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張合深得武親王賞識,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槍法出眾,更因為他行事穩妥,領兵有章法。
張合的大哥曾是武親王帳下第一重將,高傲自大,覺得除了武親王之外,再無一人是自己對手,所以死的可慘了。
張合與他大哥不同之處就在於,行事低調沉穩,從不願做搶風頭的事。
曾經有人評價軍中槍法,武親王排在第一,其次就是張合的大哥,排名猶在羅境之上。
張合的槍法,其實比他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性格使然,不願與他大哥爭鋒罷了。
張合留在大興城任禁軍將軍之後,做事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所以也得陛下賞識。
這次,皇帝心中隱隱有些不祥預感,所以安排張合親自巡視宮城。
但世元宮那麼大,京城之內也需張合巡查調度,他又不會分身,所以分派手下的時候,張合仔細叮囑。
他交代手下人說,但凡是有城門的地方,一定要分派重兵把守。
他手下有兩個將軍,一個叫管月一個叫聞達,這兩個人原本就是禁軍將軍,並非張合帶過來的親信。
這兩個人被分派負責巡查,兩個人都是整夜都不能休息,所以難免有些怨言。
「皇后娘娘生產,鬧的整個禁軍都不能睡覺,全都要陪著……」
聞達打了個哈欠:「你說,如今這大興城裡連點風雨都沒有,何必如此緊張。」
管月笑道:「忍忍吧,不過是一夜而已,按照大將軍吩咐的辦,不出錯,不挨罵,便是大功一件。」
聞達嘆道:「有個屁的大功,如今連飯都不管飽,要大功有什麼用……」
管月連忙道:「你可閉嘴吧,再胡言亂語,小心出事。」
聞達又嘆了口氣:「明白,只是心裡不得勁。」
他們一路走一路巡查,見世元宮各城門進出之地,皆已安排重兵把守,心裡也踏實了些。
走到一處有城門的地方,卻無人看守,管月駐足:「這裡怎麼沒人?」
聞達道:「這裡也算是門?」
管月他倆都是禁軍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此門是何地。
自從陛下登極以來,東宮無人打理,陛下為了節省,又精簡了不少人員。
東宮裡,只留下了幾十個雜役,也差不多都是老弱,負責打掃一些罷了。
千斤石落下後,這門還算什麼門。
聞達道:「走吧走吧,這地方連條野狗都沒有,沒必要留人。」
禁軍大將軍張合帶著隊伍在大興城裡巡視,又要在各處分派兵力,人手本就捉襟見肘,所以聞達的話倒也不是他敷衍。
管月沉思片刻,看了看手下人,他們巡查的隊伍也就一百多個人。
「分十個人留在這,派人回去拿了銅鑼,若有事,就敲響銅鑼。」
管月吩咐了一聲,然後和聞達就繼續往前巡視去了。
留下來的十個人互相看了看,那什長吩咐伍長派人回去拿銅鑼,伍長說這種鬼地方能有什麼事,何必跑一趟。
什長其實也覺得不會有事,大家圍著世元宮已經走了一大圈,這一圈下來,仗著他們體力
好,若是尋常人可能早就腿腳酸疼了。
即便腿腳不是那麼疼,可累的不想走動,索性十個人就在那城門坐下來,背靠著千斤石休息。
已經到了子時,人又困,靠坐在那,很快就迷瞪了起來。
忽然間覺得震動了一下,眾人皆醒,坐直了身子往四周看,耳邊有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
這些人睡的迷糊,都不知這聲音來自何處,片刻後,什長抬頭看了一眼,才確定那聲音是來自頭頂。
像是什麼很重的東西摩擦著,緊跟著他背後一空,控制不住往後仰倒。
躺在那的瞬間,禁軍什長就看到一個高大如山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自己的腦袋就在人間雙腳之間。
這個角度往上看,就看到那兩條腿粗壯的像是兩根大柱子似的。
緊跟著他就疼到一聲暴喝。
「起!」
轟隆一聲…….那千斤石居然硬生生被那人給抬了起來。
那壯碩的人把千斤石抬到胸口位置,然後雙腿彎曲下來,雙臂開始蓄力。
下一息,這人奮力往上一舉,千斤石竟是被往上拋動,那人雙臂舉高,靠一己之力把千斤石舉了起來!
那人雙腿彎曲又瞬間站直了的時候,腳底發出砰地一聲,地面都陷了下去。
腳底下的氣吹的塵土廢棄,全都噴在禁軍什長臉上。
他此時都是懵的,下意識抬手揉眼睛,然後就根絕自己心口一涼。
一把橫刀戳進這什長心口,刀子還在身體里扭了兩下。
白籌年一刀戳死這什長後邁步進來,吩咐人用準備好的木頭頂住千斤石,把虎痴兒替了下來。
守門的這幾個禁軍士兵,跑都沒有來得及跑進步,就被天命軍的人砍翻在地。
白籌年讓人留了一個活口,抓到面前,他看著那禁軍士兵問道:「皇后寢宮在什麼位置,如何走?」
那禁軍士兵嚇得臉色慘白,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白籌年抽出匕首,一把抓了那禁軍士兵的耳朵,用匕首三兩下割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遍,皇后寢宮怎麼走,不說的話,殺了你,大不了再抓一個就是。」
士兵嚇得哆嗦起來,又疼的鑽心,只好往一側指了指:「就在那邊。」
白籌年推了那士兵一把:「頭前帶路,若敢不從,把你大卸八塊。」
叛軍從東宮城門涌了進來,他們如今都身穿朝廷軍服,為了方便區分,所以都在鐵盔上綁了白布。
白籌年驅使著那士兵帶路往皇后寢宮方向走,走了大概有兩刻左右,迎面碰上一支隊伍。
宮內燈火雖然還算明亮,可離著還遠,也就勉強看得出是一群人。
「站住!」
巡視了一圈歸來,正好就是管月和聞達兩個人到了。
管月覺得不對勁,對面來的隊伍顯然人數眾多,看著軍服,也不似是禁軍的。
他喊了一聲後已抽刀在手:「你們是什麼人?!」
白籌年此時已經懶得遮掩了,一聲令下:「殺過去!」
讓手下天命軍開始往前衝殺,一邊跑一邊用連弩點射。
這突然而來的襲
擊,把管月和聞達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有沒有帶著盾牌,頃刻之間就被放翻了不少。
連聞達都中了兩箭,踉蹌著往後退去。
「快去傳訊!」
管月嘶吼了一聲,持刀往前沖。
聞達中箭正疼著,見自己老夥計居然沖了上去,連忙喊了一聲:「你幹嘛去,快回來!」
管月道:「你我職責所在。」
對面過來的士兵身穿大楚軍服,但此時傻子才會覺得是誤會。
所以管月毫不留手,橫刀上下翻飛,近身者死。
他早就是禁軍將軍了,若沒有真本事,怎麼可能做到這般位置。
能在禁軍中佔有一席之地,且經歷了這麼多風雨還沒有被淘汰的,當然是有原因。
這條過道本就不算很寬,管月一把刀在,左右橫攔,竟是沒人能沖的過去。
就在這時候,管月忽然就覺得眼前黑了一下,抬頭看,一個巨大的身影到了面前。
他下意識的一道劈砍過去,可是刀子才舉起來,被那人一隻大手攥住刀背,隨隨便便一拉,就把刀子從他手裡奪了過去。
再下一息,那人伸出大手頂住管月的腦袋,只是如此推著往前走,管月就沒有絲毫辦法。
他拳打腳踢,卻夠不到人家。
如此片刻,那人似乎是覺得無趣了,原本按著管月頭頂的那隻大手五指發力,手指像是鐵棍一樣,扎的管月頭皮劇痛。
虎痴兒哈哈大笑,單手發力,如此抓著管月的腦袋把人提了起來,連鐵盔都給抓的癟了進去。
管月劇痛之下還被提了起來,手腳並用的亂打,可還是打不到對方。
虎痴兒另一隻大手抬起來,掄圓了一個巴掌扇在管月身上。
他生性狠厲,常以殺人為樂,自然不在乎人的死活,此時又起了些玩心,所以這一巴掌並非扇在管月臉上,而是扇在管月的肩膀。
咔嚓一聲,管月的腦袋在虎痴兒手裡沒動,身子卻轉了一圈。
見此狀,虎痴兒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有些開心。
在後邊的聞達看到這一幕,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他的好友如此慘死,他胸腹里好像瞬間燒起來一股火似的。
也顧不上自己身中兩箭了,聞達抽刀就沖了上來。
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看到好友被殺,腦子裡熱氣上涌,只想殺了那傢伙為好友報仇。
虎痴兒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見那人沖至身前,他一巴掌扇出去,比聞達的刀子還要快,這一掌扇在聞達臉上,竟是直接把腦袋扇的轉了半圈。
一掌之力,把聞達的臉打的都朝後去了。
虎痴兒捏著聞達的脖子把人提起來,往半空一拋,等到落下時候,一手抓住聞達脖子,一手抓住聞達一條腿,發力一拉,噗的一聲把人拉斷了。
虎痴兒隨手把屍體扔在一邊,大笑中跨步向前。
此時禁軍士兵已經示警,各處防守的禁軍聽到聲音,紛紛往這邊支援過來。
可此地距離皇后寢宮已經沒有多遠,白籌年下令疾沖,天命軍的人像是浪潮一樣,迅速的湧入了一條一條的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