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掏出來二十兩銀子說,我個人再贊助給你二十兩這個舉動,不得不說有點靈性。
所以李叱看向燕先生嘆道:「先生學什麼不好,學朕幹嘛……」
燕先生道:「臣這次是長記性了,下次再也不這麼幹了,十兩銀子,說沒就沒了。」
李叱道:「這十兩銀子就當是先生贊助給朕的吧。」
燕先生道:「陛下,曹獵不是回來了嗎?」
這話剛才陸重樓也說過。
李叱嘆道:「朕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皇后他現在對其他事都沒有興趣了,只玩一個遊戲……找朕的小金庫,也奇怪了,一找一個準,曹獵給朕的銀子,朕還沒有捂熱乎呢。」
陸重樓和燕先生對視一眼,然後倆人同時笑了起來。
這就是一山還比一山高,陛下看起來很高了吧,皇后更高。
李叱坐下來後對陸重樓說道:「這次你去西疆,輔佐大將軍王把仗打好,等你回來之後,朝廷里的事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陸重樓俯身道:「陛下放心,臣去了西疆之後,一定會好好幫大將軍王把西域人打服氣。」
李叱道:「剛才先生也說過了,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燕先生:「不不不,那是陛下說的,不是臣說的……」
燕先生現在這個反應,便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陸重樓把燕先生沒好意思收起來的那十兩銀子收起來,在燕先生眼巴巴的注視下收起來的。
然後看向李叱說道:「陛下,燕先生已經私人支持臣十兩銀子了。」
李叱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叭叭,朕把你那十兩銀子也給黑過來?」
陸重樓俯身:「臣謝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李叱道:「都什麼人,為了十兩銀子,連臉面都不要了。」
陸重樓和燕先生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的看向李叱。
李叱會在乎這個?看去唄。
幾天後,陸重樓帶著兵部和戶部協調的糧草物資,朝著西疆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李叱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戰之人,如果能不打仗就讓大寧安安穩穩的發展,那他何必要去打?
只是因為他看到的不是尋常人能看到的遠處,所以他很清楚西域人根本就沒有什麼誠意。
哪怕西域人已經改了禮單,但這毫無疑問是西域人的迷惑之計。
陸重樓去了西疆之後,朝廷里的事壓在李叱身上的也就又多了些。
而此時,徐績距離長安城也沒有多遠了,他可真的是風餐露宿趕回來的。
關墨等人被陛下處置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正因為如此才會心急如焚。
如果再不趕回來的話,他害怕陛下趁著他不在,把他安排在朝廷里的人一個一個都拔掉。
如果有一天這些幫手都沒了,就算他還是大寧的宰相大人,又能有什麼用?
滿朝文武的眼睛都尖著呢,那些大家族大勢力的眼睛更尖。
透過關墨等人被處置,他們難道就不會去懷疑,陛下是不是已經看不慣徐績了?
徐績急著回長安城,就是要讓他背後的那些大勢力打消疑慮。
想做權臣哪有那麼容易,沒有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的支持,說做權臣也只是個口號罷了。
你拿了人家大量的支持,不管是什麼方面的支持都拿了。
可人家若從你這得不到任何的回報,人家憑什麼還不遺餘力的支持你?
人家花銀子去支持一個府治大人,雖然只是個四五品的官員,可還能得到一些利益呢,比如安排人進府衙,比如在治地以內生意暢通。
你堂堂一位宰相大人光拿銀子不辦事,能糊弄人多久?
所以徐績就想著,趁著關墨等人被陛下辦了,他再安排幾個人遞補上來。
這也是徐績想對陛下的試探,如果陛下否了他所有的舉薦,那就說明陛下對他的態度也變了。
如果他舉薦上去的人,陛下都應允了,那就說明陛下處置關墨等人與他並無太大關聯。
而且只要他舉薦的官員都被陛下准許的話,背後支持徐績的那些大勢力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來。
一個讀書人,如果有一天登山到巔峰處,有感而發一句高處不勝寒,那大概只是真的被凍著了。
一個讀書人,如果有一天做到了宰相大人這樣的位子,感慨一句高處不勝寒,那才是真的體會到了人間的寒意。
這天下最冷的地方,從來都不是環境,哪怕是北疆之寒也一樣排不上號。
天下最冷的地方與天下最暖的地方一直都沒有變過,歷來都是人心。
陸重樓離開長安半個月左右,徐績也總算是回到了長安城。
當徐績進長安城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他實在是太喜歡長安城裡的空氣了。
這空氣中的氣味都和別處不一樣,這裡,每呼吸一口,都能嗅到權利的味道。
有錢的人叫做富人,有權的人才能叫貴人,長安城裡多富人,也多貴人。
徐績一到長安,顧不上別的,直接就到了未央宮外求見陛下。
第一這是他本該做的事,第二他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陛下的態度到底如何。
東暖閣。
李叱伸手把跪拜在地的徐績扶起來,拉著他走到一邊:「坐下來說話,你這風餐露宿的趕回來,一路必然辛苦。」
徐績連忙道:「臣在外邊其實不辛苦,比起在長安城其實還要清閑些。」
李叱道:「你回來後就有你辛苦的了,你不在長安城的這段日子,朕可是真的累著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奏摺:「朕每日批閱奏摺,連多陪陪皇后和皇子的功夫都沒有,更何況是練功的時間,更沒有了。」
他笑著說道:「朕就不給你放假了,朕給自己放幾天假……你今日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就來處置朝政,朕明日帶著皇后和皇子去城北的御園住幾天,有什麼你決斷不了要緊事,派人送到御園來吧。」
陛下這些話說的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畢竟徐績才回來,一刻都沒來得及休息呢。
直接把朝政都丟給徐績了,陛下反倒是要去休息了。
可徐績心裡卻樂開了花,陛下這個態度,他是真的踏實了。
他雖然人不在長安,可他的人每隔一段日子就會向他稟告,說陛下因為政務太多而惱火。
現在看來這都是真的,陛下確實是厭煩了。
李叱也真不是說著玩的,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高希寧和李坨坨還有夏侯玉立等人,在禁軍的護衛下,出長安城去北邊的御園了。
御園佔地很大,畢竟長安城修建的時候,這裡很多地方都是荒田。
連夕霧連大人把修建長安城剩下的材料利用起來,在渭河南邊修建了一座御園。
這裡如今已經頗具規模,除了大片的園林景觀之外,還有不少從各地運來的珍禽猛獸。
皇子李坨坨年幼,正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時候,李叱帶著他來這長長見識。
徐績也在第二天一早,就以當朝官員之首的身份,帶著文武百官送陛下出城。
回去之後,徐績就把事情都攬了過來,然後他發現,陛下居然還積壓了一批奏摺沒有處置。
這讓徐績更為開心起來,這說明陛下離不開他,可不是一句虛言。
御園。
李叱站在那看著餘九齡扶著李坨坨坐在神鵰的後背上,笑的眯起了眼睛。
神鵰顯然知道這個小不點是誰,看起來竟是比餘九齡還要緊張些。
它和李叱等人生活的時間太久,說已經通了人性都不為過。
那看起來高冷之極的狗子,一直盤旋在院子上空,不時叫一聲,似乎是在提醒神鵰你小心些,你再小心些,若摔著了那小不點,我和你沒完。
高希寧和李叱一樣,一點都不擔心孩子會摔著,反而是夏侯玉立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一個勁兒的說李叱和高希寧,一點都不像是做爹娘的樣子。
前些日子小坨坨走路還不太利索呢,現在已經能顛顛兒的跑起來了。
只是跑的時候也還是下盤不穩,跑快了就沒準給自己一個絆子。
這小傢伙,從這麼小就表現出了不服輸不服氣的那種氣質。
餘九齡把他從神鵰北上抱下來,他就又顛顛兒的跑出去追蝴蝶了。
一回頭看到神鵰在低著頭拱地,這小傢伙蹲下來,也學著神鵰的樣子想用鼻子去拱地。
結果他現在這個年紀如何能穩得住,蹲在那往前壓身子,壓著壓著,一腦門戳地上了。
夏侯玉立和餘九齡連忙報過去扶,可再看那爹娘二人,李叱和高希寧同時笑的前仰後合。
高希寧道:「這麼傻,應該不是隨我,不過剛生出來那會那麼丑,現在如此漂亮,應該是隨我。」
李叱道:「回頭問問師父,我小時候拱過地沒有,若我沒有,我再去問問爺爺他老人家,你小時候拱……」
高希寧:「不許去!」
李叱:「嗯?」
高希寧臉一紅,壓低聲音說道:「誰還沒有過幼稚的童年了……拱地這樣的事,我不信你沒做過。」
李叱:「看來是真的隨你了……唉,這可怎麼辦?」
高希寧道:「什麼怎麼辦?」
李叱道:「坨坨兒這麼隨你,以後長大了若不務正業,皇帝不好好當,非要去給人說媒怎麼辦?」
高希寧:「……」
就在這時候,忽然間不遠處有一匹馬不知道為什麼驚了,一聲嘶鳴後竟是把韁繩掙脫開,朝著小坨坨兒那邊沖了過去。
這一刻,李叱的眼神一凜,腳下已經動了。
下一息,正在拱地的神鵰從斜刺里衝過去,一頭將那高頭大馬直接撞翻了出去。
再下一息,狗子從天而落,兩隻利爪狠狠的抓進了那匹馬的眼窩中。
一豬一隼,頃刻間將那發了瘋的戰馬給擋住了。
在那馬的哀鳴聲中,李叱一把將坨坨兒抱起來,轉身往回走。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匹馬,眼神里有些東西閃爍了一下。
而此時,大內侍衛統領葉小千,已經朝著戰馬跑過來的地方掠了過去。
【大家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