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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所屬書籍: 長風渡

    兩人緊張了一天, 都有些累了,顧思先去休息, 柳玉茹梳洗之後,也回到了床上, 她靠在顧思懷裡, 突然想起來道:「今日你為何讓葉大哥來管事兒?他才剛來望都, 不怕他不服眾嗎?」

    「望都城那些官員我清楚, 」顧思閉著眼, 平靜道, 「幹得好的都被范軒帶走了, 就剩下些普通官員,這種場面他們撐不住,如果讓他們管事, 到時候可能我前面稍微受挫,他們就全都投降了,他們降了, 梁王入城之後, 你和爹娘作為將領家屬,怕是逃不了的。」

    顧思說著, 平靜道:「我對葉世安知根知底,他的本事和品性我清楚, 事情交給他, 就算我在前面戰敗, 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守城。而且對於守城這件事, 葉世安以前跟著他叔父見識過,他又是個聰明人,讓他主事,比那批只知道飽私囊的飯桶好太多。至於他能不能服眾,不還有你嗎?」

    聽到顧思提到自己,柳玉茹有些無奈:「你竟是連我都算計進去了?」

    「這哪裡是算計,」顧思嘆了口氣,「這是了解。」

    柳玉茹聽著不免笑了,她靠著他,接著道:「那你今天就這麼衝出城,是早算好他們會退兵?」

    「試一試罷了。」

    顧思閉著眼睛,平和道:「他們來時城內根本沒有準備,若是直接攻城,城池必破無疑。我心裡盤算著,梁王這麼孤注一擲,全軍上下必然都人心惶惶,慎而重之。所以我故意帶兵出去,列陣在前,讓他們以為我是提前得了消息的。然後我再罵他們,接著假裝戰敗逃跑,梁王追擊的時候,我讓他們哪怕靠近都不要放箭,完全就是要引誘他們入城的模樣,這一套戲坐下來,梁王便會害怕,以為范大人早就得了消息,故意在這裡埋伏等著他們,只是我年少沒有經驗,將戲演得太浮誇,讓他們看出了機會。」

    柳玉茹聽著,終於明白今日梁王為何在最後一里地退兵了。

    顧思在演戲,梁王何嘗不是在試探?如果當時城人顯示出了阻撓之意,梁王可能就會堅定決心打過來。只是顧思堅持到了最後一里地都未曾放箭,這才真正讓梁王不安退兵。

    「這是梁王最後一場下注的機會,他不僅要得到望都,還不能損失太過慘重,」顧思聲音有些困,「否則到時候范軒打回來,他根本沒有抵抗住范軒和北梁聯繫的機會,那他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但是望都他非取下不可,所以他現在就在等待最佳的進攻時機,時候到了,他們就會動手。」

    說著,顧思睜開眼,他抬手拍了拍柳玉茹的背,勉強笑道:「不過你別怕……」

    「我不怕。」柳玉茹果斷開口,她抱住顧思,聽著顧思的心跳,溫和聲道,「風風雨雨走過來了,你在我身邊,我一點都不怕。」

    顧思愣了愣,他抿了抿唇,終於是什麼都沒說,他嘆了口氣,伸手抱住柳玉茹。

    「我欠你一個婚禮。」

    他柔聲開口,柳玉茹有些迷惑,聽他道:「等這次事兒完了,我們再成一次親。」

    柳玉茹有些臉紅,低低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人總要有個盼頭的。

    兩人睡著覺時,城樓之上卻是熱鬧非凡,整個望都城的姑娘都到了城樓上去,唱著荊州小調,在城樓上歡歌笑語。她們唱唱跳跳,叫喚著城外的士兵,城外士兵有一些被吵得睡不著,大半夜起來,看見姑娘站在城樓上,輕紗裹身,更是睡不著了。

    他們都已經在外征戰大半年,尤其是這幾個月,一路匆忙行軍,幾乎沒有近過女色,此刻看著城樓上的女人們,一些膽子大的忍不住,就往前靠近了許多,為了看得更清楚些。

    大家聽著家鄉的曲子,看著遠處的女人,趴在冰冷的土地上,一時間有些人不由得茫然。

    一路走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如今老家已經被劉行知攻陷,東都又被范軒圍困,千里迢迢來到瞭望都城,哪怕攻下瞭望都,前路又在何方呢?

    白日里顧思罵的話在士兵心裡浮現,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聽這樣的話,卻是頭一次被人罵得這麼□□裸,亂臣賊子,不忠不義,天下共討之。禍害百姓,亂大榮綱紀,舉國共伐之。

    明明是梁王一個人的私慾,怎麼就拖著大家,到了這樣的程度呢?

    這麼唱唱跳跳了一晚上,等到天亮時,軍長官才發現許多士兵偷偷跑去看姑娘,他們抓了人回來,當場斬了幾個人後,所有人這才消停,回了帳篷。

    然而斬了那幾個人卻成了所有人心裡的刺,跟著梁王成為這樣的逆賊,卻只是看個姑娘就被斬了首級。

    大家心憤憤,而連夜也未曾休息好,梁王后續的部隊還在零零散散趕來,梁王察覺軍心不穩,心有些不安。

    而顧思休息好後,早上早早起來,讓人熬了一碗潤喉的梨湯,穿上紅色長衫,披了暖洋洋的純白狐裘,頭頂金冠,手拿暖爐,同木南吩咐道:「你去城裡找些特別會罵人的人來,不管男女老少,會罵就行。」

    「你這又是要做什麼去?」

    柳玉茹笑著從房間里轉出來,看見顧思的打扮。

    他慣來生得漂亮,如今這麼紅色的袍子,白色毛茸茸的狐裘披風一搭,這份漂亮就多了幾分明艷張揚,落在柳玉茹眼,生生帶了幾分可愛的感覺出來。

    但旁人卻是不覺得,只覺得這人英俊夾雜了幾分好顏色,依舊是他們那個俊朗的父母官顧思。

    顧思見柳玉茹出來,笑了笑道:「我去城樓上看看,帶人去和他們打打嘴仗。」

    柳玉茹覺得這一仗在顧思口裡說出來,就如同兒戲一般,那麼好幾萬大軍立在門口,卻是在打嘴仗,她嘆了口氣,上前去給他整理了衣衫,柔聲道:「隨便罵罵就好,別又把嗓子罵啞了。」

    顧思被這話逗笑了,擺擺手道:「放心吧,這次帶了幫手呢。」

    顧思和柳玉茹商量完,便走出去,柳玉茹去找了葉世安,同葉世安開始清點兵器的庫存,安撫城百姓。

    如今大軍在外,城百姓情緒極其緊張,葉世安讓城茶樓全都免費待客,由政府支出,說書先生及時說著情況,讓百姓不要緊張。

    而顧思則是上了城樓,他到的時候,看見沈明領著一批人站著,這批人都是城內罵架的好手,看見顧思都戰戰兢兢的,顧思抱著暖爐,脾氣溫和道:「你們不要緊張,站在城樓上罵一罵他們,會有人保護你們的,罵完了就可以領賞,這是靠著你們的才能吃飯呢。」

    大伙兒被顧思的話安撫下來,都偷偷瞧著這位脾氣很好的大人,顧思將罵人的內容和所有人商量了一下,今日罵這一次,其實重在分散對方的軍心。

    要讓他們清清楚楚知道,他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梁王打算做什麼,他們跟著梁王,最後是什麼下場。

    所有人聽明白顧思的內容,便明白了要怎麼罵,顧思領頭,站上城樓去,旋即便開始開罵:「梁王老賊,今日為何不攻城啊?不攻城是不是心虛,怕你做這些事兒都等著天打雷劈?你帶著這些士兵來望都做什麼,你以為大家不知道嗎?你無非就是想取下望都,以幽州作為贈禮,聯合北梁,再伐原!你這樣的打算,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嗎?北梁與我大榮,幾百年互相共伐,皆被擋於長城之外,以幽州換你的皇位,那就是以我大榮百姓日後千百年安危換你梁王的皇位!如此喪權辱國、喪心病狂、叛國叛民之事,也就你梁王做的出來!」

    顧思張口將梁王的盤算說得徹徹底底,梁王在賬內聽見,提了劍就想衝去,秦泗一把按住梁王,著急道:「王爺,先前已經忍了,此刻動手,便是衝動了啊。」

    「你看看這兔崽子在說些什麼!」梁王怒道,「他這樣說,其他人要如何看我?!讓他這麼罵下去,仗還打不打了!」

    「王爺稍安勿躁,」秦泗笑了笑,「嘴仗而已,王爺不必動怒,我去就行了。」

    秦泗這話讓梁王稍稍冷靜了些,梁王點了點頭:「那你去。」

    秦泗拱手應聲,便退了下去,而後從軍營走了出去,他走到城樓下,撣了撣衣袖,而後大聲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小兒,胡說八道些什麼!梁王乃前李氏正統血脈,如今乃光復江山社稷、順應天時之舉,你卻將他打成亂臣賊子,這才是真真顛倒是非黑白!如今王爺欲取望都,為的是江山百姓,豈容你如此污衊!」

    「我污衊?」顧思大笑出聲來,「那你到和我說說,梁王如今老家荊州被劉行知取下,東都又被范大人圍困,他既不南下揚州又不西取荊州,偏偏北上幽州,為的不是用幽州長城與北梁作交換還是什麼?莫非你們還當真以為,你們這麼些烏合之眾,還當真能阻了天下大勢,自成一國不成?!取了幽州不送,到時候你們北邊每年秋冬受北梁侵犯,南面又要被國內諸侯討伐,你到是和我說說,不打著我說的主意,你們費了老大力氣來幽州做什麼?!」

    「王爺做什麼輪得到你管?」秦泗冷笑出聲來,「揚州紈絝子弟,連個秀才都考不的蠢貨,靠著家裡買官當了個縣令,還敢在這裡議論起國事來?你以為到了幽州,就沒人知道你在揚州的斑斑劣跡了?年過十八還只會鬥雞賭錢的貨色,到瞭望都就是鳳凰了?就這種人說的話,你們還信?」

    這話出來,木南當場怒了,他上前正要大喝,就被顧思一把抓住手,顧思笑道:「這位竹子精說得怪了,我和你認識?我以前做什麼的你又知道了?我顧思打小聰明,不考科舉是我懶得考,我這縣令,是我在衙役時候立了功當上的,這城裡誰不知道?我如今能站在這裡,也是我顧思滅黑風寨、解決望都流民糧餉之後得到的名望,怎麼你一來幾句話,就能把我說成個酒囊飯袋了?」

    「是不是酒囊飯袋,考考不就知道了嗎?」秦泗面無表情。

    其實他也不想和顧思扯這些,只是顧思說那些話,的確太過動搖軍心,而顧思說的也的確是事實,若顧思是個傻的還好,可他偏偏聰明,如今他占著理,就算秦泗舌燦蓮花,也改變不了事實。那與其糾纏梁王起兵的正當性,不如糾纏顧思如何當上的官這些無聊的話。

    顧思也知道秦泗的意思,只是他本也就是拖時間,能拖一天是一天。

    於是兩人互相考究著問題,顧思記憶極好,看書又快,這半年來,幾乎有時間他就在看書,於是和秦泗互相考了一下午,居然是雙雙將對方難到。等到了夜裡,兩人嗓子都疼了,這才停下。

    秦泗回到軍營之後,梁王沉聲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怕這小子還有後招,今夜好好睡一覺,等明日,我們就攻城!」

    秦泗點了點頭,罵了這一天,他也深感顧思不是個普通人物,而且從時間上來說,的確不能再拖了。

    而顧思從城樓上下來,便急急去找葉世安。

    葉世安聽到顧思找他,他趕緊跑上去,隨後就聽顧思啞著嗓子道:「準備一下,今晚上,我要帶所有人出城突襲。」

    「出城突襲?!」

    葉世安懵了,那句「你瘋了」差點脫口而出,卻是想到梁王之前退軍的事,他生生壓了下來,勸阻道:「思,我們還是好好守城,不要冒險才好。」

    「他們明日會攻城。」顧思沙啞道,「今晚上他們不會有防備,我們先偷襲他們,他們如今軍心大亂,我們這樣偷襲,他們或許反而會退兵。」

    顧思抬眼看向葉世安:「不然,等梁王軍隊攻城,我們人自己就會先崩潰了。」

    葉世安愣了愣,片刻後,他明白顧思的意思。他們本來就是險求生,如果不劍走偏鋒,哪裡還有贏的機會?

    葉世安沉默片刻,終於道:「我去準備。」

    說完,葉世安就轉身離開。

    而顧思回家裡吃了飯,便同柳玉茹告別。

    他走的時候一直看著柳玉茹,柳玉茹親手給他穿的鎧甲,她似乎對一切一無所知,全然相信著他,柔聲道:「郎君以往執筆頗為俊朗,今日戎裝,也十分英俊。」

    顧思瞧著她,就認認真真看著,柳玉茹神色平靜,她低頭給他在腰間繫上了護身符,小聲道:「別衝動啊。」

    「我知道。」

    顧思笑起來:「我心裡有數呢,你好好睡一覺,一切就好了。哦,夜裡聽見戰鼓聲也別怕,是我嚇唬梁王的。」

    「嗯。」柳玉茹點了頭。她送著顧思出了門,到了門口,她看著他上了馬。她始終面帶微笑,神色鎮定,顧思以為她沒察覺,打馬離開時,都沒回頭。

    如果他回過頭,就會看見柳玉茹驟然失去的笑容和突然彎了的脊樑,旁邊印紅一把扶住柳玉茹,小聲道:「夫人!」

    「我沒事兒。」柳玉茹擺了擺手,片刻後,她出聲道,「將佛堂打掃出來,我今夜去佛堂。」

    人對一件事兒無能為力時,往往就只能將希望寄託於神佛。

    其實她太了解顧思了,顧思如今的模樣,她就知道他有大動作。但他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去問,她猜也猜得到,他會瞞她的事情,無非就是打算上戰場而已。

    她怕他擔心,便不多問,讓人掃了佛堂,自己跪到佛堂面前。

    她從來不信神佛,可這一刻她卻驟然化身了善男信女,求著菩薩的保佑和憐憫,讓那個人平平安安回來。

    顧思回了城樓,他吩咐了今夜的計劃,然後就去睡覺。

    而梁王這邊,他也做好了第二日進攻的準備,讓所有人好好休息。只是到了夜裡,所有人才睡醒後不久,就聽到戰鼓之聲雷鳴而起。

    「敵襲!敵襲!」

    梁王的軍隊突然就亂了起來,所有人從睡夢驚醒,穿上鎧甲提起武器,衝出軍營列好陣後,卻發現荒野茫茫一片,沒見半個人影。

    所有人罵罵咧咧,又回去睡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大家方才睡醒,外面又傳來了戰鼓聲!

    這次還有馬蹄聲,梁王的軍隊又趕緊被叫起來,大家衝出來,卻見已經沒了人影,這次他們徹底火了,乾脆不睡了,在城門口罵罵嚷嚷,然而過了片刻後,一群人叫罵著沒人理會,便又困了。這次他們睡下,許多士兵都嘲諷道:「那些幽州的兵崽子,也就只會這些伎倆。」

    「下次再敲再喊,也絕不搭理他們!」

    一群人憤憤討論著,而後便睡下了。

    而這時已經到了黑夜裡最暗的時候,花容後院的柴房裡,王梅一口一口咬著男人手上綁著的繩子。

    她嘴裡已經帶了血,可她還是沒有停下。這叫錢三,是她十多年的相好。他身上還背著命案,這次被顧思抓了,也是顧思沒時間審,可等事情了了,她和錢三一個都跑不了。

    她崩掉了一顆牙,終於咬斷了繩子,錢三的繩子一解開,立刻就從旁邊找了個碗,砸碎後拚命割開了她手上的繩子,然後領著她偷偷開了門。

    這時候大家都睡了,花容里格外安靜,王姨和錢三兩人偷偷摸摸繞出了花容,然後就朝著城門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們方才聽見戰鼓聲了,有戰鼓聲,就要打仗,打仗了,就會開城門!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哪怕戰場兇險,卻也是他們唯一離開望都的機會。

    他們兩人跑到城門不遠處,看著城門口士兵來來往往,他們不敢露面,躲在巷子偷偷瞧著。

    王梅和錢三互相依偎著,天有些冷,王梅沙啞道:「錢你放在錢莊的是吧?」

    「對,」錢三低聲道,「咱們出瞭望都,就去滄州,把錢取出來,我想辦法換個身份牒,從此以後隱姓埋名。」

    王梅有些疲憊,她沒說話。但錢三的話成了她唯一的盼頭,她就和他坐在台階上,等著城門再開。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開,可若是不開,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兒。他們等了許久,啟明星亮起來,這時候戰鼓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戰鼓聲響起之後,門緩緩打開,士兵們騎著馬,拿著刀,一路朝著外面沖了過去。

    他們動作很小,很隱蔽,沒有任何聲音。

    而梁王的軍隊再次被叫喊起來,大家都帶著不滿,許多人拖拉著不肯起來,覺得這肯定又是一次戲耍。

    「他們就是不想讓咱們睡覺,」有人開口,不滿道,「咱么這麼一次次起來,就是計了!」

    許多人都是這麼想,因此這一次集結顯得格外困難。然而也就是在梁王還在集結軍隊的時候,地面突然就震動起來。

    這一次大家終於察覺有問題了,然而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卻就見烏壓壓的一大片鐵騎揮舞著長刀,朝著他們揮砍而來!

    黑夜裡一切看不分明,既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情況,只能是摸著黑四處逃竄。

    將近十萬人的大軍,一時間不分南北潰散開去,才剛剛打起來,甚至連有力的抵抗都沒組織起來,就退散開去。

    顧思趁勝追擊,乘著這些人還慌亂的時機,一路砍殺過去。

    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睛,周邊都是刀光劍影,可他卻覺得自己內心一點都不怕。

    他揮舞著長/槍,駕馬在戰場馳騁。

    梁王早在軍鼓響起來之後就沒入睡,他一直在思索著,猶豫著。

    望都城一定要取下嗎?

    這是幽州的州府,取下自然是最好的。可幽州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長城。只要能拿到長城,要不要望都,有這麼大意義嗎?

    梁王拚命給自己找著不去攻打望都的理由,全然忘記了最初為什麼來望都。

    他只是覺得望都太過捉摸不透,往前他怕有埋伏,如今只能後退。

    秦泗看出梁王的猶豫,他小心翼翼道:「王爺可是懼怕城有埋伏?」

    「秦先生,」梁王嘆了口氣,「我輸不起了。」

    秦泗聽得這話,沉默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平靜道:「我明白,只是王爺,如今已經到最後一刻了,不拿下望都,您心甘嗎?」

    梁王萬抿唇不語,怎麼可能甘心當呢?他深吸一口氣,終於道:「如先生所言。」

    話剛說完,外面就亂了起來。隨後就聽一聲暴喝,一人駕馬提槍,就直接衝進帳,直逼梁王!

    周邊慌亂成了一片,秦泗護住梁王,厲喝道:「來人!保護殿下!」

    四周兵荒馬亂,許多人攔著顧思,梁王和秦泗被護士護衛著來到賬外。而帳篷外面早已是人間地獄,燈火映照之處全是砍殺,梁王站在這陣營里,一時分不清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他只覺得自己被顧思的人包圍住了,一切都命在旦夕!所有人都在跑,沒有人聽他的,他一時也慌了神智,翻身上馬,大喝道:「走!先走!」

    梁王打馬打得飛快,秦泗緊跟在後面,他知道,在梁王直接面對生死後,他很難再說動這個人了。

    他只能跟隨著,聽著梁王分析道:「他城一定埋伏著很多人,范軒都知道我要來,怎麼可能不白做準備?望都我們不要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秦泗沒說話,他覺得不妥當。

    而後面喊殺聲震天,顧思緊追著他們,似乎一定要他們的命來平息這場戰鬥。

    於是他們一個跑一個追,而王梅和錢三趁著混亂,悄悄打暈了一個士兵後,便拿著對方牒匆忙逃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才發現到處都是砍殺,都是鮮血,他們驚慌失措手拉手在戰場挪步,害怕出什麼事。

    等一夜過去,天亮起來,顧思終於下了撤退的命令。梁王跑出老遠,見顧思不追了,這才緩了口氣,他回過頭去,發現大約還有一般人還跟著他。

    梁王見四野無人,心裡安定了些,決定安營紮寨,而顧思領著人回到望都城,剛一進城,就看見所有人都看著他 。

    他們似乎是想誇讚他,卻沒有什麼好詞。就只能是滿懷希望看著他,顧思笑了笑,同所有人道:「放心吧,他們走了。」

    說著,他放下長/槍,同所有人平和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吧,別耽擱了。」

    大家點頭應聲,心裡的激動卻是擋都擋不住,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結束了,而即將迎來的,是望都城以一敵十的好名聲!

    葉世安組織著大家將傷員抬下去,顧思掃了一眼傷員,嘆了口氣道:「還好走了,若是再回來,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世安點點頭,應聲道:「還好。」

    而這時,王梅和錢三互相攙扶著往前走,錢三突然頓住步子,小心翼翼道:「那是不是梁王的營寨?」

    王梅愣了愣,片刻後,她看了一眼飄揚著的「梁」字大旗,點了點頭。錢三咬了咬牙,卻是道:「梁王在這兒正好,阿梅,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

    「你……你要做什麼!」王梅有些害怕,錢三拍了拍她的手,溫和道:「你放心,我是去要吃的,不起衝突的。」

    王梅不敢相信,然而錢三卻是意志堅決,完全沒顧忌王梅的想法,一路朝著梁王的方向狂奔過去,焦急同守兵道:「快,快幫我稟報梁王,我有很重要的信息要告訴他!求他召見一下小人!」

    梁王本是不打算見這種人的,然而聽到錢三是從城裡逃出來的,他便讓人帶過來。

    錢三克制住激動的心情,和梁王叩拜之後,抬起頭來,同梁王道:「殿下,小人此次過來,是特意為王爺分憂。」

    「如何分?」

    「王爺大概不知道,城有多少人吧?」

    聽到這話,梁王豁然抬頭,錢三輕輕一笑:「不巧,在下知道,不多不少,剛好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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