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州北,冀州軍大敗,被追上的豫州軍從後邊窮追猛打,數十萬大軍被打的狼狽不堪。
無奈之下,冀州節度使曾凌請求羽親王,放棄那些從各地收編來的叛軍,只帶冀州軍精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冀州。
唯有藉助堅城堡壘,才能抵禦現在士氣如虹的豫州軍。
之後的半個月,冀州軍都在亡命飛奔之中,一路上收編各路叛軍,最強盛時候號稱大軍五十萬。
可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慘敗,撕掉了這五十萬大軍的遮羞布,那些只會虛張聲勢的叛軍哪裡是豫州軍精銳的對手,一觸即潰,毫無章法。
羽親王不斷的留下這些叛軍斷後,他則帶著冀州軍瘋狂逃命,號稱的五十萬大軍,在逃了半個月後,所余之部,只剩下冀州軍七八萬人。
豫州節度使劉里殺的興起,越追越狠,就想在冀州城外將羽親王殘餘兵力解決。
那些叛軍後來誰還肯聽羽親王的命令,讓他們斷後,他們眼睜睜看著之前斷後的隊伍被人家撕咬成了碎片,他們又怎麼可能還敢真的去拚命。
逃的逃散的散,烏合之眾,不過如此。
另外一邊,聽聞羽親王大敗,之前沒打算和豫州軍聯手的青州節度使崔燕來也嗅到了機會。
他重新整頓兵馬,帶著十餘萬青州軍氣勢洶洶的又一次殺了過來。
這一下,往一側潰逃的叛軍,以為脫離了戰場逃出了生天,結果迎面碰上帶著復仇之氣而來的青州軍。
又被人家按著一頓打,殺的屍橫遍野。
為了防備後路被偷襲,豫州節度使劉里還多了一個心眼,他下令手下大將孟可狄留守安陽州,他倒不是擔心別的,只擔心青州軍抄了他的後路。
這世道,哪裡有什麼牢不可破的盟友關係,誰都想搶更多的地盤。
追擊到了二十天的時候,冀州軍所余兵力已經不足六萬,其狼狽可想而知。
可就是在這時候,劉里得到消息,武親王親率大軍進入豫州,宣布接管。
這一下,劉里炸了。
他只想著別被青州軍抄了後路,哪想到他的恩師到了,一口氣把他的後路全部斷絕。
武親王陳兵南平江邊,已經深入冀州的豫州軍要想回撤,就要面對武親王十萬大軍。
劉里看不起楊跡形,看不起曾凌,可他縱然再自負又怎麼敢看不起武親王?
他的本事,都是武親王教出來的。
此時的劉里也算是騎虎難下,他若是回歸豫州,如何面對武親王?
不是確定打不過,而是真的就不敢打。
他深知武親王的脾氣秉性,見到武親王,一刀就會要了他的命,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可能。
武親王最恨背叛,劉里雖然有話可說,他完全可以說是率軍攻打羽親王叛軍。
名義上也說的通,可是武親王不信啊。
猶豫再三,劉里下令不要再緊追冀州軍,而是分派兵力,把已經強佔的冀州地盤都趕緊穩守下來。
為了冀州丟了豫州,這接下里的日子,可能就要靠著剛剛打下來的這些地盤支撐。
另外一邊,青州節度使崔燕來才不管這些,武親王堵的是劉里的後路,又不是他的。
崔燕來只想報仇,能打多狠就打多狠,劉里不再追擊羽親王,他追,追到冀州也要追。
南平江。
岸邊,武親王看著對面的安陽州城,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手下人從遠處跑過來彙報,說是派去安陽州的人回來了。
不多時,四品將軍裴無咎快步到了武親王面前,俯身一拜道:「王爺,屬下回來了。」
武親王嗯了一聲後問道:「安陽州孟可狄怎麼說?」
裴無咎道:「孟可狄猶豫再三,請求王爺給他一些時間,他說自己深受劉里恩惠,若是此時背叛了劉里的話,他……他難以做到,所以他想先派人去勸勸劉里回來。」
「哈哈哈哈……」
武親王大笑道:「早就料到孟可狄會如此說,我也正是要他如此做。」
裴無咎道:「王爺,這是何意?」
武親王道:「我帶出來的人,我還不了解?劉里怕我,不敢回來,必會下令死守他剛剛打下來的各州縣,他想等等看我是什麼態度。」
「我手下的人,都知恩圖報,劉里怕我,也是因為他覺得愧對我,孟可狄一樣,他覺得背叛了劉里心中有愧,但他又不敢反我,所以必會不遺餘力的去勸說劉里回來向我認錯。」
武親王道:「現在我可以放心走了,劉里會一直拖著,也會對孟可狄心生懷疑,孟可狄派人去勸他,他會以為孟可狄已經向我投降,更加不敢回來。」
他看向裴無咎道:「自即日起,你留在此地,大營規模不減,旌旗不少,我把我的金甲給你,你每日清晨和傍晚,都要到江邊巡視一遍。」
裴無咎一怔:「王爺,你這是……」
他的話還沒有問完,武親王笑道:「拿下豫州一地,還不能保證足夠安穩,我要去把青州也打回來。」
「朝廷若重新拿回青州豫州這兩地,明年日子就會好過的多,這兩地糧產豐沛,本就是大楚的糧倉重地,撐過今年,明年朝廷緩一口氣,就能重振大軍,清剿各地。」
他看向裴無咎道:「青州節度使崔燕來必會趁機攻打冀州,他的老家,我就去取了吧。」
說完之後,武親王大笑著轉身,離開江邊。
回到大營里之後,武親王將他的金甲卸下來交給裴無咎,只給裴無咎留下一萬人,他親率九萬大軍連夜離開江南岸,朝著青州方向進軍。
兩個月後。
冀州城。
李叱他們早就已經歸來,對於冀州的戰局也都知道了,現在的冀州真可謂風雨飄搖。
夏侯琢在羽親王逃回冀州的當天就走了,他不想留在這,如果留在這就會做他不想做的事。
夏侯琢最清楚自己的性子,真要是留在這不走了,之後敵軍再次圍攻冀州,他身為人子,又怎麼可能不為羽親王賣命?
但他不想,他寧可做個別人嘴裡說的不孝子,也不願意在這多留一天。
李叱知道他心意,所以安排人護送夏侯琢返回北疆。
現在的冀州城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明天一睜開眼睛,冀州城的主人會不會換掉。
緝事司原來那塊地方,現在已經修繕完成,羽親王整日忙著別的事,憂心忡忡的,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去管這些。
他不管不問,李叱覺得正好。
這一大片地方重新修繕好,李叱把一多半的地方改為了醫館,而在這之前,沈如盞就已經和他談好了條件。
這裡她來經營,李叱不可插手,所得銀兩她會分三成給李叱,李叱自然不會不答應。
餘九齡覺得三成太少,可李叱卻完全不在意。
掛牌的那天李叱他們都來捧場,醫館正門上的,牌匾的紅布揭開,李叱他們看了看,牌匾上是
三個字。
沈醫堂。
沈醫這兩個字倒是有點意思,諧音為神醫。
車馬行。
李叱坐在那翻看著李先生給他的書冊,唐匹敵從外邊歸來,在李叱身邊坐下來後嘆了口氣。
唐匹敵道:「剛剛打探來一些消息,情況比我之前預想的還要複雜。」
在很早之前唐匹敵就對李叱預測過,若是羽親王戰敗,豫州軍必然趁勢北上奪取地盤。
武親王用兵如神,必會趁機奪取豫州,這就逼著劉里留在冀州,和冀州城裡的羽親王形成對峙之局。
唐匹敵道:「青州也被武親王拿下,現在不管是劉里還是崔燕來,都回不去了。」
李叱一怔,忍不住也跟著嘆了口氣:「三足鼎立……冀州之內真是熱鬧了,崔燕來回不去了劉里也回不去,兩人各佔一方。」
他看向唐匹敵道:「羽親王守著冀州城,只怕早早晚晚也會有變故。」
唐匹敵道:「我聽聞,節度使曾凌和羽親王的關係越來越僵硬。」
李叱點了點頭道:「葉先生昨天回來還說,羽親王對曾凌又發了脾氣,把兵敗之事全都推給曾凌,還說要嚴懲,不少人求情求了很久,羽親王才被勸的暫時把這事放下了。」
唐匹敵嘆道:「冀州,怕是要出大事。」
李叱道:「好在是咱們這邊早有準備,便是冀州出事,咱們也能撐下去。」
唐匹敵道:「趁著冀州現在還能出去,你派人儘快到燕山營,告訴大當家虞朝宗,切不可在此時派兵過來。」
李叱道:「行,我讓庄大哥安排人回去。」
唐匹敵起身,看了看旁邊的流雲陣圖,笑道:「好久沒有玩過了,我去活動活動。」
李叱道:「師父在睡,我來給你掌陣。」
不遠處,正在看著神鵰的澹臺壓境回頭看了看李叱他們這邊,看到唐匹敵站在一種很奇怪的木人陣前,他頓時來了興趣。
「這是什麼?」
他一邊往那邊走,一邊問他旁邊的餘九齡。
餘九齡道:「這個東西叫做流雲陣圖,是李叱的師父所創造,為的是訓練人的機敏,凡是闖過了流雲陣圖的人,用我們的話說大家就都是一門的人了。」
澹臺壓境好奇的問道:「一門的人?為何這麼說?又是何門何派?」
餘九齡道:「捂襠門。」
澹臺壓境楞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你這玩笑開的,一點兒都不好笑。」
他過去,見唐匹敵還沒有入陣,於是笑道:「可否讓我先試試?」
李叱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邊一口箱子說道:「先穿上護具,信我,有用。」
澹臺壓境過去打開箱子看了看,取出來一件鐵制的東西,舉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然後疑惑的說道:「若……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一件鐵褲衩?」
餘九齡勸道:「你穿上吧,不然的話你明天撒尿都會有點堵。」
澹臺壓境道:「我寧死不穿。」
他看向李叱道:「我要闖陣!」
李叱嘆了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
片刻之後,澹臺壓境臉色難看的從流雲陣圖裡出來,走到那口箱子旁邊,默默的把鐵褲衩穿上了。
「再來!」
他大喊一聲,再次闖陣。
噹噹當,噹噹當,噹噹噹噹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