?
想到這兒,丁能通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