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棍子來的那中年男人臉上有幾道很明顯的抓痕,可見這絕對是練家子留下的。
不要小看女人這一招,因為這不是一招,而是連招。
一巴掌呼臉上,緊跟著就是指甲一撓,也不一定是一撓,沒準是二連三連四連五連月下無限連,一般不會有日下無限連,因為夫妻之間如果是日下大抵上就不會發生不愉快了。
這漢子臉上血跡還在,握著棍子的手還在微微發顫,一般這種情況下人是又羞又怒,這是一種極端的情緒,在這種情緒下人往往都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
比如他現在就想把長眉道人打死,打不死也要打大半個死。
而李丟丟,就是要把他這種極端情緒先破壞掉,不然真的有可能出事。
「他就在這兒呢!」
李丟丟朝著那漢子招手道:「速來,這老賊人已經被我控制在這了。」
這話把那中年漢子說的一懵,他看了看李丟丟又看了看長眉道人,敏銳的察覺到這局面好像有些不對勁,莫非那少年和老道人是一夥兒的?
李丟丟道:「我剛剛被他騙了不少錢,他卻怎麼都不肯把錢還給我,還想用一包桃酥餅就把我打發了。」
中年漢子因為有了些疑惑,腳步都停下來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騙,畢竟自家那個精明娘們兒都被這老賊人騙的團團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給了他一個白骨爪,然後揪著他頭髮問把那小浪蹄子藏在了什麼地方。
都是同行,有著遠超普通人的敏銳察覺力,他總覺得賊老道身邊那個少年不像個正經孩子。
於是他謹慎的喊了一聲:「老賊,把你騙我夫人的錢交出來,不然我把你腿打斷。」
李丟丟:「打啊,直接打!你直接打他一頓再把銀子拿回去不就得了,還跟他商量?他既然敢騙你的錢財,難道還指望他良心發現?」
中年男人更謹慎了,他眯著眼睛看了看李丟丟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倆是一夥兒的,你這是在給我設局下套,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我能被你們輕易騙了?!」
李丟丟嘆道:「唉……你這樣的腦子,活該被人騙。」
李丟丟把手伸出來:「要不然你把棍子給我,我來打!」
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看自己同伴,他身邊一個同伴說道:「管他是不是一夥兒的,不過是一個老賊一個小賊而已,還能怎麼樣!」
另外一個人說道:「就是,我們五六個人還怕這一老一少?」
中年男人被說的膽氣壯了不少,他用手裡木棍指向長眉道人大聲說道:「趕緊把錢交出來,不只是騙我家的錢,還有騙別人的錢,一併吐出來!」
他還指著呢,李丟丟忽然一動,一伸手把棍子拿了過去,動作快的那中年漢子連反應都沒有。
李丟丟和師父學藝多年,自己又習武多年,這手上的功夫自然非常人可比,他把棍子搶過去的那一瞬間,袖口裡滑下來一把小小的匕首,但格外鋒利,在別人完全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匕首圍著木棍切了一圈。
他藉助轉身擋住中年漢子的視線,手上動作又快,連他附近看熱鬧的人也只是看他另外一隻手攥了棍子一下,哪裡想到將近手腕粗的木棍已經被切了一圈,只有中間一點點還連著。
李丟丟轉身之後喊了一聲:「對付這種騙人的老賊,你不打我打!」
然後一棍子朝著長眉道人頭頂砸了下來,看起來勢大力沉。
長眉道人好像是躲閃不及,可實則他袖口裡也有一根木棍用以防身,在李丟丟一棍子打下來的時候,他手縮回袖口裡把棍子從衣服領口推出來,李丟丟那一棍就打在了長眉道人的棍子上。
咔嚓一聲,李丟丟的棍子就斷了。
長眉道人眼睛往上一翻,抬起手指了指李丟丟,然後往後一仰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抽搐起來。
中年漢子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就白了。
「你打的啊,是你打的,跟我沒關係!」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李丟丟就不高興了,他看向那中年漢子認真說道:「雖然是我打的,但是棍子是你的,你為什麼把棍子遞給我?」
中年漢子喊道:「誰把棍子遞給你了,是你搶過去的!」
李丟丟道:「啊呸!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能從你這般可屠豬縛牛的壯漢手裡把棍子搶來?如果不是你遞給我的,我能拿到手?」
中年漢子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你別想訛人啊,我看出來了,你倆是一夥的。」
他往後退李丟丟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人也打了,你這麼大個男人,連這點膽魄都沒有?我告訴你這事如果官府問起來,就有你的一半,別以為我不認識你啊,我知道你叫什麼,我還知道你在哪兒擺攤。」
李丟丟知道個毛噢。
可是那中年漢子一聽李丟丟說知道他是誰在哪兒擺攤,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他大聲怒斥道:「你一個小屁孩還想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李丟丟把棍子遞過去:「來來來,棍子給你。」
中年漢子又往後退了幾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長眉道人,那道人嘴裡都往外吐白沫了,他心說再留下肯定事多,所以轉身就跑。
他這一跑,那幾個來幫忙的還留下幹嘛,也跟著轉身跑了。
李丟丟喊道:「你跑?除非你不在冀州城裡做生意了,不然我就拉著那賊老道的屍體去你攤位上鬧事!」
中年漢子連回頭都沒敢,撒丫子就跑了。
李丟丟回去之後看了一眼吐泡泡的長眉道人,然後又看看四周圍觀的百姓,他大聲說道:「一會兒官府的人來了勞煩諸位給我作證,我也是失手打的,我不是主犯,現在有勞諸位幫我把這人抬起來送醫館如何?若是人撐不到醫館,諸位也搭把手幫我找地方把他埋了。」
一聽這話,那群圍觀的人一鬨而散。
李丟丟看著他們跑了,用棍子捅了捅長眉道人的身上,長眉隨即很嚴重的哼了一聲,李丟丟只好自己動手抓著長眉道人兩隻腳往客棧裡邊拉,那群人回頭一看,那小子太兇殘了,更不願意留下。
這可把客棧老闆嚇壞了,要關門不讓他們進去,長眉道人坐起來往四周看了看,然後自己鑽進客棧里,把客棧掌柜都看懵了。
「沒事沒事。」
長眉道人取了一兩銀子遞給掌柜:「小把戲而已,不要慌。」
掌柜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錢,猶豫片刻後把銀子接過來說道:「可不許再這樣,不然不讓你在我門口擺攤了。」
長眉道人笑道:「放心,那人被嚇壞了,三五日內都不敢出攤做生意,我明天在腦袋上綁一條繃帶出去,該如何還如何。」
掌柜的嘆了口氣,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也就沒和他多計較。
李丟丟這戲,就是為了讓那中年男人暫時不再來,那人又不知道長眉道人傷勢如何,再聽說知道他叫什麼在什麼地方擺攤,他自然不敢冒險,未來幾天應該都會在家裡躲躲了。
「我得走了。」
李丟丟笑著對師父說道:「約好了夏侯琢在不遠處的盛和太酒樓見面,師父你想不想一起去?」
長眉道人搖頭說道:「我不能去,這是規矩,夏侯公子要介紹他朋友給你認識,我去了會冷場,你們說話也不方便,他介紹朋友給你做什麼,你回來跟我說是一回事,我在場聽他們說是另外一回事,這種飯局硬蹭過去,惹人厭。」
他看得透徹,但是很多人都看的不透徹,因為一頓飯幾杯酒,硬蹭飯局的人很多,招人厭惡卻依然樂此不疲,以為自己佔了多大便宜而得意,卻不知道將來需要用到朋友的時候才會發現,因為這佔了幾次小便宜的事哪裡還有什麼人願意與他來往。
李丟丟嗯了一聲:「那我自己去,師父你今天就別出攤了。」
長眉道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知道,我倒是想出攤,這不行了,被打壞了。」
李丟丟道:「休想訛我……」
長眉把那一百兩的銀票取出來遞給李丟丟道:「先拿上,人家是好心,該你結賬的時候要你結賬,別扣扣索索的,大氣些。」
李丟丟搖頭:「不用,我身上有銀子。」
他這些日子倒也賺了些。
離開客棧之後李丟丟一路溜達著去了盛和太酒樓,他來的早了,就在門口找陰涼地方坐下來等著,師父說,人家請你,你不能遲到,你請人家,更不能遲到,這是禮數。
他師父潦倒窮苦大半生,可是禮數上的事,從不曾虧了李丟丟的教導。
等了有半個多時辰,夏侯琢才和幾個人一起到了,離著還遠夏侯琢就看到李丟丟蹲在路邊在用木棍寫著什麼,他立刻跑過去,歉然的對李丟丟笑了笑。
「你來的真早。」
「不早不早,我也剛到。」
夏侯琢看了看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練字的痕迹,在李丟丟腦殼上敲了一下:「你我之間還瞎客氣什麼。」
他拉著李丟丟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幾個都記住了,這是我弟李叱。」
那幾個人同時抱拳,無一人把李丟丟當孩子看,整齊的說了一聲:「李叱兄弟!」
在這一刻,李丟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江湖氣。
那些流氓地痞混的不是江湖,在這幾個人身上才能看到江湖的影子。
「走吧,進去說。」
夏侯琢笑道:「這裡的酒菜都不錯,我弟飯量大,一會兒你們別嚇著。」
李丟丟撓了撓頭髮說道:「哪有啦……」
夏侯琢給了他屁股一腳:「正經說話!」
李丟丟笑道:「其實也不多大,也就三柱的飯量。」
那幾人都有些懵,一人問道:「何為三柱?」
夏侯琢在李丟丟腦殼上又敲了一下:「是不是想死?」
【我求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