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我們好像一直都比較順……」
燕先生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看向李叱說道:「本來預計著許家會很快再有別的什麼圖謀,可是一年過去了,許家沒有動作,高良也不見人。」
李丟丟嗯了一聲後說道:「許青麟說是要守孝三年,三年期間據說連家門都沒出。」
燕青之道:「當初許家派人來書院說了一聲,說是結業之前的大考他會來。」
「不說這些了,喝酒。」
李丟丟朝著庄無敵舉杯:「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咱們再喝一杯。」
庄無敵已經一年多沒有喝酒,以前他那酒量多好,現在竟是沒喝多少呢已經有些坐不穩了。
「喝!」
可他不慫。
一杯酒一飲而盡。
餘九齡倒是喝多了,抱著庄無敵的胳膊跟個掛墜似的,在那哭了好一會兒了,哭的抽抽的。
「悶葫蘆,你這次回燕山,什麼時候再回來看我們?」
「沒事不回。」
庄無敵看向餘九齡,然後笑了笑道:「只要有事,來個信,刀山火海,我回來。」
這句話把餘九齡說的,哇的一聲又哭了。
「李叱。」
庄無敵看向李丟丟說道:「許家的人這一年來都沒有什麼動作,不代表他們不想殺你,我猜著,那許青麟的父親死了,他們在許家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說不好閉門守孝是許家老太爺的嚴令,他不容得許青麟再去做什麼事。」
「嗯,我知道。」
李丟丟道:「庄大哥你放心我們,一年前我們不怕,現在我們更不怕。」
庄無敵喝多了酒,話竟然也多了不少,這時候李丟丟他們才發現,他有一肚子的話只是不喝酒的時候嫌麻煩,懶得說。
「還說呢……」
庄無敵嘆了口氣道:「咱們手,一年來,打劫了大大小小二三十個暗道勢力,可咱們一年來一個小弟都沒有發展,還是五個人,我回燕山後,你們就剩四個人了。」
李丟丟笑道:「要那麼多人幹嘛。」
「喝酒!」
庄無敵舉杯:「我今天就想醉倒在這,明天還要醉醺醺的走,那樣的話,不會顯得我有多捨不得你們。」
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
五個人喝啊喝啊,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反正就在客廳里睡著了,一晃一年過去,又到了快過年的時候,去年過年庄無敵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沒辦法給大哥拜年了。
他今年頭過年要回去,就是想給虞朝宗拜個年。
庄無敵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疼的厲害,按理說不應該,以前喝酒醒過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現在喝這點酒竟然會如此丟人。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想著這酒勁兒可真大,這都睡了一夜了還搖搖晃晃的。
然後他就察覺不對勁,不是他在搖晃,是屋子在搖晃!
「地震?!」
庄無敵急切的喊了一聲。
然後就是一陣鬨笑,然後庄無敵才發現李叱和餘九齡竟然還都在身邊,而且這倆人笑的可欠揍了。
「這是在哪兒?」
庄無敵也發現不對勁了。
「馬車上。」
餘九齡笑著說道:「李叱早就和我們說過了,你來的時候一個人來的,回去的時候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況且也不能讓你空著手回去,不然的話,虞大當家的豈不是要說,庄無敵啊,你新結交的兄弟不靠譜啊。」
餘九齡把車門打開往後指了指,後邊還有一輛馬車,趕車的是燕先生,長眉道長和燕先生並排著坐在馬車前邊。
餘九齡笑道:「我們給你裝滿了一車禮物,你帶回去給虞大當家,不能讓他覺得我們小氣了不是。」
庄無敵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李叱他們會送他回去。
「反正來回不過二十天的事,正好李叱年假。」
餘九齡道:「我們就當是遊山玩水了,陪你回燕山,我們再趕回冀州,不耽誤大年三十。」
庄無敵看著這兩個小傢伙,眼睛竟是有些微微濕潤起來。
李叱笑道:「回去之後也少喝酒,你現在這酒量,回去之後也莫要吹牛皮。」
庄無敵苦笑著搖頭道:「我也算是明白了當初大哥為什麼讓我一年不喝酒,一是怕我喝酒誤事,二是覺得我平日里喝的太多了傷身,一年不喝酒,我竟然已經慫成這樣。」
這一年多來他沒有回過一次燕山營,而他當初帶回來的十八個手下,自始至終也沒有再回來,他一直覺得不對勁,可是也沒辦法回去看看。
想著也許是大哥把那十八個兄弟留下了,不然的話,那十八人應該早就回冀州找他才對。
「來,再喝點?」
餘九齡拿起一個酒壺晃了晃:「敢應戰嗎,醒半天。」
庄無敵一驚:「你是怎麼知道這諢號的!」
餘九齡大笑道:「哈哈哈……你昨夜裡喝多自己說的啊,我和你要拼酒,你看不起我,問我知道你的外號叫什麼嗎,我說不知道,你說老子就是燕山營大名鼎鼎的醒半天。」
庄無敵捂臉:「慚愧了……」
餘九齡道:「現在你挽回顏面還來得及,我一壺你半壺,敢不敢拼了?」
庄無敵:「這……」
話還沒說完,餘九齡已經舉起酒壺咕嘟咕嘟的往嘴裡灌,一口氣喝了一壺酒,餘九齡抹了抹嘴角道:「怎麼樣?服氣不?」
庄無敵拿起酒壺就要喝,餘九齡連忙攔著他:「水,水……我這壺是水。」
庄無敵白了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笑,笑的前仰後合的,以前他可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餘九齡給他講一百個笑話,他連嘴角都不來動一下的。
可是今天,他笑的像個孩子。
十天後,燕山營。
李丟丟他們把餘九齡送到山腳下,說什麼也不肯上去,不管庄無敵如何邀請,李丟丟只是不肯。
他們不上去是不想麻煩,上去了,必然會被留下喝酒,虞朝宗大當家那般講義氣的人,留下就不會是一天,別多了,三天酒過去,李丟丟他們全都得原形畢露。
「我們去打一些野味就回去,庄大哥你只管上山,若是想我們了,你就來冀州找我們。」
李丟丟抱拳正色道:「請記住,你還欠我一條內-褲。」
庄無敵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睛就又有些潮濕,他牽著那輛馬車上山,走一步一回頭。
可是走了才沒多遠,再回頭,李丟丟他們已經不在山下了,庄無敵一怔,心說他們這麼快就走了?
然後就看到李丟丟他們從樹後邊跳出來,笑的好像一群傻子似的,來回揮手。
庄無敵假裝被風吹了眼睛,抬起手揉了揉,然後也用力的揮手。
沒走多遠,燕山營巡山的隊伍就看到了他,見是已經一年多沒出現過的七當家,這些山匪都懵了。
半個時辰後,燕山營大寨。
庄無敵發現這大寨的規模比自己離開的時候竟然又大了不少,而且看隊伍似乎也更多了。
一年多前他下山的時候還擔心,因為那時候武親王親率的左武衛就在山下。
後來得知,武親王的目標確實不是燕山營,而是以震懾燕山營為借口,遮掩他和草原人做生意的事。
據說那次武親王可是賺了不少,足足從草原人手裡得了三千匹戰馬。
「老七!」
虞朝宗聽到消息說七當家回來了,衣服都沒披好就從裡邊衝出來,本還盤腿坐在火炕上和人聊天,這下來就跑,連鞋都沒有提上,趿拉著鞋的樣子哪裡像是一位綠林大豪,更像是家裡人。
「大哥。」
庄無敵緊走幾步,然後拜伏在地:「老七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虞朝宗顯然有些激動,扶著庄無敵起身,他往身後看了看:「咦?怎麼你自己回來的,你那些兄弟呢?」
聽到這句話,庄無敵的臉色驟然一變。
「大哥,一年多前,我才到冀州就發現老四……」
虞朝宗臉色一變,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凍的,先回屋裡說話,炕上暖和……」
他回頭吩咐道:「去弄一桌子酒菜來!」
庄無敵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也不再說話,跟著虞朝宗進了屋子。
虞朝宗一邊走一邊吩咐道:「七當家回來了,我要和他好好喝幾杯,暫時誰來都不見,記住了,是誰來都不見!」
倆人進了屋子之後,虞朝宗就讓人把房門關上。
他拉著庄無敵的手問:「怎麼回事?」
庄無敵道:「我剛到冀州沒多久,就發現老四可能就是當初想害大哥的人,他跑去了冀州,四處派人打聽是誰救了大哥,顯然是要殺人滅口的。」
虞朝宗臉色微微一變:「大家都說老四是跑了。」
庄無敵道:「沒跑,死了……」
他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問虞朝宗道:「我怕那消息被人截住,所以讓我帶去的十八個兄弟三人一隊,分做六隊返回燕山營給大哥報信,一個都沒有回來?」
虞朝宗點了點頭:「我沒有聽說過你的人回來過,如果他們進了寨子,我一定能見到,可能你那十八個兄弟連山寨的門都沒有進來,人就……」
庄無敵眼睛裡一抹殺氣閃過。
「大哥,寨子里不止老四一個想害你。」
虞朝宗看了庄無敵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後說道:「老七,現在寨子里,和你走的時候不一樣了。」
「嗯?怎麼了大哥?」
「現在…….寨子里的人,多盼著羽親王來收編。」
虞朝宗道:「你去了冀州之後大概幾個月後,羽親王那邊就派人來,來的人說話很直接,說羽親王將來必會稱帝,只要我們答應歸順羽親王,將來寨子里的首領皆封將軍。」
庄無敵大驚失色:「大哥你答應了?」
「我不想答應。」
虞朝宗道:「可是除了老三和我之外,其他人都想答應,我召集山寨里所有頭目一起議事,八成的人也都答應。」
虞朝宗沉默片刻後嘆道:「我也要遵從大家的意願,不能因為我是大哥就獨斷專行。」
庄無敵心裡燒起來一股火,要殺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