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匹敵一聲滾蛋,那些納蘭部的騎士全都惱火起來,他們紛紛抽出彎刀指向唐匹敵。
然而那個領頭的年輕人臉色卻好像有了些變化,他把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手下人不要動手。
他用草原話問唐匹敵:「你為什麼會說我們草原話,那把彎刀是千夫長的身份象徵,如果你不能解釋清楚的話,今天的事不會輕易過去。」
唐匹敵沒有回答,而是將那把草原小刀摘下來扔給那個草原漢子。
那漢子一伸手把小刀接住,仔細看了看刀鞘,刀鞘上有一行刻著的草原文字,他看完之後沉默片刻,把草原小刀又扔會給唐匹敵。
然後他右手放在胸前俯身施禮。
「原來你就是外草原的巴特勒唐匹。」
李叱以前問過唐匹敵很多草原話怎麼說,他聽到巴特勒這句話就知道,那個人說的應該是英雄唐匹。
唐匹敵點了點頭。
草原漢子行禮之後用草原話繼續說道:「我叫博日帖赤那,是納蘭家族的百夫長,我聽說過關於你的故事,每一個故事我都聽說過,外草原的人說你是從不會被人擊敗的英雄,說你是最鋒利的戰刀,我很尊敬你,所以我想向你挑戰。」
唐匹敵走向草場,李叱叫了他一聲,唐匹敵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麼事。
見他走過來,博日帖赤那從馬背上跳下來,他走到唐匹敵面前後再次行禮,唐匹敵用草與人的方式回禮。
「請你賜教。」
博日帖赤那說完這話後就朝著唐匹敵衝過來,一把抓向唐匹敵的肩膀,另一隻手抓向唐匹敵的腰帶。
唐匹敵肩膀後撤然後猛的往前一撞,用肩膀撞開博日帖赤那的左手,博日帖赤那的五指張開著,被這一撞之下,五指似乎都斷了一樣。
他疼的一驚,恍惚之中,唐匹敵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腰帶,然後一個背摔把他扔了出去。
博日帖赤那迅速的翻身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指傳來的劇痛讓他想握拳試試手指斷沒斷都有些艱難。
但是草原上的漢子不會輕易認輸,咆哮了一聲後朝著唐匹敵又沖了過來。
下一息,博日帖赤那再次被唐匹敵摔飛出去,他才站起來,唐匹敵一個跨步到了他面前,單手抓著他的衣襟往自己懷裡一帶,腳下一掃,博日帖赤那再次撲倒。
他這次站起來之後沒有再進攻,而是後撤兩步,俯身朝著唐匹敵拜了拜。
「不愧是戰無不勝的唐匹,我認輸了。」
他把自己的彎刀解下來,雙手捧著遞給唐匹敵,作為一個挑戰失敗者,他按照規矩,要向被自己挑戰的人獻上自己的戰刀。
唐匹敵把戰刀接過來,刷地一聲抽出,在最後一抹陽光下,戰刀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輝。
然後他把戰刀放回博日帖赤那的手裡,笑了笑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戰刀,我需要朋友。」
他拍了拍博日帖赤那的肩膀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派人到冀州城找我,唐匹會騎著馬趕來。」
博日帖赤那楞了一下,再次把右拳放在胸口俯身一拜。
這個年輕的納蘭部百夫長,此時此刻,對比他更年輕的唐匹敵敬服的無以復加。
李叱看到唐匹敵回來,他發現自己以為學會了不少草原話,但那都是一個一個的辭彙,當草原人語速比較快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有聽懂。
李叱問:「他是認輸了嗎?我看他要把彎刀獻給你。」
唐匹敵解釋道:「在草原上比試分成很多種,比如每年都會有那達慕,你可以理解為比武大會,意思差不多,這樣的比試更多的算是一種盛大的娛樂。」
他繼續說道:「但是如果地位低的人向地位高的人發起挑戰,一旦贏了,他將擁有榮耀,輸了,將成為奴隸,我離開外草原之前就已經是部族的千夫長,而他只是百夫長,所以他向我挑戰贏了的話,我要向他行禮表示敬意,但是他輸了就會成為我的奴隸。」
李叱想了想,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你輸了,只是向他表示敬意即可,但他輸了,就是你的奴隸了?」
唐匹敵點了點頭:「規矩就是如此。」
李叱道:「我以為他贏了的話,你就要嫁給他。」
唐匹敵:「……」
他笑著說道:「我就算了吧,我可以指定一個人嫁給他。」
李叱笑道:「把九妹嫁過去吧,讓九妹去禍害禍害納蘭部那些勇敢的漢子們。」
唐匹敵道:「那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把九妹送回來,求著送回來。」
李叱道:「那怎麼能行,嫁出去的九妹潑出去的水,豈有退回的道理,一經嫁出概不退貨。」
餘九齡站在旁邊嘆道:「我還在這呢,你們倆能不能別那麼明目張胆。」
遠處,博日帖赤那帶著騎兵呼嘯而去,不得不說,草原漢子的縱馬之術真的是已經到了人馬合一的地步,對於他們來說,馬就是他們的雙腿。
納蘭部。
巨大的金頂大帳中,納蘭部的首領額日敦八日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客人,笑了笑後說道:「大汗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會仔細考慮的。」
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看起來三十幾歲年紀,極為魁梧雄壯,留著絡腮鬍,眼神之中就有一種令人畏懼的凶光。
他是從外草原來的,是鐵鶴部的特使,名為札查楞,是鐵鶴部中極為有名的一個武將。
札查楞聽得出來,額日敦八日的回答只是一句敷衍,所以他笑了笑說道:「納蘭汗,大汗的誠意你已經感受到了,只要你願意出兵協助,拿下冀州之日,大汗會把冀州一半的土地獎賞給你,而且還會賜予你無上榮耀。」
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楚人已經守不住他們的中原江山,大汗說,那樣富庶繁華的地方,唯有最英勇的民族才能佔有,鐵鶴部已經聯絡了戈琴部和扶鹿部,如果納蘭汗猶豫不決的話,可能就跟不上大隊人馬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你不馬上答應的話,納蘭部就會被遺棄,被遺棄,那就和那些中原楚人並無區別,最終都會變成奴隸。
納蘭汗額日敦八日笑道:「我們納蘭部族一直都生活在這裡,我們也和楚人一直有約定,他們不侵犯我們,我們也不去侵犯他們,草原上的人不會輕易毀約,那樣會令人不齒。」
「但是大汗的誠意,我也不能拒絕,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如果特使願意的話,可以在這多住幾天,我會儘快給你答覆。」
札查楞冷笑道:「你是不敢和楚
人作戰嗎?你是怕了嗎?」
納蘭汗道:「我是怕,我的人變成別人手裡的刀,用楚人的話說,我們在前邊收割了麥子,可是卻被後邊的人把糧食運走。」
札查楞猛的站了起來,冷冷的說道:「所以你就是要違抗大汗的命令了?」
納蘭汗臉色也沉了下來,他語氣逐漸發冷的說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札查楞俯身行禮,然後站直了身子說道:「我沒有忘記你是尊貴的納蘭汗,但是如果你選擇成為敵人,這就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行禮。」
就在這時候,博日帖赤那從外邊跑進來,興奮的說道:「大汗,你猜猜看我今天巡查的時候遇到了誰?」
他不等納蘭汗回答,就自己先說了出來:「我遇到了唐匹,就是被稱為不敗戰刀的唐匹。」
外草原的人,稱呼唐匹為伊勒德,意思就是戰刀。
納蘭汗瞪了他一眼道:「你沒有看到嗎,我這裡有客人在。」
博日帖赤那連忙轉身向旁邊的札查楞行禮,微微俯身,然後又看向納蘭汗說道:「真的像是傳說中的一樣,我向他挑戰了,輸得心服口服,他沒有收下我的戰刀,還說他不需要一個奴隸,他需要一個朋友,他還說如果咱們納蘭部以後若是需要他幫忙,他會騎著馬趕來。」
納蘭汗笑道:「你這樣的性子居然也會對一個人心服口服,看來那個唐匹真的稱得上第一勇士的稱號,聽起來,他還有如草原一樣廣闊的胸懷。」
「第一勇士?」
站在旁邊的札查楞眉頭皺了皺,然後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戈琴部下一個小部族中的唐匹?」
博日帖赤那回答道:「是,就是他,真的是英雄無敵,今日才知道傳聞不假,我相信沒有人可以擊敗他。」
「哈哈哈哈……」
札查楞大笑起來,他用極其輕蔑的語氣說道:「用中原楚人的話說,你們就是一群井底之蛙,你們看到了巴掌那麼大的一片天空,就以為那已經是天空的全部。」
他看向博日帖赤那說道:「那個小部族我連名字都記不住,但是可以告訴你,連戈琴部都已經臣服於我們鐵鶴,一個小小部族之中的千夫長,在我眼中,就像是雄鷹眼中的兔子。」
他問道:「那個人在什麼地方?我要去見見他。」
博日帖赤那看向納蘭汗,納蘭汗沉默片刻後搖頭道:「特使大人,請你記住,這是我的草場,這是我的地方,我是這裡的大汗,我的人剛剛告訴我說,唐匹是他的朋友,納蘭部的人從不會做出賣朋友的事,更不會允許有人要去欺辱我們的朋友。」
他站起來,臉色肅然的說道:「不尊重納蘭部的客人,我們也不會給他尊重。」
札查楞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笑了笑道:「那就遵從納蘭汗你的意思,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現在回我的帳篷里休息。」
說完後轉身就走了。
納蘭汗等他走了之後沉默片刻,他對博日帖赤那說道:「去告訴唐匹,讓他小心一些。」
博日帖赤那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去。」
另外一座帳篷里,札查楞進來之後就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凳子,他哼了一聲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老傢伙,不該繼續做納蘭部的大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