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最近沒打算去雙星樓之類的地方,因為他妹妹在家,之前妹妹不在的時候,他放浪一些也就罷了,如果現在去雙星樓那樣的地方被他妹妹知道了的話,可能會跟他沒完。
車馬行。
李叱坐在台階上看著夏侯琢在那研究流雲陣圖,嘴角帶笑,不懷好意的笑,夏侯琢到現在也不是很相信唐匹敵居然已經通關。
「你最近怎麼這麼老實?」
李叱坐在那問夏侯琢道:「也不見你喝酒了,也不見你去游泳……咳咳,是吧。」
夏侯琢一本正經的說道:「說什麼呢!喝酒?我是那愛喝酒的人嗎?至於你說的去什麼什麼地方,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看了看坐在另外一邊和高希寧她們聊天的妹妹,然後狠狠瞪了李叱一眼。
李叱笑道:「唔,我給忘了,你是滴酒不沾的對吧。」
夏侯琢點頭道:「對,我基本上從不喝酒,也從不去亂七八糟的場所,潔身自好,一身正氣。」
李叱貌似很認真的問道:「那這位一身正氣的好人,請問你平時都有什麼喜好?」
夏侯琢道:「讀書,寫字,下棋。」
李叱笑道:「那我們要不要下一盤棋?」
夏侯琢沉默片刻,一本正經的說道:「改日吧。」
李叱:「噫!」
夏侯琢又瞪了他一眼:「不要再胡說八道,能不能說一些正經事,比如這流雲陣圖,你過了多少關?」
李叱道:「過完了。」
夏侯琢一怔,他眯著看向李叱說道:「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吹起了牛皮。」
李叱道:「我又沒有騙你,唐匹敵通關之後不久,我也通了這流雲陣圖所有變化,不信你可以試試,每一關的變化我現在都熟記於心,你進流雲陣圖,按照我教你的躲閃,輕而易舉就能過去。」
夏侯琢道:「那我試試……這東西要是不通關,還覺得有幾分不甘,尤其是你和唐匹敵都已經通關過去,我若是過不去,豈不是顯得我不如你們。」
李叱道:「你只管試試,其實都有規律。」
夏侯琢道:「那好,你看著。」
李叱應了一聲,喊他師父來操控流雲陣圖,長眉道人在陣圖後邊坐下來,一臉玩味的看著夏侯琢說道:「其實我不太建議沒成親的男人經常玩這個,不好。」
夏侯琢道:「老人家,你當初想做出來這個也夠狠的,你是想廢了你唯一的傳人李大丟嗎?」
長眉道人認真的說道:「他還行,沒你那麼笨。」
夏侯琢:「……」
他一步跨進流雲陣圖道:「那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笨。」
李叱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看著,不時出聲指點,還別說,他確實記住的極為精準,在他的指點下,夏侯琢沒有避開一次往襠部的攻擊。
一下沒落,都中了。
李叱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真的不能怪我,師父你是不是把陣圖變化又改了?」
長眉道人嘆道:「就算是我改的,我都不可能打的他這麼准……」
夏侯琢齜牙咧嘴的從流雲陣圖裡出來,他看了李叱一眼,李叱連忙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老傢伙居然如此狠毒,為了傷你,把陣圖變化又做了變化。」
長眉道人:「夏侯,這是你們之間的恩怨,雖然我是長輩不能胡亂摻和,可有句話我還是要說,這不是我挑事,這要是我就真的不忍了……」
夏侯琢道:「待我修養片刻……」
今天一早,虞朝宗就帶著他的人回北邊去了,他擔心大營那邊有事,他作為大哥作為山寨之主,長時間不在山寨里也不好。
剛罡和陳大為都跟著他去了燕山營,不過虞朝宗留下了一百個精悍的斥候交給高希寧,但這事所有人都知道,唯獨沒有告訴李叱。
連虞朝宗都沒有對李叱說,只說多留下一百人,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大家。
李叱當然也不會多心,他確實沒有想到高希寧會為了他們去找虞朝宗,這支一百人的隊伍,也徹底交給高希寧來訓練。
虞朝宗這次來的收穫很大,他們這幾日每天都會商量將來如何奪取冀州的事,唐匹敵給虞朝宗的建議他很重視,所以回去之後就打算選派精銳人手,分批送到冀州。
燕山雖然是根基之地,若沒有大的打算,就想在燕山一直佔山為王,自然足夠,可若想再進一步,奪取冀州就是勢在必行之事。
然而李叱的想法又不是儘快奪取冀州,而是等待時機,這個時機也許會很快到來,也許會是兩三年後。
這不是他們就能決定的,而是要看大勢。
羽親王出兵已經不可阻止,冀州這邊的人還不知道都城發生了什麼,而這是因為那位胸懷抱負的新皇楊競故意對北方封鎖了消息。
他深知他在冀州的那位叔叔有多大的野心,這種野心是控制不住的,唯一的辦法是滅掉這野心。
為了應對羽親王的起兵,楊競已經在招兵買馬擴充府兵隊伍,頒布新政,而且將兵馬都交給最善戰的武親王,在赤河以南嚴陣以待。
皇帝楊競早就已經制定好了如何對付他叔叔的策略,如果此時把宇文家被滅的消息放出去,把他登基稱帝的消息放出去,羽親王必然心生退意。
如果換做是個一般人,也就故意把消息放給北境,這樣一來,羽親王必不敢輕易騎兵,然後再找機會除掉羽親王,是為徐徐圖之。
可是楊競不是一般人,他知道現在的大楚要用什麼樣的辦法醫治,病太重了就要用猛葯,下藥重一些,才能治的快一些。
而他的叔叔羽親王,就是他藥方里的第一劑配藥。
各地的節度使一個個都虎視眈眈,他們誰都想分一杯羹,只是暫時還不敢太放肆而已。
十三州的節度使都是封疆大吏,手下都是擁兵超過十萬的一方諸侯,若想讓這些人膽寒,那就得需要一劑猛葯。
楊競的打算是,用他叔叔羽親王楊跡形的人頭來祭天。
引誘羽親王出兵,然後一舉將其擊敗,再把他砍了腦袋,這件事足以震懾四方節度使,那些傢伙就要想一想,皇帝連親叔叔都敢殺,他們又算什麼?
況且,羽親王安排在都城的人,也沒辦法把消息送回來,能給他送消息的是宇文家的人,就算不是宇文家的人,也和宇文家有關聯,在都城藏身,需要宇文家的庇護。
宇文家已經倒了,宇文崇賀被滅門,羽親王安排在都城的人被皇帝一網打盡,抓了幾個,就能把其他的都供出來,然後順藤摸瓜,最主要的是,姚無痕投靠了楊競,這就把羽親王安排在都城的人全都暴露出來。
楊競是一個有雄才大略的人,他知道怎麼治大楚的病,他只希望多給他一點時間,因為這個病,並不是葯足夠猛就能藥到病除。
葯只是一種手段,另外一種手段則更需要時間,那就是剜肉,剜掉大楚這個巨人身上的那一塊一塊的腐肉,但如果同時下刀的話,會把大楚疼死。
楊競需要時間,用一種很溫柔的落刀方式,一個一個的來,他必須做到一點,那就是他要除掉的那些人開始警覺的時候已經晚了。
三年,楊競給自己制定的計劃,是最少也需要三年時間,殺一部分人,嚇住一部分人,用三年的時間把大楚的局勢穩定下來。
只要能穩住,他需要的就不是三年,而是至少十年。
再給他十年時間,他就能把大楚身上的腐肉全都剜掉,一塊都不剩,他從開始謀劃奪帝位開始,其實就已經把未來怎麼辦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他最怕的是,時間不等他。
羽親王當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侄子要動的第一刀,他還在做著春秋大夢。
從冀州往都城進軍,除了要打仗之外,還有兩道天塹需要闖過去。
第一就是赤水,過不了赤水一切都是痴人說夢,第二道就是南平江,如果不能橫渡南平江,江南繁華之地都是鏡花水月。
可是羽親王不知道的是,楊競的計劃其實比他要周密的多,在什麼地方擊敗他也已經早就設想好了。
此時此刻,羽親王府。
羽親王看向在座的這些達官貴人們,這些人現在可以算作他的衣食父母,大軍出征,所需錢糧,都要伸手跟這些人要。
「諸位。」
羽親王道:「剛剛我已經說了許多,我還有些別的事去忙,節度使大人還有一些話要和諸位說,我先把別的事處理一下,一會兒就會回來。」
他擺手示意不用送他出去,然後看向曾凌說道:「你來和諸位繼續議事。」
曾凌等人連忙起身,恭送羽親王離開。
等羽親王走了之後,曾凌笑了笑道:「其實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對於諸位來說都是好事,諸位也都看出來了,今天王爺請來的人,都在冀州分量足夠重,王爺出兵要仰仗諸位,所以自然要有所表示才行。」
他停頓了一下後說道:「我就直說了吧,出兵之後,拿下一州之地,自然要有新的州府官員,咱們就索性說的直白些,州府官員,捐獻銀兩多的可以舉薦出來一人做府治,其次是府丞,推官,典獄……」
話到這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羽親王要賣官,用賣官的錢來做軍費。
在座的這些人,身份都差不多,都是家裡不缺錢,但是卻沒多少人做官的,其中不乏大商巨賈,這些人做夢都想著做官呢。
曾凌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今天這日子,肯定會有數不清的銀子進來。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來,在他眼裡,這些人都是肥羊。
做官?做夢去吧。
等到羽王真的登基稱帝,這些官員還能留下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