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凌看向李叱,很好奇,也很詫異,他才不信李叱是真的因為十萬兩銀子而想殺世子楊卓。
對於普通人來說,十萬兩銀子是一筆天大的數字,沒有人可以抗拒。
可是曾凌覺得以李叱現在的眼界,不應該是單純的為了錢而去做什麼的人。
李叱若知道他這麼想的話,一定會想曾大人啊,你不說我也考慮在殺他,你說了我還多賺十萬兩,我為何不要?
曾凌問李叱:「你有把握?」
李叱搖頭:「暫時沒有。」
曾凌微微皺眉道:「你沒有把握為什麼能接?」
李叱道:「我沒有把握,我也還沒有收曾大人的錢。」
他微笑道:「三天後,曾大人再派人來問問我有沒有把握。」
曾凌沉思片刻,然後起身道:「那就三天,三天之後若你還沒有把握……」
他停頓了一下,笑了笑後繼續說道:「我可以再等三天。」
李叱道:「若三天之後還要三天,那就可以降價了,我也就不值十萬兩。」
曾凌點了點頭道:「現在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夏侯對你那般推崇,為何他要說你比他聰明的多。」
李叱笑道:「別聽他的,他是個托。」
曾凌一怔,這種話他需要反應一下才明白什麼意思,因為他過於攻心計,所以哪怕玩笑話也要想一想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深意。
片刻後他才確定這就是一句玩笑話,所以笑著說道:「那就三天後我派人來,我就信那個托一次。」
李叱笑道:「大人為什麼不問問為何是三天後?」
曾凌道:「那就問問,為何是三天後?」
李叱很認真的回答道:「因為之前大人說讓我三天後到延年樓里相見,如不出意外的話,大人的手下已經在延年樓定下了一桌三天後的飯菜,別浪費了。」
曾凌又一怔。
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曾凌走了之後,李叱就把兄弟們都召集起來商量這件事,這是大事,李叱之所以說三天,也是因為要和兄弟們商量。
唐匹敵聽李叱說完之後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問李叱道:「你接下來這生意,應該已經想過曾凌可能會借刀殺人,然後再把你推出去當替死鬼。」
李叱點頭:「想到了。」
唐匹敵又問:「他可能不只是想讓你殺楊卓。」
李叱又點頭:「也想到了。」
殺楊卓只是個一個誘惑,一個坑,一個套,李叱如果接了,曾凌就可能以此威脅李叱。
他可以逼著李叱繼續去想辦法殺了羽親王,不然的話就會讓羽親王知道是李叱殺了楊卓。
這是一個連環套,而且只要李叱接了,這個套什麼時候解開,主動都在曾凌手裡。
所以唐匹敵又問道:「那你還接,是因為你已經想明白了什麼事?」
李叱笑著回答:「以曾凌的手段,曾凌的實力,還有他對冀州城的把控,其實想辦法除掉羽親王沒有那麼艱難,為何就選了我?」
他這句話過之後,唐匹敵沉思起來。
片刻後,唐匹敵看向李叱說道:「曾凌已經知道了你和燕山營一定有關係。」
李叱道:「大概如此。」
唐匹敵起身,眉頭緊皺,他走到窗口看著外邊,沒有再說什麼,是因為他必須想清楚李叱的賭值得不值得。
「你要賭的是,冀州城必須只能有一個人做主,這個人就只能是曾凌,兩害相較取其輕?」
唐匹敵回頭看向李叱道:「如果最終羽親王殺了曾凌的話,冀州就會
很危險。」
李叱點了點頭道:「但是這件事,得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唐匹敵問:「你是要打算怎麼做?」
李叱道:「曾凌要借一把刀,我們也去借一把刀。」
夜。
慶和樓。
世子楊卓和一群手下人在此飲酒,他的這些手下人一邊勸酒一邊勸殺人,熱熱鬧鬧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的那種。
「殿下。」
其中一人道:「曾凌絕非善類,他一定會動手。」
另一人道:「曾凌不死的話,說不定會對王爺不利,誰願意死?又有誰願意放棄自己的權勢地位?」
楊卓哼了一聲:「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父王說過,兵敗之事總得有人去給個交代,這個人不是曾凌又能是誰?」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要替父王分憂。」
他掃了那些七嘴八舌的人一眼,然後說道:「你們要為我分憂,現在我只問你們一句,若殺曾凌,你們誰敢去動手?」
剛剛還七嘴八舌說的極為歡騰的人,立刻都閉了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這就顯得尷尬起來,他們當然要順著世子的意思說話,可是他們又不傻。
去殺曾凌?
冀州軍中高手無數,曾凌身邊甲士如林,尤其是這段日子,誰都看得出來羽親王越發的對曾凌不滿,曾凌難道自己不明白?
現在曾凌出行,身邊的護衛之多,別說去殺他,隨意靠近的話都可能被射成篩子。
楊卓臉色難看起來,他啪的一聲把手裡的酒杯摔了,怒視眾人道:「你們就是這般的慫貨?」
誰也沒有應聲,全都貌似羞愧的低下頭。
「一群廢物!」
楊卓恨不得現在就把桌子掀了,可是他沉默片刻後忽然又笑起來,變得和顏悅色。
「也不需要你們自己去殺人啊,你們一個個都號稱自己在冀州城裡有那麼大的本事,那麼多門路,現在就去找人。」
那些人這才緩過來,連連點頭,人人都說著是是是。
「那還不去?!」
楊卓驟然一聲怒喝。
在座的人全都起身,一溜煙跑了。
對麵包間里,李叱和唐匹敵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要殺楊卓太簡單。
這個人狂妄自大,想學前賢古人門客三千那一套,並且還沾沾自喜引以為傲。
可是他的門客,大部分都是騙吃騙喝騙賞錢之輩,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徒。
如果李叱單純要殺一個楊卓,此時動手,便有九成把握,可是他才不想這樣除掉一個人。
與此同時,距離這慶和樓大概只有半里左右的延年樓里,也有大人物在喝酒。
葉杖竹起身,給他對面的錦衣公子倒了杯酒,笑了笑道:「剛剛我還說,這世上英傑,在羅將軍面前,都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
坐在他對面的羅境笑了笑道:「葉先生倒是謬讚了,這世上英傑萬萬千千,我這些微末本事,也不敢稱第一。」
他雖然客氣,但顯然很享受葉杖竹的對他的奉承。
葉杖竹坐下來,敬了羅境一杯:「請。」
羅境開心著,所以一飲而盡。
葉杖竹繼續說道:「就拿出兵一事來說,王爺麾下大軍,各路皆敗,唯有將軍連戰連勝,將軍為先鋒時,勢如破竹,將軍斷後時,亦所向披靡。」
他一臉敬意的說道:「我聽聞歸程時候,青州軍數十萬殺來,羅將軍向王爺請命一戰,王爺說將軍自大,是曾大人力排
眾議,又說服王爺,於是就有了羅將軍一戰殺敵萬餘人的大勝。」
其實他也沒少誇大其詞,這事是有,但殺敵萬餘是真的沒有,那一戰羅境殺敵兩千餘人才是真的。
當時青州軍追的正猛,隊伍已經脫節,羅境看準機會說要回身一擊,結果羽親王說他異想天開,還說他自大的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當時羅境自然不滿,是曾凌勸了很久,羽親王才答應讓羅境率軍出戰,但只給羅境三千兵。
羅境確實是不負北境第一年輕高手的稱號,只帶三千人殺回去,一口氣把追擊的青州軍殺退十幾里。
原本還得意著的羅境,一想到羽親王當時對他的羞辱,以及對他父親的羞辱,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而葉杖竹彷彿沒有發現似的,還是自顧自說著:「若沒有將軍的話,王爺怎麼可能安然回到冀州,這一戰雖然敗了,可是敗的和將軍卻毫無關係。」
他話音剛落,羅境就把筷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了。
葉杖竹像是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將軍這是怎麼了?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羅境哼了一聲:「葉先生沒有說錯什麼,只是有些人,不配為主。」
葉杖竹嘆道:「此話,將軍與我身為人臣,也不敢亂說……可是,羅將軍你可知道,為何今日節度使大人沒來?」
羅境剛剛也想問來著,葉杖竹說今天這頓酒是節度使曾大人要請他,是為了感謝他數次苦戰之功。
可是曾凌卻沒來,只來了一個葉杖竹。
羅境和他父親羅耿倒是有幾分相像之處,說他沒心眼也不對,但確實心眼沒有那麼多。
他之勇武,北境近乎無敵,但是他的頭腦大概也不比尋常人更聰明些,而他打交道的這些層面上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唉……」
葉杖竹嘆了口氣,他也放下筷子後說道:「曾大人本來已經出門,結果迎面碰上了世子楊卓,楊卓便問曾大人要去何處,曾大人不敢有假,如實相告,說是要來和羅將軍吃酒。」
葉杖竹道:「沒想到世子殿下勃然大怒,說如今冀州如此危急,你們這些敗軍之將有何臉面相聚吃酒作樂?」
此時羅境的臉色已經氣得有些發白,可葉杖竹還是好像沒看到一樣,如之前般自顧自說。
「世子罵曾大人說,你是敗軍之將,是冀州軍之恥,而你手下將領也都一樣,還有那羅境,吹噓自己所向無敵,卻被人打的好像喪家之犬……」
葉杖竹的話還沒有說完,羅境已經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盤盤碗碗都跳了起來。
「喪家犬?他們那父子二人才是喪家之犬吧!」
葉杖竹聽到這句話連忙說道:「羅將軍可不能亂說話,那可是王爺,那可是世子,連曾大人都不敢有所辯駁,只好回去,讓我來向羅將軍告罪,曾大人說,他愧對羅將軍你,也愧對你的父親。」
葉杖竹嘆道:「曾大人說,他和你父親是做過承諾的,要好好照顧你,此時曾大人卻自顧不暇,無力保全羅將軍你……」
羅境的眼神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曾大人已經無力保全我?是誰想要對我如何嗎?!」
他眼神凜然道:「誰敢?」
……
……
【跟大家解釋一下,上午九點接到電話我哥被車撞了,我趕到醫院,本縣醫院能力有限,所以等安排救護車轉院到了北京,事出突然,只有我一個人陪著我哥到了醫院,做完所有檢查,安排好住院,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因為現在北京的醫院不能陪護,疫情期間也不能探視,所以我打車回到家裡,吃了今天的第一頓飯,然後開始碼字,可省下的時間實在不夠補齊更新,對不起大家,我爭取以後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